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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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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57是穆白的编号,沈卉和穆白在同一天被沈寻带入到这个队伍,在同一个战场负伤归来时获得属于了自己的编号。
那是她和穆白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她第一次经历战争的残酷。她为了能在这个队伍里获得一席之位,为了获得一个属于自己的编号,差点丢了性命。
那是在非洲一个偏远小村执行任务,任务完成的很完美,可要撤退的时候,他们受到了埋伏。她和穆白被逼到了一个陌生的丛林,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达的救援队。
她们已经被困在丛林里三天了,对地形不熟悉的劣势加上食物的耗尽已经让两个人极为疲惫。
两个人目标太大,拖下去都是死。只能一个掩护,一个快点出去发信号。
当她因为掩护穆白被隐蔽在树林中的狙击手射中腹部奄奄一息的躺在丛林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这条命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可是,有多么不甘,距离重新活下去,只差一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忍住剧痛趴伏到一灌木丛后,按住不断涌出血液的腹部,前面是敌人,后面是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陡坡。
选择只有一个.
她抓起脚边的行军包,快速向前方抛出。在头顶枪响的一瞬间一个后滚翻顺着土坡滚了下去。
那是她失去意识之前记得的最后的画面。
“请问您想要喝点什么?”
空姐温柔的嗓音打乱了沈卉的回忆。
“白开水,谢谢。”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坐在旁边的穆白担忧的看着沈卉,好看的眉蹙了起来。“因为要重新回到那里吗?”
“不,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把你自己留在那里是我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事。”
那次,她和救援队击毙了对方的狙击手,搜山搜了一天一夜才在山里一个小土坑里找到沈卉。
层层枝叶挡住了她的身体,也救了她的命。
可穆白仍记得看到沈卉满身血污,苍白着脸,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的时候,她的呼吸都停滞住了,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她从来都没有那么害怕一个生命的消失。
沈卉转过头,淡然的眼眸有着平常不一样的温柔,握住对方的手。
“当时没有别的选择,你的方向感比我好,而且如果没有你,我在十年前就死了,这世上,也断然不会有沈卉这个人。”
“我真的不知道把你带走是对是错。”穆白反握住沈卉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沈卉长年冰冷的手。
“世事哪有什么对错,只有迫不得已。我们都没有选择。”略微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
十年前的伤痛,岂是吃那几个枪子能比的。
“穆白,换一下座位,我有事和卉商量。”
高大的身躯遮挡住身前的光亮,穆白的眼神暗了暗,不用抬头,只听声音,她都知道身前的人是谁。
“好。”
“怎么了?”沈卉抬起头看向在自己身旁坐下的沈寻。
“叶三儿太吵了,也只有穆白能治得了他。资料消化的怎么样?”
“需要我倒背着给你听听吗?”
紧抿的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转瞬即逝的揶揄调笑,看呆了沈寻。
其实,也不怪沈寻大惊小怪。十年了,他从没有看到沈卉笑过。有时候,他都怀疑沈卉是不是有脸部肌肉无力症。
“重新回到故乡有什么感想?”
沈卉转过头看向舱外,云朵轻柔无力,空落落的浮在那里,任风吹向各处。
“我没有故乡。”
等再转过脸,沈卉已经敛去了所有情绪。清冷的眸子微微眯着,胳膊撑着一侧的脸颊,透着一股子慵懒劲。
“我的名字不还是你给的吗?说到这个,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说你姓沈,我是你捡来的,所以理应随你的性。不过,为什么是卉?”
