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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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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春镇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地方,它三面环山,西面则是一条贯穿了整个大陆北部的江流。

      镇上有一个规模不大的码头,偶尔会有往来于南北的商船在这里停靠。那些商船带来了北方人喜欢的茶叶与丝绸,也带走了许多附近山区盛产的裘皮与药草,为这附近的村镇带来了不少的人气。

      入冬后,江面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为村镇带来繁荣的水运也自然而然地终止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临春镇的热闹景象。

      只不过那些南方来的商贾因为不适应北地的气候,立秋后不久便陆续带着他们的商队离开了,如今在镇上逗留的大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和一些西北来的江湖客。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羯人,只不过他们不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通常只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行动。

      若要问临春镇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那一定就是镇上的酒肆了。镇上的居民乐得在闲暇时期来这里消遣,那些初到此处的旅人们也喜欢在这里歇脚,以便收集他们想要的信息。

      这样的地方通常都人龙混杂,店里的小二刚送走一批北边来的军士,就有三个走镖的汉子进了门。刚为那几个难伺候的爷上了酒肉,小二才发现原本角落中的空桌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少年。那少年客气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要了一壶烧刀子和一盘卤花生,又闭起双眼继续养神了。

      小二心里奇怪,这人出现得悄无声息,要不是自己刚好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说不定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他利落地应了一声,便要去后厨为少年温酒,临走前还转过头打量了几眼。

      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穿了一身略显破旧的灰黑色短打。他的头发被同色的布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极了那些西边来的客人。但是他说话的语调软软糯糯的,身形和面容也不似北方人这般粗犷,倒是与那些南边来的商人十分相像。

      这些年在酒肆的经历让他涨了不少的眼力,自是能看出这少年的不寻常。不说他先前出现在酒肆里的方式太过诡异,光是他时刻将手肘靠在刀柄上的小动作也说明他是个警惕性极高的武者。

      说不定是跟着长辈来见世面的?小二只是在心底念叨了两句,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好奇心这东西他早在十多年前便摒弃掉了,而这正是他这些年来明哲保身的方式。

      待到小二的目光从自己背后撤去,少年才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想尽量不惹人注目一些,却没想到他躲躲藏藏的态度反而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这江湖果然没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这个少年便是源氏,三天前他与白犬在山脚别离,穿越了荒野之后他才在山民们的指引下来到了临春镇这个小港口。

      因为白犬拒绝了与他同行,他还是感到有些失落的。不过“失落”这种情绪本身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新奇的体验,无形间倒是冲淡了他的一部分感伤。

      反正还有机会呢。

      不知不觉间,源氏竟对看似黯淡的未来产生了一丝丝期待。

      至于他是怎么来到这个酒肆的,这要多亏了那几个镖师引路。否则以他几乎为零的江湖经验,还不知要到何处去弥补自己消失的这些天中在情报方面的空白。

      不过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几人前襟上黑红色火焰标志,他先前听师父提到过,那是一个与岛田家有过生意往来的组织,若是跟着他们,获取自己想要信息的可能将会得到大大地提升。源氏所坐的单桌与那三个镖师距离不远,而且这个角落确实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这就代表着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偷听他们的谈话。

      男人之间的话题永远都只有那么几个,烈酒、女人,顺带着吹嘘他们那些分不清真假的生死对决。直到源氏桌上那一小壶酒被他自斟自饮地喝得见了底,这几个人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于是他不得不叫来小二想再要一壶,却受到了邻桌老伯善意的劝解。

      “小兄弟你年纪尚轻,饮些酒暖暖身子可以,喝的多了可是会伤身的。”

      源氏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便是“你要”、“你必须”、“你应该”这类命令的语气,突然被人这样以礼相待倒是让他有些不太习惯。因为这不是往常那些为了完成任务所必要的虚以委蛇,而是被平等相待而得到的真正的尊重。一种古怪的情绪回荡在他胸中,不由得让他的神情变得异样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被这种情绪左右太久,不消片刻他的表情便又恢复如常了。毕竟,身为一名死士,还是不要与普通人有太多交集为妙。

