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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她这话说得气愤填膺,听在旁人耳朵里却没有多少威力,毕竟这厮天生个子小,声音又细,生起气来,张牙舞爪,皱眉瞪眼,乍一看,就跟只炸了毛的猫仔儿似的。

      林书雅对此兴趣盎然,拉着杨小苏的手,迈步就往外走。
      这位妇女同志如今怀胎八月,人生正是春风时,找着包厢落了座,这个聊聊,那个看看,嘴里就没个消停。
      好在她肚子里现在有个不安生的小祖宗,林书雅吃完几口菜,坐了一会儿就开始疲得要睡过去,起身道了一声歉,打着电话让司机过来,终于想着要离开,走时还不忘嘱咐余下的两人:“你们要好生聊聊,不要因为派出所的事生了间隙。阿裴,小苏是我在学校里格外欣赏的后辈,人聪明,说话也风趣。你平时当惯了土匪头子,大学又学的是理工,整日光知道板着个脸,没点儿意思,可要向人家姑娘多学习。”
      她话说的诚恳笃定,就像林书裴和杨小苏是幼儿园里争了糖果的俩倒霉孩子,气性比谁都大,一定要老师家长抓着手才能和好。

      杨小苏在旁人面前一向装得乖巧,见林书雅要走,连忙高高兴兴地点头答应,脸上笑着装作不在意,等那头包厢的门“嘭”的一声关上,立刻垮下了一小笑脸,低下头扒拉筷子,默默吃起自己碗里的饭菜来。
      她倒也不是有多讨厌林书裴,毕竟这人看着虽不像个好人,可那五官实在挑不出毛病,要放过去,杨小苏爬着窗户口也要去多看两眼。

      可怪就怪在他俩今天派出所里的相遇实在太不美好。
      人家电视剧里的男男女女别说好不好看吧,第一次见面哪个不是樱花飘飘,不是花前月下。
      他们倒好,一个卖片儿的顶着一头包,一个抢银行的折了半只爪,彼此打眼一看,心下了然,都恨不得张嘴替对方唱上一首撕心裂肺的铁窗吟。

      林书裴不知道这会儿杨小苏心里的苦,他倒是不像杨小苏想象中那样不尽人意,坐在原地,见她跟个松鼠似的,鼓着嘴巴一个劲地吃吃吃,轻咳一声,只能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问到:“所以说,我姐的病真是你治好的,这事我父母他们知道?”

      杨小苏见好就收,见林书裴主动跟自己说话,立马扬起小脸,点头如蒜:“知道啊,叔叔阿姨可客气了,上次还请我去家里吃饭呢。不过,这就是举手之劳,林学姐是我那么尊敬的人,帮她治病那能叫事儿吗。”

      林书裴视线随手指轻点着桌面,“嗯”了一声继续问:“听说,你还能给人看相?”

      “咳,我会看相,但我只会看子嗣这一挂,别的一概不懂。林总,我就只会治个不孕不育而已,您可千万别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林书裴挑挑眉毛,心中不无嘲讽地想:你觉得我这是把你想得很厉害的样子吗。
      不过他倒也没真把这话说出来,一个小姑娘,不值当,整个人往座位后背靠上去,林书裴瞥着眼看她一眼,凉凉的又开口了:“玛神医既然这么厉害,那你也帮我瞧瞧,看鄙人结婚以后会有几个孩子。”

      杨小苏见他这么说,立即恢复自己南城著名老中医的专业水平,抬头一脸正经地望向林书裴那张英挺帅气的脸,一边看,手指还一边在他眼前点来点去,最后移向他的眼睛,发现对方也正在盯着自己,老脸一红,忍不住轻咳一声,撇开目光,小声在心里抱怨一句:这人长得好点儿也就算了,他长得好看还恃美行凶毫不自知,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看,简直降低他们医务人员的工作效率和职业素养,实在可气。

      林书裴不知道杨小苏这会儿还对自己抱怨上了,垂下眼睛,一边用一旁的湿巾擦手,一边无比平淡地问:“怎么样,玛小姐看出什么来了?”

      “杨!我说第三遍了林总!我姓杨,叫杨小苏!玛丽苏那是我的江湖名称,要喊只能喊玛神医!”

      林书裴无所谓地挑眉,点头毫无诚意地道歉:“哦不好意思,那么请问杨小姐看出什么来了?”

