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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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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何看到邱烟静,脸色惨白,脸上有很多皱纹,头发花白,虽然打扮的很整洁,却依旧有种格格不入的颓败感。
邱烟静看到曾名身后的穆何,十分激动,可体质太虚,提到嗓子眼的话,引起了剧烈的咳嗽。穆何赶忙让肖影去看下,肖影把脉的时候,穆何坐在邱烟静的身边,邱烟静安静的对他笑着。
肖影看完后,神情并不是很好,穆何看出来了。曾入骨望着此景,心中想起自己的妹妹去世前的模样,突然悲从中来,道:“我们都出去吧,让他们好好聊聊。”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邱烟静问道:“师兄,凉玉呢?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穆何望着烟静此时的愁容,仿佛心都皱起,他道:“她,我以为......”
邱烟静看着穆何无措惊慌的样子,眼睛里一下子失去了光,声音变得很低,哽咽道:“这么多年了,她还没放下吗?她还在恨我和爹爹吗?”
穆何不敢看邱烟静,烟静的泪无声的落下,她道:“爹爹已经去了,我也快不行了,师兄,我就想看一眼凉玉,你去求求她,见我一面,可好?”
穆何望着烟静泪如泉滴,双眼通红,更显得憔悴不堪,好像一直揣着最后一口气,他道:“好。”
穆何起身往屋外走着,这么多年了,一见面,没有说她是如何熬的,没有问我们过的怎样,只求亲妹妹能看她一眼,然后安然的离去。
穆何打开门,纪莺如正站在门口,她一直都在,还未等穆何开口,她就走了进去,关了房门。
关上的那一刹,纪莺如觉着自己又变回了邱凉玉,她眼里含泪,却等着打转的泪水全部收回去,她才走进邱烟静,她的亲姐姐。
邱烟静听见有脚步声,她的视线很模糊,可她确定那个逐渐走向她的人,是凉玉。
邱烟静努力的坐起来,凉玉想要扶,却忍住。邱烟静轻轻的唤着,“凉玉。”
邱凉玉看着姐姐满头花白的头发,还有布满褶子的脸,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冒出来,咬着牙,道:“听说那老头死了,是因为你吗?”
凉玉的话,正如一把匕首插在烟静的心上,烟静嘴巴微微张开,不知该怎么回答。凉玉望着烟静的表情,可笑道:“是因为你,他为了救你死了,却连最后一面都没给我。”
“凉玉。”
“别这么喊我,邱凉玉已经死了。”
烟静流着泪,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放下?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一脚都踏进鬼门关了,为什么你还在怨恨?”
“因为我小肚鸡肠,还特别记仇,我就是怨恨着你们,哪怕死了!”
“凉玉,爹爹从来都没放弃过你,是他叫师兄带你走的。”
“别说他了,我不想听。”
邱烟静看着如此执拗的凉玉,心中觉着遗憾,悔恨,还有伤情。邱烟静疲累的躺下去,感觉只剩下了一口气,她侧头望着凉玉,已经长大的面孔,喃喃道:“凉玉,放下自己,就是放下过去。”
凉玉转头看着烟静的脸,无力苍老,她突然发现姐姐居然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连忙跪在烟静的床边,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累了?”
烟静看着凉玉如此极端的表现,明白凉玉还是在乎自己的。烟静突然释然了,轻轻的对凉玉说:“我们的凉玉长大了,而我已经这么老了。还没来得及好好解释,就累了。”
凉玉看着姐姐有气无力,眼神无光的样子,觉得不对劲,眼泪像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掉着,对外呼喊着“来人啊,快来人!”想着刚刚的一切,觉着自己是真贱,想抽自己耳光,明明已经不恨了,为什么还要说些气话。
凉玉哭着喊道:“姐姐!姐姐!”
烟静似乎已经听不见了,嘴里哼唱着“一朵双生花开在悬崖,两半花命运被风吹伤......”
烟静一行泪从眼角划过,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凉玉哭的没了声音,也不再喊着姐姐,只是紧紧握着烟静的手,自言自语道:“我最喜欢听你唱,就像莺。”
一朵双生花开在悬崖
两半花命运被风吹伤
一个被云抓,一个浪沉沙
成了两朵离别花
一场桃红细雨趁年华
两纸伞遗落墙角篱下
一树繁梨花,一树海棠香
成了两株相望涯
吾本连心爱恨交错于堂前
眉间中间一点未着胭脂浅
芭蕉被打,倾诉幽幽似千年
执着初心一生孤寂伴明月
若说今生须臾,来生怎会长?
奈何桥边的花不凋谢孟婆汤
若说曾经放手,后来怎会痛?
残破垝垣的楼横断在那处荒漠
一朵双生花消散了精魂
剩下的是怀念与安稳
带着另一半的莺语声
活在山水如画的红尘
邱烟静走的太急,一切都显得那么仓促,都没好好告别。
穆何站在空旷的土地上,这里曾是秦尊的殿宇,如今已夷为平地。穆何找了一处刚刚修好的台阶上坐着,此时白墨宁渐渐走近。
穆何知道是白墨宁,她坐到他身边,像在水湄村那样,肩靠着肩,抬头仰望天空,云缥缈,像纱,似烟。白墨宁右手绕过穆何胳膊,握住他的手。
有些微寒的夜晚,彼此这样,似乎没那么冷了。穆何想到邱烟静,想到似雪和络泽,想到阿宁,他亦不想失去了,穆何反手握的更紧。
白墨宁想到自己还有紫毒纹在身,若是解不了,不知道哪天就突然离开了,那时穆何该怎么办,他会有多难过,我会有多舍不得。
两人彼此没有说话,没有相视,眼里却都含着光。
岳阵冷在屋檐下看着白墨宁与孤云的背影相互依偎着,他想起今日穆何对他说的话,海涯为了对付他,杀了白墨宁的弟妹。
岳阵冷喃喃道:“白墨宁,我这一生谁也不欠,却偏偏欠你的,还还不了。”
邱烟静的离去,让纪莺如自闭了,一直不说话,曾入骨决定带她先回鹿呦山庄。穆何与白墨宁决定先随肖影将陆淑离宫主送回去,然后一同回靛谷之虚解紫毒纹。
曾入骨与肖影都先走一步,穆何与阵冷辞行。窈绍也与白墨宁作别,曾名在一旁嘟囔着,“一个个都成双成对的,你们当我眼瞎吗?”
