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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殿下,别急着走啊!”

      知道今儿在秦止那大概是套不出话来了,又气又委屈的萧沐晚狠狠甩开袖子,索性准备愤然离席。

      可守在门外的酥云却是一脸笑意,也不知从哪摸出个油皮纸袋,手脚利落地将桌上的那盘糕点给包了起来。

      “王爷请留步。”

      酥云露出一脸宾至如归的标准笑容:“这是我们掌柜亲手做的曲酒酥,在长安城里可是最抢手的时令糕点了。掌柜的说了,这点心也是免费送您的,还请殿下笑纳!”

      “免费的?”

      “你家掌柜的还真是大方。就两道菜,收了本王一锭黄金,还外加六百五十两银子!”

      萧沐晚冷冷说道:“这么多银钱,本王都可以在长安城最好的馆子里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宴席了。就这么碗汤加上几块糕点,本王难不成还得三拜九叩,好好感谢她的大恩大德?”

      美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酥云面带疑惑,举着点心的手也微微退缩了一些:“所以,这糕王爷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要!白送的干嘛不要!”

      萧沐晚气呼呼地扯过酥云手中的纸包,顺手就塞了块曲酒糕含在嘴里。

      阴阳怪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脸色就已经明暗不定地变了几好遭。

      “王爷,你怎么了?”

      常九一眼就看出萧沐晚的神情不对,赶忙一大步向前,满脸担忧地低声问道:“是不是这糕点有问题?”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这什劳子的“曲酒酥”,怎么能这么他娘的好吃呢!

      萧沐晚心中暗暗爆了句粗口,脸上却还得绷得一本正经。

      侧过脸去,对常九佯装严肃地认真吩咐道:“今天这顿酒吃得本王肉疼,虽说咱们王府不差钱,但也不能这么霍霍不是?”

      萧沐晚拍了拍常九的肩膀,一脸委以重任的肃穆之色:“你赶紧去找那叫酥云的丫头,让她多包几包刚才送我们的那种白色的、软绵绵的糕点。”

      边说着,边一脸“痛心疾首”地对天叹道:“既然已经当了冤大头,那就只能少亏一点是一点吧!”

      满脸懵圈的常九顿时怂成一团。

      刚刚还气势汹汹地跟人家拼命回怼,这会儿又要他回去跪舔人家,这打脸要不要来的如此迅速,他常九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完全沉醉在曲酒酥绝世美味中的萧沐晚,已经心情大好地扬长而去,还在暗暗期待着常九能框回几盒糕点回来。

      一出门,就看到秦止和聂青提正站在楼下大堂里,也不知在一起闲聊着什么。

      明明身后是人来客往的寻常酒肆,可两人彼此靠近的身影却如置尘世之外般,愣是将这俗气至极的人间烟火,全都化作了九曲长亭外的高山流水。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皱,萧沐晚立马就转头对身后的酥云厉声问道:“今天这店不都已经被本王包下,理应不该再接待旁的外人了吧?”

      酥云抬了抬眼,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人。对着明显不悦的虞宁王,却依旧面色平静地恭敬回道:“那是自然。”

      可还没等萧沐晚再度发问,却又话锋一转:“可是聂大人不是客人也不是外人,他是我们掌柜的朋友。”

      萧沐晚一时语塞。
      只能抿紧了双唇,满脸不耐地冷“哼”了一声。

      倒是常九见那聂冷面也出现在店里,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这家伙今儿不是正当值吗,怎么会从城中跑到城西来了?

      聂青提今日原本确实是没工夫过来的。

      可刚巧有位同僚临时要调班换了下岗,寻思着难得有机会,便想着邀秦止一起到这上已夜市里逛逛。

      “今天晚上,我可能……”

      秦止盘算盘算了时间。
      虽然今日只接待了虞宁王这一单生意,可待会儿还要准备明天开张的食材。

      另外这几日堆了许多账目,也都要再仔细核算一遍。

      最重要的是,聂青提虽然对自己有恩,但官民有别,秦止并不想和他扯上太多的关系。

      这么一想,拒绝的话便更加心安理得地张口就来。

      “晚上我还有事,就不能陪聂公子一起游玩了,实在是抱歉。”

      “难得过节,秦掌柜的又何必拒绝聂都尉的一片美意?”

      秦止话音刚落,就看到萧沐晚突然从身后冒出头来。一张妖孽脸上,明晃晃地挂着“不怀好意”四个大字。

      “托秦掌柜的福,本王今日的心情很是愉悦。不如就由本王做主,今晚我们三人一同去夜市游玩可好?”

