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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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溽暑的下午我观望天边的云,层叠变幻又散去,树叶下听到漫长的时光流淌,心静生凉的意念里困倦堆积,日子仅是不无聊的存在。后来,隆冬降雪,走过曾经的枝桠,你在侧说说笑笑,我听得纷纷攘攘的千树万树梨花开。我爱你,可我爱你什么呢?害怕麻烦以至于对一切有所诉求或倦怠的生活无力生厌,脱离中庸的情绪是费心伤神的消耗,可我选择你,执着、堕落,打磨心尖爱意送你一片冰心,我劝告自己,你只是恰好时机,却瞒不住久病成疾。
傅励接了季星云的电话,季星云说得急,那边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
“你还在听吗?喂、喂?”
“嗯。”傳励的声音像是直接从胸腔里传出来一般的沉闷。
“应该会没事,你别太担心,这一下子突然的,剧组也慌了,这两天我也回京了组里放几天假,回来了我去探望探望,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要不,我把医院地址发给你,你可以先去看看,怎么说……”
“不用。”
傅励打断季星云,“他会没事。”
“那好吧,我看嘴硬到什么时候,估计这会心在车裂呢,还装,我就不明白了,谁还没过恋爱,分手了看得开还是朋友的大有人在,情谊绝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有,就你们这是个什么事?你都能为他跟家里死扛,傅首长马背驰骋的威风用在藤条上如今也还是宝刀未老吧,还有,郁泽楚在这圈里能这么自在,你铺了多少路,你为了保他自己的片子都压,别的不说,光是还江东南人情,星悦出了几个傅女郎傅男郎了?”
“欠谁的我都能还,欠他的,还不了,我只是尽量弥补,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我有的,都能是他生平坦荡的铺垫。”
傅励言语至此,季星云只好罢了,情之一字害人不浅,“算了我也懒得当知心大哥,我自己还情路坎坷摔一大跟头还给你教导起人生了,那等我回来吧,我好人做到底,算为自己攒姻缘福了。”
郁泽楚第一次睁眼后,孟冬把陈瑛送回家了,陈瑛从剧组回来到现在将近两天一夜没睡够三、四个小时,江东南等在病房,郁泽楚短暂的睁开眼睛又睡过去了。诊断说是休息不足、体力透支引起的昏迷,有神经衰弱症状,可郁泽楚一直也没彻底醒转过来,进院两天靠营养液吊着,昏昏沉沉。医院的专家教授联合会诊到最后院长都出动了,也只能保证无生命安全障碍,目前状况可能跟病人心理因素相关,至于具体分析还得等醒来再说。
郁泽楚住院的事,只有剧组和江东南、陈瑛孟冬几个人知道,星悦第一时间联系了剧组,甚至整个星悦都封锁了消息,剧组方面主演和主要工作人员倒还好说,只怕人多嘴杂,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三天早上,人醒了,陈瑛刚从外面接了杯开水回来,她每天守在都会去接杯开水晾着,隔夜了倒掉,郁泽楚什么时候醒来口渴就能喝上口温水。
“瑛姐。”
郁泽楚的声音轻轻的,陈瑛听来像是扔了个炸雷在耳旁,惊得端着开水的手抖了一下,也不觉得烫,房门到病床的距离,跑过去的,竟然也觉得久等。
郁泽楚动了动手掌,试图撑着坐起来,陈瑛去扶,眼里落下泪,温热的泅透郁泽楚的衣袖。这是郁泽楚第一次见陈瑛哭,认识以来。
“我没事啊。”
郁泽楚垫着枕头靠床坐着,轻轻拍在陈瑛的手臂上,动作舒缓,言语温柔,像在哄小孩。陈瑛才不管,也管不住,自顾自的从床头柜上抱了卷抽纸,眼泪不要钱,抬头看都不看郁泽楚一眼,这几天没睡好,今天没化妆。
江东南接到陈瑛电话的时候刚洗了澡出来在擦头发,挂了电话,往床上倒头睡了。
这几天江东南、陈瑛、孟冬在医院轮休,江东南今早上才从医院回来,郁泽楚从没说过他家里人,因此也没法联系上,其实就算是能联系,江东南也不会联系,在郁泽楚没有生命危险的前提下,可以解决的事不必让老人操心,解决不了的老人操心也没用,何况郁教授和文教授未必会来。
