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爱年华》曾公子

4、第三章

　　皇宫的西边，一座高塔，写着「白毛观」。
　　此建筑物高耸如云，枯树环绕，人烟稀少，地上除了一堆落叶，还是落叶。走在上面，只有沙沙的声音。
　　明明是初春，可是却没有半点春季的气息，四处阴寒诡异。

　　化成人形的百乐，漂浮在半空中，「这里真的让人很不舒服，明明只是一介凡人却创造出类似于鬼界的气息。」
　　远世看着他。
　　虽然先前已经听李鸣儿说过有关百乐的一些事情，可是亲眼所见，还是就让人惊叹。
　　「百乐弟弟，你刚才说的鬼界是什么东西？」
　　百乐别过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无知的凡人？」
　　一旁的拓跋鸣儿低声喝道：「百乐！」
　　百乐降低于远世的跟前，扁嘴说道：「是人界和天界的另一个世界，人死后会去的地方。」
　　远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人间所说的冥界啊！
　　「你真得什么都懂啊。可是人间我大约能猜得到是凡间，但天界，难道真的有玉帝和王母存在？」
　　「不，我们那里才没有这种东西，我们只有四神和天神才是最高的领导者。」
　　远世刚想张嘴，后面却再次传来拓跋鸣儿的声音。
　　「好了，远世，感谢你带我来这里，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拓跋鸣儿抬眼看着牌匾，「剩下的，我和百乐处理就好了。」
　　远世脸色露出不满，「我才不要回去。你想要利用完，就舍弃我吗？」
　　百乐讥笑，「能有点利用价值，已经算不错了。」
　　远世指着百乐，「为什么他可以来，我就不可以？」
　　百乐伸出一根手指点起了一团小火，将其飞射到半空，击倒了一直在上面盘旋而飞的乌鸦，然后才笑嘻嘻地说道：「我的坐骑竟然被那个臭老头夺去了，我这是来和他算账的，你又是什么理由？渺小的凡人。」
　　远世顿时语塞了。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不想错过这场好戏，所以想要来这里看看热闹吧？

　　「他的敌人是我，不是你。我不想让太子殿下的龙体有什么危险。」
　　拓跋鸣儿也不理会他的反对，直径推门，走入了黑暗的室内。
　　远世赶紧跟随在后面，大声喊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陪你一起。而且，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不怕。白毛子好歹也会顾忌我是一国皇子的身份，即使他有高超的法术，也不能以一人之力对抗全国的军队吧？」
　　漆黑的环境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回响着，门在他们进去后，就啪一声关上。
　　远世立刻转身想要开门，却开不到。
　　百乐翻了白眼，「门被施法了，一般的力度是打不开的。」
　　一个不好的猜想跳入远世的脑里，「这么说，我们现在不能再出去了？」
　　「你在担心什么？」百乐弯弯嘴角，「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打不开的结界。」

　　拓跋鸣儿忽然停顿下来，左右观察了一下，完全感觉不到有活人的气息。
　　她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感觉死亡的气味更重了。

　　一个时辰之后，好不容易走到了最顶层，远世和拓跋鸣儿都已经有点气喘呼呼，唯有百乐一脸轻松。
　　远世黑着脸看着百乐，「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累？」
　　百乐没有响应他，擅自飞行到最后一道门前，伸手一挥，大门就开了。
　　正想飞行进去，耳边便传来拓跋鸣儿的声音。
　　「小心！这太不正常，我们进来到现在竟然连一个陷阱和敌人也没有遇到过。」
　　百乐伸手指着前方，「说不定，那个臭老头已经死于非命了。」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从门前望进去，只见一具干尸被钉在白墙之上。尸体死状惨烈，四肢以及喉咙被大钉深深地打入，血从那些洞里流出来，喷洒了一地和墙壁。而且那具尸体上的眼睛被人挖去，嘴巴和耳朵也被剁掉。
　　远世顿时感到一股恶心从腹部涌上，扶墙干吐。
　　拓跋鸣儿盯着那具尸体下颚的白胡子以及跌落在地上的白尘拂，「那人是白毛子。」
　　远世有气无力地说道：「是谁对白毛道长痛下杀手？」
　　百乐幸灾乐祸，「死的好，死的妙！」
　　忽然灵光一闪，远世心有余悸地猜想：「难不成是你哥哥的杰作？」
　　拓跋鸣儿娇嗔了他一眼，「谦哥哥才不会做这么变态的事情，顶多将他剁成肉酱。」
　　远世的嘴角立刻抽搐了一下。