沈寻歪着头看着沈卉,心脏怦怦的跳动着。今天不在军队里,沈卉穿的比较休闲。
银色绸缎的鸡心领衬衣,下摆一角塞在修身的黑色铅笔裤内,包裹住修长的腿。齐耳短发别在耳后,只余几缕碎发在颊边随着沈卉的动作摇动着。闲适却又那么魅惑。
他犹记得他第一次看见沈卉因为任务脱下迷彩服穿上修身长裙的样子,美得让他心颤。清冷的容颜和火辣身材的奇妙融合,让他很多天都无法专心训练。
“因为我发现除了那些花花草草,你对什么都毫不感兴趣。中文里面不是叫花卉吗?”说完,沈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母亲是中国人,我的中文很好。”
他不会告诉她,那天晚上他扒了一宿的中文字典,只为找一个带“心”的卉字。
“那得亏我喜欢的不是阿猫阿狗。”
“哈哈。”
深沉磁性的嗓音从胸腔里发出隆隆的声音震得沈卉心里一颤。
她是感激身边这个人的。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和身份。
她也永远不会忘记,是沈寻一次次把她带离死亡。每一次出任务,每一次千钧一发之时,他总能突然出现,就好像,他一直都在她身边......他或许不知道,这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安全感和温暖......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对经历了残酷训练的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顶多是多了一点疲惫。所以一下飞机,他们就让接机的司机带他们到了远郊下的一栋别墅去见这次特殊任务的主要人物,顾老太。
要说顾老太,B市有头有脸的人是无一不知的。顾氏集团旗下的酒店和购物商场更是遍及全球。可人都说上帝是公平的,这风光无限的顾老太也有着不为人道的苦痛。
顾氏一脉一直人丁不旺,一脉单传。可这仅有的一脉也在一年前断了根。
对外,顾氏集团的公关宣的是顾老太的儿子和儿媳妇在一场车祸中意外死亡,只余还在美国读大学的孙女顾溪继承父业执掌大权,顾老太在后方坐镇。
可事实是,那场车祸中,死的,是三个人。而沈卉接任务用的身份,便是顾溪。
车子穿过一道道马路深巷,已经到了晚上,一盏盏灯光已经将这个城市照亮,眼前晃过鳞次栉比的街道商店,熟悉的招牌刺痛了沈卉的眼睛。
车子开了很久,久到沈卉觉得好像晕车似的想吐。大约过了两个小时,车子才慢悠悠的在一个黑铁门前停了下来。
铁门慢慢开启,沈卉抬头看着眼前的独栋别墅,心里竟有一刻尘埃落定的感觉.
房子是中古欧式,三层楼,在层层藤蔓的掩盖下,唯有二楼的一间屋内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许是听到车子开进院内的声音,入睡的房子在一瞬间发光发亮,一楼的门也被从里面打开.
“您好,顾太已等候多时.”一名类似管家的老者站在口向沈卉一行微笑着.
“好.”沈寻点了点头,踏进门内.
厅内灯火辉煌,华丽的水晶灯在透过落地窗的风中发出叮当的响声.
屋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微白的老太.沈卉看着眼前的顾老太,不是没有惊讶的.资料上说顾老太不过是刚过五十岁,众人都称她为顾老太在某种意义上,更多的是处于尊敬.想她又是阔太,应是保养得当才对,可眼前得人,满脸疲态,像极了那儿时唯一给过她爱的邻家奶奶.
“累了一天了,过来坐吧。”眼前一行人中,顾老太仿佛只看到了沈卉,因丧子之痛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沈卉时竟有了似回光返照般的清明。
“我们的情况,想必顾太已经多少了解了,这位便是沈卉,沈小姐。”沈寻坐下后指着身侧的沈卉介绍道。
“好,顾溪,你的房间在楼上,在我隔壁,其他人今晚先暂住一楼,明天再让老李带他们收拾住处。”顾老太朝沈卉摆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上楼。走到半路,顾老太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以后,在这里,只有顾溪。”
“入戏还挺深的。”留着一头短发,似是刚从局子里出来的叶三儿瘪着嘴嘀咕着。
“就你话多。”穆白揪着立马老实的叶三儿跟着管家去了客房。
沈寻也跟着站起身,看着从下飞机开始一言不发,默默跟随的沈卉陷入沉思。他突然有点担心,不知自己把她重新拉入这个漩涡里,是对还是错。
可是,他真的怕了,也真的没有办法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偷偷溜进房间,落下一片斑驳。沈卉坐在床边,一夜无眠。
昨晚顾老太把她领到房门口后,嘱咐了她几句早些休息,就回房了。
她回到房间内洗漱完也直接躺到了床上。屋内陈设干净简单,也并没有留下原来主人的痕迹,想是提前收拾过。
可半夜,她却被恶梦魇住了,直到凌晨才出了一身冷汗的清醒过来。
过往种种,她虽无数遍的告诉自己,放过自己,让那一切过去,可每每午夜梦回,那些事,那些人,总不愿放过她。
有多久了呢,她这样呆坐在床边,一遍遍的回忆,然后再一次次的凌迟着自己,仿佛在用疼痛不断的提醒自己,认清自己的位置和身份,永远不要对那个人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