      半路突然冒出个程咬金来,秦止立马就冷冷地瞥萧沐晚一眼:“实在抱歉,民女还要准备明日开张所需的菜式,实在没时间陪殿下您到处游玩。”

      ——这个萧沐晚,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事献殷勤,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秦止莞尔一笑,决定将这讨嫌的“祸水”顺势引流。

      “如果殿下实在兴致太好,也可以邀请同聂公子一道。您二位文韬武略、年少有为,皆是我大齐国的青年栋梁,想必一定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如此结伴而行、畅所欲言,岂不妙哉?”

      聂青提闻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虞宁王紧紧缠在自己胳膊上的诡异画面。眉心猛然一颤,立马就满脸威慑地瞪了萧沐晚一眼。

      “秦掌柜的好不赏脸。”

      萧沐晚佯装看不见聂青提的种种敌意,似是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眼珠,这才满脸神秘地凑到秦止身边低声耳语道:“要不这样吧!还是老价钱——一锭黄金,本王继续包下止水斋明儿一整天的生意!”

      萧沐晚边说着,边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纯善微笑:“既然不用准备明天的杂事了,今晚就应该空出时间,陪本王逛上一逛了吧?”

      话到如此,萧沐晚又故意拉长音调再次问道:“不知秦掌柜现在意下如何?”

      ——一锭黄金?
      秦止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上次为了救这家伙,生生费了她好不容易养活的一只酒蛊。此后要想再重新调养出一只,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的奇珍药材。

      原本用来喂蛊那些灵药,都是她孤身一人去蛮疆雪山涉险采来。而如今自己身在长安,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天涯海角四处寻药。

      这么一合计,就算加上今日的这一锭黄金,比起她那只绝世难寻的曲魂酒蛊,也都根本不值一提。

      既然那虞宁王自己开了口,秦止也绝不会自命清高到同银子过不去——要是能拿银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又何必要以身犯险地辛苦寻药?

      这买卖账算好了,一改先前的冷淡模样,秦止立马对着萧沐晚灿然一笑:“既然王爷如此诚心相邀,民女只能却之不恭了。”

      见秦止突然变了态度,倒是聂青提略有些诧异。

      忍不住就轻轻扯了扯秦止的袖口,皱着眉头认真问道:“秦姑娘这就答应虞宁王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可以……”

      “无碍,不过就是做个陪客而已。”

      秦止笑得温和,又暗暗凑近了几步,指着自己的脑袋对聂青提轻声说道:“这虞宁王看起来像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这人傻钱多冤大头,不好好坑他一笔,都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

      话到一半,又一脸警戒地瞥了聂青提一眼:“聂公子,你莫不是要告发我是个坑蒙诈骗的奸商吧!”

      从没见过秦止如此戏谑,又巧舌如簧的模样,聂青提不禁一阵莞尔,眼中笑意越浓。

      “秦姑娘多虑了。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又何来坑蒙之说?只是不知道秦姑娘愿不愿意让在下陪在身旁。这上已灯会中人潮拥挤。有我在,总能护着姑娘几分。”

      聂青提边说着,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不远处的萧沐晚一眼。

      不知为何,那人看秦止的目光,总让他觉得十分的碍眼。

      再加上那日秦止从虞宁王府出来时,嘴上还是带着伤的。那唇间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

      心中猛地一颤。

      一想到这,聂青提更不放心让秦止与这行事乖张诡异的萧沐晚单独相处。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即便是秦止不允,他也会在暗处偷偷跟着两人,绝不会让那姓萧的有任何可乘之机。

      “聂公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跟您一道呢?”

      相比起这阴晴不定的虞宁王,聂青提明显更正人君子一些。

      秦止满口答应了聂青提想要随行的请求,也压根没理会萧沐晚那厮,两人直接自顾自地并肩朝店门口走去。

      还没跨出门槛,秦止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朝萧沐晚灿然一笑:“对了,今晚陪游的酬劳也是要现银结清的哦!麻烦王爷先把账给付了,民女和聂公子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就真的拉着聂青提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两人高挑纤长的身影,瞬间就淹没在街外渺渺的人群之中。

      常九一抬头,就看到满脸铁青的萧沐晚又吃了个大瘪,还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坑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看着自家主子都要气成只河豚,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唏嘘不已。

      ——看样子,自家王爷根本就摆不平秦掌柜的嘛!

      啧啧,不愧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谁让这货平日里老是欺负自己,这会儿总算是遇上专治他的宿命克星了吧!

      这么一想,常九对秦止的敬仰之情更如滔滔江水一般,愈发澎湃且奔流不止。已经开始畅想起这秦掌柜入府后,把萧沐晚这厮收拾得服服帖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后的崭新面貌!

