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事件-团酷》蓼萧

6、Chapter 06

　　被猎的兔每一声叫
　　撕掉脑里的一枝神经
　　云雀被伤在翅膀上
　　一个天使止住了歌唱

　　——勃来克（英）


　　酷拉皮卡到的时候库洛洛照例又在玩弄他家的Loki。
　　他把刺猬翻过来，然后看刺猬挣扎成一个球，再把它推一推翻个角度。等到刺猬慢慢放松警惕舒展开身体，再继续重复以上动作。
　　酷拉皮卡对于这只刺猬顽强的生命力感到吃惊。
　　不过库洛洛每次玩弄Loki的时候神情都出乎意料的孩子气，由于上他少有这么弱智的神态出现，每次都让酷拉皮卡忍不住研究很久。
　　基本上，库洛洛也可以算是值得研究的心理典型个案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老师，关于上午所说的艾利斯的非理性信念归纳……”
　　“恩？”库洛洛头也没抬。
　　“你只分析了它的结果。那么前因呢？”他想了想，“完全照课本读，没有什么有用的分析。”
　　“哦。”库洛洛终于觉得厌倦了，放下继续卷着的Loki，“我是没解释清楚就晃过去了，反正是实验课，这一章跳掉，我不想教。”
　　“为什么？”
　　“……好奇的小孩子啊。”库洛洛笑得恶兮兮地伸手去拨酷拉皮卡的头发，酷拉皮卡一个不留神没躲开，很嫌弃的看着库洛洛还占着草屑的手指，“课本上不是说了吗，艾利斯认为是这些非理性信念导致人的心理态度失调，以此产生心理疾病。”
　　酷拉皮卡思考一下：“……我不觉得他归纳的不对，应该说，是有其必然性的。”
　　“心理学史上曾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库洛洛可能是觉得这样摸人头发很像玩弄小狗小猫，非常好玩，于是不肯放手，“英国的威廉.杜克的‘茶会疗法’。他认为恰当的喝茶，是文明人和野蛮人的区别所在。于是他把一批精神病人聚集在一起教导他们喝茶时恰当的行为方式，如果病人能够通过几次茶会而没有明显失礼，那么病人已经足够好了，可以放回社会了……有意思吧。”
　　“……那如果这个疯子拥有足够的智慧呢？他进社会以后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别人呢？”
　　“BINGO，这个就是重点。”库洛洛停顿了一下，“疯子和正常人的区别在哪里？一个心理变态型的凶手，与一个杀了人的正常人哪里有区别？难道只有疯子会杀人？老实说，我不屑艾利斯的非理性信念归纳，不是因为这个归纳理论上的错误，而是因为他归纳的几点，我几乎都犯了——于是我就需要纠正吗？
　　“当一个与社会主流的观念出现，这个社会就努力的用尽各种方法使它跟上社会的总体脚步，如果不能，就扼杀它。某种意义上来将，社会这个机制简直像一个巨型妖怪，同化在其以内的所有思维。不过……”库洛洛笑了一笑，“我拒绝。”
　　酷拉皮卡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称赞他是勇士，还是应该反驳他才好。直觉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能再谈下去了。于是把手里一直抱着的资料塞给他：“大侦探，看看这个。”
　　库洛洛翻开第一页，看到死者资料，微微愣了一下。酷拉皮卡眼尖，立刻问：“你认识他？”
　　“不认识。见过一面吧，大概……我先看完，等会儿再跟你说。”
　　一刻钟后，他合上资料。拿烟盒似乎想点烟，犹豫了一下又作罢。
　　“首先。被害人一定是被谋杀的。”酷拉皮卡说，“被锁进冰库，在无知觉的情况下只可能被冻死或者窒息而死，会这么做的人不会不知道。基本可以排除恶作剧的可能。”
　　“如果此假设成立。那么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得出来，他完全有时间干净利落的杀死被害人，以及把他藏到深山老林永远没人找到。”库洛洛淡然的接下去。
　　“显然是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让别人发现。这是疑点一。”酷拉皮卡抓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1.死亡方式]。
　　“这个问题能想的很多……辛辛苦苦把人放进冰库，是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被冻死这样的死法比较吓人？和那个屠宰场及相关人员有关联吗？如果不是仇杀，那么凶手选择这样的杀人方式是为了什么？这样不脏自己的手？还是另有图谋？”
　　酷拉皮卡点点头：“这个问题最后再想。假设说,我们现在是凶手,我们需要怎么做?”
　　“首先。把被害人约出来。下药时间段可以分成两个方面去想——到达屠宰场前，和到达之后。”
　　“一般来说，把人约到那边之后再使其昏迷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既然要杀死他，为什么不选择简单一点的方法呢？”酷拉皮卡说完这句话微微一愣，和库洛洛交换一个眼神。
　　无论怎么看，这次的杀人方式都像是故意这么做。
　　故意把一个人冻死？
　　“下午你什么课？”
　　“第一节数学，然后就没了。”
　　库洛洛笑笑，把手里的资料递还给他：“那下午约会吧。去那个传说中‘很近的屠宰场’。”