　　冷不防，地上的一滩血液里生出一道红光，红光散尽后，一根红色的羽毛飘落在眼前，然后化成一条细长的项链挂在拓跋鸣儿的脖子上。
　　拓跋鸣儿想将项链拆下，可是一碰到就被电流击中，手指疼痛。
　　她惊叫了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
　　百乐瞄了一眼，眼神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是他。」
　　拓跋鸣儿拼命地想要脱下项链，「你在说谁？」
　　百乐回答：「就是一只人见人厌的臭鸟。」
　　拓跋鸣儿不解，「百乐，麻烦你用良好的语言能力解释一下，可以吗？」
　　百乐扁嘴，「就是送给赤羽项链的人。」
　　送？
　　拓跋鸣儿听得一头雾水，「我脖子上除不下的东西，到底是谁送？还有，既然你知道是谁送的，你能不能替我除下？」
　　这种东西有一种独特又熟悉的气息，却让她浑身很不舒服。
　　远世企图替她除下，可是却也被电流击中。
　　百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东西无人能除下，除了送给你这种东西的主人以外。」
　　拓跋鸣儿指着脖子，「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百乐轻笑了一下，「这种东西是无聊的人才会送的无聊东西。」
　　拓跋鸣儿瞪了他一眼，「百乐，我的忍耐性是有限的，你再这样问非所答——」
　　百乐立刻认真地回答：「这是定情信物，反正对你没有害处，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处就是了。」
　　拓跋鸣儿和远世一起尖叫起来，「定情信物？」
　　百乐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件信物的唯一的用处就是能够何时何地知道你的踪影。」
　　拓跋鸣儿瞪大眼睛，叫道：「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然送我这种东西，他是疯了吗？这种东西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百乐用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道：「那才不是什么素未谋面的人。」

　　忽然，拓跋鸣儿眼尾的余光好像瞄了什么，她顿时急忙跑去一把檀木椅子的跟前，颤抖着手拿起摆放在上面色泽亮丽的狼皮。
　　温滑的质感以及毛色一如往昔，她细细地抚摸着，心里像被万针刺到。
　　她沙哑地开口：「那个白毛子竟然将黑狼……」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百毛子明明想要对付的是她，可是牺牲掉的却是黑狼！
　　这叫她情以何堪？

　　远世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站在一旁。
　　百乐在沉寂的气氛之中，开口道：「这高塔的主人已死，其原本施法守护高塔的力量会反噬，活人不适宜长久待留在这里，我们还是快走吧。」
　　再悲伤也要振作起来，拓跋鸣儿连忙将狼皮卷好，抱在怀里，准备回去给黑狼做个坟墓。

　　可是，当他们一行人走至门前时，百乐却停留在空中。
　　「你们走吧。」百乐笑嘻嘻地说道：「这里已经被施法了，我出不了。」
　　远世说道：「你在说什么？刚才你不是说什么结界也困不住你吗？」
　　百乐正色回答：「这个法术是神力与我旗鼓相当的人设下的。现在日落时分，结界或对凡人无效，你们都可以出去。」
　　拓跋鸣儿凝视着他，「百乐，告诉我，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百乐要摇摇头，「对方是冲着你来，不是冲着我。从今以来，我不能再隐藏你的气息了。」
　　拓跋鸣儿皱眉，「你是说，我有敌人一直在背后。而你一直都企图让他寻不了我？」
　　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感觉，百乐有秘密隐瞒着她。
　　而且，她会遇上百乐，总觉得是刻意的安排，而不是巧遇。现在百乐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没有猜错。

　　百乐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
　　远世看向百乐，「你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吗？你会不会——」
　　百乐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有事。对方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我阻碍着他。而且，你们也不要再来这里找我，现在我这副肉身，待在这里迟早会烂掉，所以不要带什么食物给我。」
　　远世露出犹豫之色，拓跋鸣儿却说道：「我明白了，我们会走的。可是，你要告诉我，你会不会死？」
　　百乐笑道：「你们有听过神会死吗？」
　　远世还是听不明，只有拓跋鸣儿问道：「百乐，你到底是什么人？」
　　百乐露出桀骜骄傲的眼神，浑身散发着不是外表十几岁小孩便能拥有的压逼气势，他缓缓地宣称道：「你们曾经听说过守护北方的神吗？我就是北方之神——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