      “常九,你去柜台结账!”

      萧沐晚狠狠咬着牙,衣袖一甩,就准备去追赶那不讲武德的坏女人。

      金子也给了,好话也说了。
      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就跟别的男人肩并肩地跑了?
      良心呢?那女人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走到门口又不放心,萧沐晚转身对常九再次郑重叮嘱道:“别忘了跟人家多要点糕点,越多越好,千万别怕给本王丢脸!”

      萧沐晚说罢,这才了无牵挂地一路狂奔而去。
      只留下一脸愁苦的常九,在原地暗自长嗟短叹——问世间脸为何物?只苦他未投贤主。
      声声叹,唯剩惨!惨!惨!

      而走在前头的秦止和聂青提,一路边看边逛,倒也没走上多远。

      聂青提一路将秦止小心护在靠街边的位置。
      灯火阑珊处,身边那人面带轻笑,目光随着街边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不断流连。

      许是这车水马龙间的人流不止,整个人也沾染上淡淡的烟火气儿。聂青提亦是面色温柔,悄悄记下秦止目光停留过的所有物件,想着晚点再过来把这些全部买下。

      持剑而立的高大男子,刀刃见血、风浪不惊,但此时的他,也只是个陪着喜欢姑娘一起逛街的寻常少年而已。

      “秦姑娘不是本地人?”

      斟酌了许久,聂青提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心里暗暗思忖,若是秦止的父母不在长安,还得先打探好人家故乡的婚嫁习俗,若是日后有那水到渠成的一天,便可以准备好合适的彩礼再去提亲。

      “小女确实不是长安人士。”

      秦止侧过脸来,面容在灯火通明、人流穿梭的朦胧光影中略微有些模糊。可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依旧清澈明晰,刚好映出聂青提的一个小小倒影。

      不过一瞥而已,立马惊艳了时光,也让聂青提顿时心跳倏然错乱了一拍。

      见开口问话之人没有回应,估摸是陪自己这一路闲逛有些无聊了。

      秦止淡淡一笑,略带歉意地继续说道:“小女是从小地方来的乡下人,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不,一出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让聂大人见笑了。”

      “不会。”聂青提突然顿住了脚步。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对面那人额间几缕细软的绒发。

      强忍住伸手轻抚她额头的冲动,聂青提只是嗓音微哑地认真回道:“我从没觉得你没见过世面。倒是觉得你比很多长安城里所谓的名媛贵女们,活得都要豁达通透的多。”

      幽然冷月下,聂青提眸中带光,莫名就有种让人心神安稳的可靠之感。

      秦止心神微微颤动了一瞬,却也只是勾了勾唇,状似玩笑般地戏谑笑道:“聂公子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了。”

      “不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之所谓‘豁达通透’,也只是因为无依无靠,无可畏惧而已。”

      秦止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浮出一丝无奈:“但凡是心有所念、身有所依之人,便如有软肋。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视万物为虚无?说到底,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并非无依无靠之人。”聂青提紧抿着双唇,满脸郑重地低低念道。

      “聂公子刚刚说什么了?”刚好一波年轻男女从身旁喧闹而过,秦止并未听清聂青提所言。

      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聂青提微微一笑,将秦止朝自己身前拉近了一些:“以后不要再唤我什么公子、大人,叫我青提就好。”

      两人间的距离倏然拉近。

      心跳猛然一乱,秦止嚅了嚅嘴唇,刚想开口,突然又有个毛毛糙糙的小子从街头一路狂奔而来。似乎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下。脚下一滑,刚巧没轻没重地撞到了秦止。

      一时间重心不稳,秦止稍微踉跄了几下。
      还没来得及站好,就被身旁的人群扑挤到聂青提身上。

      “你小子!不可当街乱跑!”

      情急之下,聂青提冲着那肇事之人怒吼了一声。
      一手迅速拔剑,一手下意识地揽住秦止纤细的腰身,把人紧紧护在自己的怀中。

      秦止被一把按在聂青提胸口,鼻息间,尽是这人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

      没想到这聂小公子看起来单薄,可这胸膛靠起来,却似乎很是结实可靠。

      等察觉到怀中软玉暗香,一向冷面少语的聂青提立马就涨红了一张俊脸。

      “秦姑娘,冒犯了。”
      心跳一阵莫名错乱,赶忙开口跟秦止道歉。

      可身子却比心思慢上了半拍,长臂像铁箍一般紧紧环绕着秦止,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待到萧沐晚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对男女站在拥挤的人潮之中,以这般暧昧的姿态互相对视着。丝毫没察觉到咫尺之外、怒目而视的某人,已经满眼通红地升起了杀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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