窈绍回道:“曾少庄主,你这话说出来,不觉得奇怪吗?”
“你又来了,又瞧不起我没点墨水,得了得了,我去外面等着。”曾名挥挥手走了。
白墨宁微微一笑,窈绍很开心的望着曾名的背影,道:“他那人还是挺有意思的,你说对吧,白姑娘?”
白墨宁道:“一直以为你是个安静内向的姑娘,原来,都是错觉。”
“对啊,很多人都这么说,不过白姑娘也是啊,第一眼给人感觉冷冷凶凶的,但其实性子很温柔。”
白墨宁只是浅浅的笑着,并未回话。
穆何对岳阵冷道:“走了。”
岳阵冷凝视着穆何,问道:“你不问我,阳之阿?”
穆何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道:“是人,都会变的。不过,我听阿宁说,你在练一种很伤身体的内功心法。”
“她,真的什么都和你说。”
“你注意点吧,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岳阵冷看向白墨宁,穆何注意到,岳阵冷露出少有的笑容,道:“我相信她会好的,你们,也会好的。”
穆何转身朝阿宁方向走去,岳阵冷内心却起起落落,说不上来的,惆怅。此时,穆何回头对阵冷道:“阵冷,后会有期!”
岳阵冷心中的石头似乎有所动摇,一起长大,一起进步,一起起誓做太阳,却不想天空容不得两个人的存在,总有一个要失败的退场成月亮。
白墨宁望着穆何,皎洁如月,郎朗如星的白衣公子,正朝自己走来,此刻,觉得特别美好,原来还有一个人,还在原地等我。
曾名不想这么快回鹿呦山庄,便求着父亲让自己护送师兄到靛谷之虚,心中难掩的兴奋。
曾名回头瞧了眼白墨宁,这位看似清冷,时而说话温柔,时而说话又伤人的姑娘,居然吃住了自己不近红尘的师兄,而且全身透着神秘的气质。
曾名突然八卦起来,“白姐姐,你说说,你是怎么搞定我师兄的啊?”
穆何闻言,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曾名咽了口口水,对白墨宁眨了眼,似乎在传达,下次偷偷和我说的信号。
白墨宁看着调皮的曾名,不禁笑起来,穆何看着此时的阿宁,觉得这种笑容很久违。
夜晚,刚刚入冬,寒气逼人,白墨宁坐在火堆边,裹着穆何给她披上的白色披风。突然白墨宁感觉到不适,她紧握着手臂,她感觉到紫毒纹的爬动。
穆何本在捡柴火,他察觉到阿宁的奇怪,立即跑到她身边,问道:“阿宁,你怎么了?”
穆何发现阿宁额头虚汗直冒,太阳穴青筋暴露,表情是难忍的痛苦。白墨宁没有力气回答穆何,她摸索着身上的药瓶,穆何见此,立即夺过药瓶,倒出一粒,喂给阿宁。
曾名坐在对面,惊慌的呆住。肖影立即把脉,看了眼药瓶里的药。
穆何见白墨宁渐渐稳住,问肖影道:“是紫毒纹吗?”
白墨宁疲累虚弱的靠在穆何怀里,陆淑离站在一旁看着白姑娘的模样,甚是担心。
肖影疑惑道:“不对啊,时间不对,为何会提前?”
穆何紧紧的抱住白墨宁,曾名虽然不清楚怎么了,但却能感觉到一种很严肃很悲伤的气氛,他看见白墨宁脸色更加憔悴,他也是第一次见师兄如此紧张一个人。
白墨宁感觉到穆何的怀里好暖和,一会儿就疲倦地睡了。穆何给曾名比个手势,让他将刚刚捡的树枝都拿来。
随后,曾名置好了一切,也休息了。而穆何依旧抱着白墨宁,一夜未眠。
二日清晨,白墨宁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醒来后,发现自己依偎在穆何怀里,白墨宁抬起头望了眼穆何,正对上他的目光。
穆何声音很温柔,很轻,“可好些?”
白墨宁点点头,她从穆何怀里起来,担心的问道:“你一夜未睡?”
穆何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直道:“我去叫曾名,他这人好赖。”
白墨宁也站起来,看着穆何,心中却是思绪万千,心想着:“若是如此反复,怕是累得就不止我了。”
肖影关心道:“白姑娘,你这次?”
白墨宁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没有任何征兆的发作。”
肖影皱着眉,道:“时间不等人,我已经决定让鹤书与曾名独自送宫主回去,我们现在就改道去临济找修盈。”
“可是?”白墨宁惊道。
陆淑离亦道:“白姑娘,你别担心我了,你比较重要。”
肖影望着陆淑离,“多谢宫主理解。”
“应该是我谢你们,好了,我们还是别这么客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