      杨小苏低头斟词酌句,思考几秒,开口小心翼翼地回答到:“如果我算的没错,林总您命中应该会有三位子嗣,二子一女,虽然生根不易,但只要能够找到那个八字相适的人,您以后的家庭一定幸福圆满。”

      林书裴神色淡淡,撩着眼睛问:“生根不易?”

      杨小苏同闵河广场的老头老太太唠嗑大半年,平时最知道怎样说话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掏钱,此刻,她见林书裴说得平淡,眼睛滴溜溜一转,立马就地拍起了马屁:“就是说,普通男人可以结婚,离婚,跟不同的女人生有子嗣,但您和他们不一样,像您这样的贵人,想要有子嗣,就一定得找到那个唯一和您八字相适应的人。”

      林书裴听完也不说话,只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

      杨小苏见他反应不佳,心中大叹不好,小嘴一张,再次开始吹嘘遛马起来:“一般像您这种命相的人,那就是传说中专一的好男人呐!品行端正,为人正直,天上地下都找不着几个,真的,谁要嫁给了你,那简直是半只脚踏入人生巅峰了!”

      好听的话不嫌多。
      林书裴见杨小苏这样说,别管他信不信吧,反正当个乐子总也算满了意,“嗯”上一声表示知道,侧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低头写上一张支票,径直递过去,沉声道:“那好,明天下午我去你学校接你,你是住在你们学校宿舍吧。”

      杨小苏接过那支票,看着上面的数字,只觉两耳轰鸣,眼睛发直,抬头一脸茫然地问:“您给我这么多钱,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我这小身板其实没多少肉,论斤卖也不如您值钱呐。”

      林书裴看着眼前变成斗鸡眼的杨小苏,想到她那块广告牌上的话,也不知怎的,低头就笑出了声来,笑完之后,顿觉尴尬,又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前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回答:“只是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顺道帮我看一看照片上这女人的命相,如果神医能帮她在我父母面前…恩,多美言几句,那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杨小苏这下终于回过味来,一脸了然地拍拍胸脯,目光炯炯有神道:“这个我懂,林总您放心,我到时候一定在叔叔阿姨帮你们好话说尽,多子多福,百年好合,绝不让他们有棒打鸳鸯的机会!”

      林书裴看着手里的玻璃杯,手指轻敲,却并不满意:“不。”

      “不?”

      “不能说我们多子多福。”

      “不说多子多福?那我该说什么?”

      “断子绝孙。”

      “……”

      杨小苏坐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到回了宿舍,她整个人还头晕脑胀得厉害,从枕头底下拿出她二舅送的那串菩提子,放在手里来回拨弄,摇头晃脑地默念道德经。

      同寝室的姚珊穿着个睡裙推门进来,左手提一壶水,右手揣一本李重光的《基本乐理教程》,头上杂草丛生,见床上杨小苏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张嘴就问:“怎么的,老杨你这是又在参禅问道了?”

      杨小苏撩起眼睛,神情惆怅,语气唏嘘地回答:“哎,人生在世何其不幸,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做个富人也不容易,不仅对外人要心狠手辣,对自己狠起来也不能留情,一个不小心就诅咒自己断子绝孙,看来我没能将我们家的医术发扬光大,还是因为参不透这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人生真谛。”

      姚珊被她说得满头雾水,歪着脑袋问:“你这是领悟到什么人生真谛,要开始青灯古佛了?”

      杨小苏幽幽回过神来,将手里的菩提手串放下,深沉地摇摇头,故作感叹:“姚小施主,人生真谛不是青灯古佛,而是让你顺利通过声乐理论的呀。”

      姚珊被杨小苏戳中伤心处,一时悲痛得无以复加,往床上一躺,大声喊到:“你竟然也这样说我!我不就是忘了看中外发展概况么,那玩意儿是人看的吗?我生理基础和语言可都是满分儿过的。”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重新坐正身体,靠在杨小苏耳边说话,有如地下党交接一般小心翼翼:“对了老杨,我今天又碰着那个叶莹莹了,哎,这厮现在牛逼大发了。”

      杨小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她问:“谁?”