　　市郊屠宰场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荒野田地之中。从H大学南门出发，开车15分钟，一路上几乎看不到车，显然市郊这两个字形容的非常到位。
　　到达一家修车摊加杂货铺合而为一的旧屋子，终于看到几个警察在吃方便面。于是下车继续走10分钟，看见一座有点历史的石头房子。“市郊屠宰场”几个大字，隐约留下红漆的斑驳印记。
　　显然警察的调查工作已经基本结束，只不过在结论还没出来以前还限制出入而已。酷拉皮卡在门口打了个电话给雷欧力，对方咋咋呼呼的说立刻过来，然后跟看守的警察说了几句话，终于是进去了。
　　这个屠宰场很小，主要供应附近几所大学需要的肉类。有三间屠宰间，一个临时的养殖场，两间冷冻室，砖结构，屋顶有铁轨可以运输已经解决了的牲畜。走到哪里都有一种扑鼻的腥气，让人很不舒服。
　　两个人一前一后。像是参观一样随意在室内逛了一圈。现场周围有两三个后勤人员在做最后记录，里面一片漆黑，所有可疑物件与证物都已经带走，几乎空无一物。
　　绕出去以后发现有两个进入地下室的方法。一个是从楼里走下去，另一个出口是个斜坡，可能是方便运送货物，一出去就是后门。陈旧的铁丝网已经锈的通红，被贪婪的草蔓趴满，再往外是条狭窄的柏油马路，长满野草。
　　库洛洛也不管一身白衬衫，直接往墙上一靠，点燃了一支烟。
　　“很多疑点。”酷拉皮卡拿手去扯墙上的爬山虎。
　　“动机先不管。”库洛洛说，“作案过程呢？”
　　“假设是一个人或者一个人以上与被害人在这附近见面，然后因为一些原因把人弄昏迷，再因为一些原因把人放进冰库。”酷拉皮卡皱着眉头闻了闻手上的植物汁液，“……过于巧合，几率很小。因为这样的话对方一定很熟悉这里，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没人，知道冰库的锁几乎等同于无。”
　　“几率再小可能性也是有的。如果这样的话，就从这个地方相关的人查起……另外一种可能性呢？”
　　另外一种可能性，蓄意谋杀。
　　酷拉皮卡打了个寒颤：“想想就有点……把被害人带来这里，这究竟是为什么？想表达什么？”
　　“非正常。”库洛洛显得不怎么在意。
　　“其实蓄意谋杀的可能性比偶然性的大得多。”
　　“假设是蓄意谋杀呢？”
　　“那很可能是被害人认识的人，想办法下药，带来这里之后……”
　　“有一个问题。其实无论是哪一种方式，都要先从别的地点过来吧？”库洛洛熄掉烟蒂，“特别是被害人，一定是从H大过来……走过来吗？”
　　“那需要多少时间？1小时？”
　　“交通工具？”
　　酷拉皮卡呻吟：“除了飞机轮船火车，都可以。”
　　“可能性最高的，是私车吧。”库洛洛说，“特别如果是蓄意的话，这个可能性是最高的。H大里那么多私车，总没人带一个昏迷的人跑去骑机动车吧？”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条路人很少。说晚上碰鬼我都是相信的。”
　　两人对视一眼：“那个杂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