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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蜡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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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揆回到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挂满泪水。
手机已经不会再收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了,可以放心大胆地拿出来了呢。
结果她吓呆了——怎么突然间20多条信息?
她大致翻了下:
子问这边又说有同学说她自己的记账只能证明金额,不能证明去向,即便钱真没在她手里,社团完了,大家交的会费能不能退?有没有个说法?
杜瑰淡淡地说了句:“有空吗?出来坐坐?”
高中同学柯宁:“我回国啦,也想去泮州发展,哪天聊聊?”
妈妈说:“给你买了保暖的厚睡衣,记得收。”
廖庆芝:“项目有些地方修要修改下……”
于是,她先给廖庆芝回了“收到”,再下楼去取妈妈订的睡衣,回了个“爱您!”,回来途中回了高中同学句:“好呀,哪天?”最后两个难题,该怎么解决呢?
她改完报告,觉得没必要与柯宁面聊了。于是问:“今天能通话吗?我正好有一肚子话。”
柯宁回复:“好啊,我今天正好空闲时间多,哈哈哈。”
电话接通,一番寒暄之后,柯宁直奔主题:“我想到外企工作,一般就不会有宿舍了吧?”
“那是肯定的,你想什么呢?但是一般外企工资比较高,除了某些知名的‘血汗工厂’,大部分在泮州的还是很人性化的。但你也要做好,他们很多已经相当本土化的准备。”
“也就是还是要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对吧……”
“Emmm……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其实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际关系问题,而且非移民国家的歧视问题还挺严重的。”
“但是你的读学校特别好啊,打交道的圈子国际化程度也应该很深吧?”
“还是能感觉到。而且,我在那边毫无根基,也觉得自己无法做到真正融入。”
“希望你回来后不要后悔,哈哈哈。”叶揆笑道。
“嗯,我懂,适应了国外的环境,再回来也是需要适应的。”
柯宁顿了顿说:“咱们校庆快到了,你去吗?”
“去不来了,看了,得上班。”
“啊,那我多拍点照给你。我想问的都问完了,你一开始时说有很多话想说,想说的话还记得吗?”
柯宁和叶揆是同校不同班的同学,俩人在上同一节体育选修时认识,平时也是不远不近,反倒成为为数不多的、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同学之一。
叶揆说:“你现在还觉得,学习成绩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事吗?”
柯宁道:“嗯,很重要。是很重要的筛选工具,决定了我会成为谁、遇见谁、拥有什么样的人生。”
叶揆早知道柯宁会这么答,但还是叹了口气——但这绝不是在表达她对柯宁的失望。
柯宁听到她的叹气,笑道:“这是实话,你应该也清楚吧?我没有必要欺骗你。就拿咱们高中来说吧,大部分在咱们这儿学习好的学生,再来之前就懂得名校的生存之道——你不要指望能跟老师学到什么,而是要学会自己在竞争中取胜。其实这些人在很小的时候就相当独立,中考考进来的人,不一定从小就都在这种教育环境成长,摸不着门路的人,肯定年年都有。我知道不论怎么努力也没有结果的感受,所以才不相信‘不在意成绩’这种鬼话。到了大学不更是如此吗?”
“可是我在教资培训的时候,主讲的老教授特意强调了‘成绩是自然而然的结果’,这个我深以为然……只是现在,学习成绩成为了评价人才的唯一指标,其实‘多元智能论’才是科学的……”
“得了吧,你去问问TOP10各学科第一,有谁在乎学习成绩?不都跟高考之后,媒体采访状元们的通稿没什么区别吗?学习是轻松的,‘我’从来没在10点后睡过,你觉得可信吗?”
叶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他们已经取得了成绩,没必要说谎啊?他们是,不希望分享真正的经验吗?”
柯宁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加不动班,迟早地位不保……说到这儿,我还是挺担忧自己的前途的,这把年纪出得校门,真不知道能有几个企业愿意我养老。”
叶揆马上说:“其实我从小就是竞争厌恶者……所以也很担心自己的生产力呢。”
于是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柯宁又说:“哎呀,回忆总是美好的,也会有一点点丁香花的苦涩夹杂其中。刚上高中时我光顾着谈恋爱了,后来‘现世报’就来了。于是到了后期,只顾着成天刷题。没时间关心别人,自然也没人关心我。”
叶揆说:“唉,那个时候,谁又不是如此呢?这或许是咱们这里无法避免的情况。高考又不考人情冷暖。名校看重成绩,排名不靠前的学生,受到的关注肯定会少。本来就是放养式教育,成绩差一点的基本没有什么人文关怀啦。”
柯宁笑道:“歧视从娃娃抓起?哈哈哈。唉,在社会闯荡几年,就知道能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厉害啦。一开始不顺利的人会比从小事事顺利的人逆商高,失败在这类人身上不会成为太过致命的打击。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我还是相信人人生而平等的。”
叶揆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柯宁道:“你也哈哈哈我也放心了,哈哈哈哈。”
于是两个人愉快地结束了通话。
叶揆发消息给杜瑰:“我最近有点忙,是社团的事吗?我这边最近收到学生负责人子问的求助,我觉得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帮她了。她说学校负责的老师没有人回复她。”
然后她发消息给子问:“已经帮你联络了杜瑰老师,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方法。现在社团负责的几个老师有消息没?”
子问回复:“钟教授已被革职调查,目前还没有结论;飞絮负责资金的管理和运营,也被控制起来;听说裘芳的茶社有钟教授的股份,现在已经人去楼空。其他的还没有定论。”
叶揆道:“同学们执意退钱的话,你也只能叫他们和你一起找飞絮要钱了。但目前看来,这笔钱不太好要回来了。又或者,让学校重新把社团组织起来?负责人完完全全变成你,你看可以做到吗?”
子问道:“我不太敢想了……但是我还是去试试吧。谢谢叶老师,这么晚还回复我。”
叶揆马上回:“对不起,我事情太多耽搁了。”
子问赶忙说:“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即便这么晚,你还在为我解决问题……”
叶揆笑了笑,回复:“没事的。”
以前,她所在的学校的学生,只在乎她有没有尽心竭力的为自己服务,没有一丝对老师的尊重。不同性质的学校,老师的地位也天差地别。幸亏还有学生在她离职后劝慰她的,不然,她心中的蜡烛会被完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