      姚珊一蹦三尺高,恨铁不成金刚经:“叶莹莹!咱学校校花,跟我一个系的。上次文艺演出指着你的鼻子说你人矮脸丑嗓门细、天生缺乏表现力那个。哎,我说老杨你怎么这么不理事儿啊,这叶莹莹成天把你说得跟颗没人要的小白菜似的,你却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

      杨小苏这才刚入校一年,自己系的同学都还来不及记全乎呢,哪儿还记得清他们声乐系的校花长什么样儿。

      不过刚才听姚珊那么一通描述,她到是也有了点印象,挠着胳膊,一脸不堪回首地小声回到:“那的确是个大美女啊。人家其实也说的也没错,我又不是你们声乐的人,上次被你拉过去救场,被吐槽也实属正常嘛。”

      姚珊却忍不下这口气,扣着白里透红的大脚丫子,面带不屑:“正常什么正常,她叶莹莹了不起是个校花,你不也是你们作曲系的系花吗,说你矮也就算了,你说丑,那就是不把你们作曲的大佬放在眼里!”

      杨小苏抖了抖胳膊,这会儿又开始羞涩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我们系怎么能跟你们声乐和钢表比,你们毕竟是咱学校的门面,我这作曲的系花,也就是矮子里头拔了个将军。而且,三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上次选系花的时候,我其实偷偷给自己投了一票。”
      说完她小脸儿一红,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像是赚了天大的便宜似的嘿嘿笑起来。

      姚珊气得直跺脚,走到她面前,捏着杨小苏有点儿婴儿肥的脸,咬牙切齿道:“你就跟我这装傻吧,你那嗓门条件我还不清楚,要真像她叶莹莹说的那么差,老刘头能单独拉你谈转系?哼,小白兔在外人面前装装就行了,姐姐难不成还会出卖你。”
      说完,她拿出抽屉里的饭盒,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好了,跟姐一起吃饭去,刚才被张秃子拉着教育了半天,饿的脑袋发晕还不包饭。”

      杨小苏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嬉皮笑脸地回她:“不吃啦,回来的时候才被人请了一顿。”说完还故意显摆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姚珊一听这话,“啧啧”两声,眯着眼睛问:“请你吃饭,谁啊?现在人都放假回家了,除了我这种补考的苦命人,谁还专门儿跑学校来请你吃饭啊?别又是打哪儿来的一韩啸吧?”

      杨小苏挺了挺自己仍在发育中的胸部,回答得十分正经:“什么韩笑韩哭的,叶书雅你知道吗?”

      姚珊一愣,咬着手里半根牛肉干,点头如小鸡嘬米:“那能不知道啊,老刘头手里的大博士,锦林集团的大小姐吧,叶莹莹刚开学那会儿不整天拍她马屁么。难道,老杨,今天请你吃饭的,是林大小姐?”

      杨小苏害羞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告诉她:“也不算吧,其实是她弟弟请的,这个人明天想带我出去帮他做点事情。”

      “什么!”

      杨小苏看着眼前大叫一声的姚珊,满脸惶恐,捂着耳朵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认识她弟弟啊?难不成是你前男友?”

      姚珊没搭理她,转身在自己书桌旁坐下,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开始无比仇富地哼哼唧唧:“我要有这么一镀金的前男友,就不来学校了,整天蹲家里数钱都来不及。”
      说完,招手喊来杨小苏,指着电脑里的照片,一脸期待地问:“喏,是这个人不?”

      杨小苏凑过去往屏幕里面看,咧嘴乐了:“对,就是他。他怎么还来过咱们学校啊,咦,他身边那个不就是你说的那个校花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这照片照挺好的,这么看着都不像个抢劫犯了。”

      “人什么时候成抢劫犯了!”
      姚珊“啪”的一声把电脑关上,抬头露出一脸狞笑:“你说,他明天要带你出去?”

      杨小苏摸了摸脑袋,点头回答:“对啊,出去办点事儿,他说大概是九点吧,怎么了?”

      姚珊装作世外高人的模样捋了捋胡子,拍着杨小苏的肩膀,高深莫测道:“没事儿,小苏,你放心,明天姐姐亲自送你上路。”

      杨小苏“呸”了一声,掐着她的胳膊愤愤不平:“你个破挂科的,说要送谁上路呢!”

      姚珊好不容易从她手里挣脱,都来不及整理头发,就拿起桌上的饭盒,捂住屁股扭头往寝室外头跑去,一边跑还是一边吆喝着“送我闺女上路,送我女婿上路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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