郁泽楚需要留院观察,孟冬问了医师忌口,从家里一天三餐给郁泽楚送来各式煲汤,郁泽楚拦不住。孟冬说他娘没别的爱好,就好进厨房爱做羹汤,他娘说了,一定要让小郁哥哥好好养着,孟冬他娘是郁泽楚的姨母粉,母爱泛滥那种,因此孟冬一直也没给他娘说他是给郁泽楚当助理,不然还得了,可能得带母工作了。
这回郁泽楚住院,孟冬他娘见孟冬整天的从家里煲汤带盒出门,以为是找女朋友了,魔音灌耳的逼问,什么时候见家长有无结婚计划婚后是否要三年抱俩,孟冬只好坦白实情,他娘听了可比孟冬找着女朋友激动多了,就差喜极而泣了,当然不忘捶了孟冬一顿,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为娘!孟冬再三解释并恳切表示,等条件允许了一定带娘去见你小哥哥,孟冬他娘才没跟着孟冬去医院。
郁泽楚醒了之后,江东南去医院去得少,陈瑛一天往星悦总裁办公室打一通电话。目前为止,郁泽楚住院的消息没被报导出来,医院的密保工作也还是不错,可郁泽楚在医院静养了一个星期,看上去没什么大碍,陈瑛悬着的一颗心快要落回去,想着什么时候能出院手续,郁泽楚的主治医师也是院办的主任徐教授找陈瑛谈了一次。
陈瑛从徐主任办公室出来,十几公分鞋跟走在地板上,稳稳当当,走过长廊,转角下楼梯,一步踩了个空,这回终于可以有理由扔了这双鞋再买一双了早就看上舍不得买的秋冬新款了,可是,为什么心慌得这么厉害,手抓着护栏,指甲折断了,没力气站起来。
“据我们这段时间的观察,病人身体状况并不如表面看到的乐观,甚至合理猜测跟心理因素也有密切相关,建议去神经内科咨询确诊。”
郁泽楚面前是一份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他知道怎么勾选会得出“健康”的结果,如果有需要他甚至能精准控制得分,从小到大,他的特长之一就是考试。所有能被量化考核的东西,最容易获得,他提笔一道道选项勾下去,在适当的时间内答完。
跟郁泽楚谈话的是一位年青的医师,自我介绍姓张单名迁,张医师进门特地换下了白大褂,一副金丝边眼镜加上一身衣着搭配,看上去颇有些儒雅。张迁言语温和带着职业特有式的亲切,“接下来我们的对话,还希望您能尽量说出一些真实的想法,这对我们都有至关重要的帮助。”
“会的。”
陈瑛和孟冬等在外面,事情到这个地步,谁都没想到,短短几天陈瑛憔悴不少,看上去竟也像是病了一场,孟冬几乎形影不离跟着郁泽楚,这样陈瑛才稍微放心些。
季星云去探望郁泽楚,在医院地下停车场碰到裹得严严实实的段层墨,墨超遮面加口罩,还有一顶宽檐帽,段层墨算是近两年国民度不低的一线花旦,各种新闻不少。两人同一航班从剧组飞回来的,季星云揣度着,故意错开第一时间去医院,谁想真猜对了,心自喜反侦察天分,却焉知不是黄雀在后。
季星云给郁泽楚带了秀秀的信,作业本上撕下来的,淡黄色的纸,撕页边整整齐齐,还特地用彩色笔描了花边,小姑娘一笔一画贴着方框写了三页,间或几个拼音。小姑娘在最后认认真真的说,这封信是在我们语文老师蒋老师的帮助下写的,她教我查字典查了很多字,你见过她的,就是上次下雨你来学校见的,小泽哥哥要快快好起来,我很想你,好多人都很想你。
郁泽楚出院那天江东南开车来的,这个病治疗还得靠个人休养,郁泽楚坚持要回半夏,江东南也坚持一定要孟冬住进去。
郁泽楚在半夏的房子复式带泳池,围了一层白木栅栏庭院,漂亮干净,没有一点宜室宜家的烟火气息,像是摆在橱柜里的房子。
孟冬谨遵上意,住进了郁泽楚隔壁的房间,郁泽楚懒得说话,事实上直到问题曝露孟冬才发现很多事情是有迹可循的,可他们朝夕相处却没发现,比如眼里的神釆,比如愈发的沉默,郁泽楚向来也不是欢跃跳脱的性子,以致于他们不以为意。
陈瑛白天过来半夏,家政阿姨定点来打扫,郁泽楚从前在家都是自己做饭的,陈瑛来了包揽了除了晚餐的两餐,早餐是郁泽楚吃惯的茶餐厅的样式,直接买了俩人份的送过去。
至于午饭,陈瑛运菜刀如雕花,做顿饭能从九点准备到十一点,孟冬看不过眼,去打下手,没过两天,成了陈瑛打下手,不得不说,孟冬是有新东方主牌的天赋的。江东南下班赶在晚饭饭点来,红木食盒带了沐风轩的蒸菜,换着花样,不变的是一道鳕鱼,里面的火腿和香菇郁泽楚会吃上几筷子,这已经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