      在婉拒了老伯同桌的邀请后,源氏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几个镖师的谈话中。他有的是耐心,以前出任务时他通常要在目标点蹲守几天甚至十几天。那些容他藏身的地方通常不怎么舒坦,至少他现在还能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

      在扯了一堆闲嗑之后,那三个镖师终于谈起了江湖中的局势。他们刻意地压低了嗓音,但这并没有对暗自运转了内力的源氏造成太大的困扰。他聚精会神地听着,终于从他们口中听到了零星的几个有关于岛田家族的消息,而正是这几个消息,让他顿时如坠冰窟。

      那三人还在激烈地交谈着,说得急了还会突然拔高音量,引得周围几桌人的频频侧目。源氏却再也没有心情去探听了,他的胃里像吞了一块石头那样难受,这使他不得不全力稳定住情绪,防止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暴走。

      那几个镖师说,岛田家排位第三的长老半个月前在自己的宅邸中意外身亡。

      去他妈的意外身亡,这分明就是暗杀!愤怒的情绪侵蚀着源氏的理智,他的面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嘲讽的神情——岛田这个历经几百年风霜而屹立不倒的大家族,终于腐朽到可以将那些下作的手段用在自己人的身上了吗?

      源氏叫来店小二,急匆匆地付过钱后便拎起自己的行李朝镇子南边的车马行赶去。他急于寻找一个知情的人来求证,而这样的小地方显然不存在合适的人选。

      他用身上仅剩的银钱加上几株上了年份的草药换取了一匹性子较为温顺的母马,他本是想选那匹性子稍烈的,好省却一些用在赶路上的时间。奈何他骑术不精,为了稳妥起见,他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但是在踏上官道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分寸。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使他挥鞭的力度在不自觉中比往常大了一倍不止。马匹在他的控制下越跑越快,逐渐将路上其他的行人甩到了身后。

      他想过总有一天他会为家族奉献出性命,但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成为内部斗争的牺牲品。

      这件事可能在许久之前就有预兆了,源氏想起师父与大长老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和他这次莫名其妙的任务,懊悔的情绪在他的心底翻腾。

      “你的心境修行还是不够啊。”源氏想起师兄曾经对他的评价。那时候他心高气傲,虽然明面上对谁都是一副谦恭的姿态,暗地里却对这类话不以为然。师父大概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事发之前将他支开的吧。

      就在源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危机感笼罩了他。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只来得及将上半身向马背上倒去,才堪堪躲过两枚从斜后方掷来的暗器。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一个甜美的女声便在他身侧响起:“小郎君,你可教奴家好找!”

      源氏赶忙将挂在腰间的短刀拔出,准备进行格挡。可是那本该攻上来的人却向后一蹬,飘到了不远处的树杈上。

      女子似乎被源氏的反应取悦到了,她捂着嘴调笑道:“那么紧张做什么,奴家又不能吃了你。”

      源氏定睛一看,只见这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件桃红色小夹袄,腰线却掐得很紧,更衬得她的身段玲珑有致。不过他可不会因为样貌之类的原因便对她放松警惕,刚刚偷袭的那一下可算是阴损至极,要不是他自身深谙刺杀一道,说不得就要成为一缕亡魂了。

      源氏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握刀的手指,问道:“你是哪一个派来的,大长老还是二长老?”

      女子嘻嘻地笑了两声,用她染了蔻丹的指尖指着源氏说:“岛田家的小娃娃,你以为我是你族里派来捉你的?”

      源氏心底觉得奇怪,心想这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张口闭口便说他“小”?

      还没等他发作,女子又接着说:“你放心,他们以为你早就死了,为了这个我们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你准备怎么报答姐姐我呀?”

      源氏问:“你们?”

      女子说:“没错,就是'我们',外面的人通常叫我们夜枭。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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