《春日之魅》凤尾寒

2、花团锦簇香飘飘

　　含烟坊的织锦是最好的织锦坊，含烟楼的老板娘柳含烟是最美的老板娘，这点连猪都同意。
　　当然，如果是猪懂得欣赏美人的话。
　　她不仅人像湖水一样清澈秀美，最主要的，是她的含烟坊不知道收了多少流落街头，无家可归，或者是遭弃的女人，真可谓是德才貌皆备于一身啊。
　　现在，她正在挑选绣工，看她们的十指，看她们的谈吐。
　　“年水。她留下。”她指着其中的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孩，旁边垂手而立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带走了她。
　　“那我们呢？”剩下的女人不满的说：“那我们呢？我们一大早就来排队，可不是让你一句话就打法得走的。”
　　“你们？我刚才问你们为什么要来绣房，你们怎么说来着？”她娥眉轻蹙。
　　“当然是为了自力更生，不要像对楼的那些女人一样，不知廉耻。”其中的一个女人说，边说还边鄙夷得看向对面的寒烟阁。
　　寒烟阁，含烟坊，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是绣房，一个是妓院。含烟坊的女人都是自己做绣工养活自己，寒烟阁的女人倒是每天坐享其成，光让恩客每天捧着大把的银子来进贡，
　　“就为了我们说的这句话，你就不要我们了？真是，我们还以为含烟坊的老板娘是怎生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尔尔。”
　　“你怎知他们不是自力更生？”柳含烟问。
　　“那还用说，在那种地方，哪个不是每天陪男人睡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激动地争辩。后来才想到“陪男人睡觉”这种话不是未出嫁的姑娘家说的，猛然的刹住了口。
　　“凭空猜测不是件好事，我的绣房更不需要嚼舌根的人。你们只知道她们身在青楼，却不知道我的绣房的花样一半都是她们画的，我的色料多数是她们配制，我的绣房的工钱足够她们过活。”
　　“既然能养活自己，干吗还呆在那种地方？”有人嫌恶的看着她。
　　“因为已经无容身之地，天下多的是以你们这种鄙薄眼神看着他们的人，不过是因为某些悲哀的理由身处青楼的她们，现在已经无法出来吧。”
　　“好像你呆过青楼一样。”仍是刚才的那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小小声的说。周围的人又点头。
　　柳含烟还没说什么，门口走来了一个拿着折扇，穿的花团锦簇，富贵雍容，不伦不类的人走了进来。他“刷”得一声打开了折扇，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天下第一龟公”。让人忍俊不禁。
　　寒烟阁是天下第一的青楼，寒烟阁的龟公自然也是天下第一了。他经常得意洋洋得摇着自己的扇子说：“我懒得练武，当天下第一武功高强的人是没什么指望了，我懒得看书，所以当天下第一聪明人是没什么指望了，幸好，我还可以当天下第一的龟公，这个应该没人和我抢吧。”他四周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没人抢就好。”
　　现在他正善尽自己龟公的职责，正在逼良为娼。
　　“含烟美人，你真的不考虑到我们寒烟阁发展吗？真的不考虑吗？”他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柳含烟，眼睛里汪着一汪水，像是很快就要掉下来似的。
　　平心而论，他不是一个很美的男人，却长得格外讨喜，眉眉眼眼都让人感觉到即使他正在哭，也像是在笑一样，刚才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打破了，每个人都看着他的那副样子笑出声来。那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还跑到他旁边，忍不住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的皮肤好好哦。”
　　“那当然，我是香飘飘。我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如果皮肤差点，那还不难看死了啊。”他自恋的摸着自己的皮肤。
　　众人才觉得他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一室的香气，不像是梅花不像是菊花也不像是食物的味道，倒有点像水粉的味道。本来男人身上有脂粉味，是大家都不习惯的，在这人的身上，却让人觉得合该如此。
　　“那个香飘飘啊？”有人问。
　　“就是香飘飘的香，香飘飘的飘啊。”他得意洋洋的回答。
　　女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他摇摇折扇：“美女们，可不可以都先回去，我正在努力的勾引含烟坊的老板娘成为我们寒烟阁的头牌，为大家报仇，千万不要打扰我的伟业啊。”
　　女人们商量了一下，都齐声跟香飘飘打了声招呼，各回各家。
　　看着她们全数离开，他看着柳含烟：“你今天心情不好？为什么把她们赶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所以希望人越少越好。”她揉揉自己的额头。
　　“哪有什么会发生，你想太多了。”他照样摇着自己的扇子。
　　“希望如此。”
　　香飘飘暧昧得眨眨眼睛：“当然是这样，今天晚上我还等着你的大假呢。”
　　柳含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几根绣花针，随手甩去，轻飘飘的绣花针像是挟着万钧之力，直奔香飘飘而去。香飘飘微微转身闪避，左手微动把所有的绣花针握在手中，拿着扇子的右手又极自然地回手护着自己的腰身，果不其然的听见柳含烟的后来发出的绣花针“砰砰”得钉在扇面上，却因为香飘飘内力所致，并没有穿扇而过。
　　他小心翼翼的拔出扇面的针，看着扇面上出现了无数的针孔，遗憾地说：“我的王羲之亲手书写扇面的八千两的折扇啊，就被这么个恶毒的女人给毁了。”
　　柳含烟像是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一样，十分贤淑的把手拢回袖口，微微点头，长发披散在湖绿色的衣裳，像是湖面上的一叶扁舟。
　　“王羲之知道你要当龟公，所以在他身前就写给了你‘天下第一龟公’这几个字？你以为我白痴啊。”
　　香飘飘没有一点被识破的尴尬，只是说：“被发现了啊。”
　　“你先回去吧。我再安排一下，便回去了。”柳含烟没有再理他。
　　“好好好。回去就回去。”香飘飘照样摇着他那已经窟窿无数的扇子，花团锦簇，芬芳怡人的出去了。
　　只剩下柳含烟还站在原地，兀自想着，究竟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