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穿蓝衣的小燕子

2、初见

　　三人且走且聊正踱到后花园，谈兴正到浓处，忽见外面小厮来报，说有贵客到，随即在李易文耳边低语几句，只见李易文眉头微锁，道：“这位怎么来了，怎的事先没个通报的？你速吩咐管家准备着，先着人去宫里回下老爷，我这就去接。”话音未落，就从院外传来一句：“易文不必麻烦了，只是今日出去办事偶尔路过，来看看你，我已进来了。”说罢就见一身着黑色暗金纹外衣、披白色大氅的青年站在院门处，后面李府的老管家满头大汗、诚惶诚恐地望着自家少爷。李易文快步上前，刚拱了手便被这青年随手一搭，对他说：“易文这里原来有客，看来我来的唐突了。”李易文见他如此说，只好收了手，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如蒙大赦、急惶惶地退下了。李易文吩咐下人在后院凉亭里备下茶点，对青年说：“毓兄言重，只是未曾出去迎着，园中这三们俱是易文好友，今日有缘聚于园中，不嫌招呼不周，就在这里略坐一会儿，可好？”五人在亭中落座，李易文将众人一一介绍。程予墨、安悦桐俱是精明的，看到李府如此招待、李易文介绍之时如此慎重，虽未明说青年身份也暗暗猜到了几分，只是主人未说破，他们也乐得少拘束，只当初次见面寒喧几句，只是说话时多加了些小心。
　　沈梓秀却未注意到这一层，程、安二人又不好当面提点。于是，沈梓秀坐了片刻便觉枯燥起来，他到底年岁尚小，又涉世不深，与李易文打了个招呼便独自一人朝园中花草繁盛中走去。李府园中打理的极为雅致，矮花高树相互映衬，虽在这秋日落叶季节亦显得疏落有秩。直走到一株树前，沈梓秀停下脚步，这株树树干粗且直，树叶浓密，巴掌大的叶子间托着一簇簇紫色小花，微风过后树枝摆动，花瓣纷纷从叶间落下，竟带来一丝丝清香，细闻之下却又便寻不到那气味，只觉得周遭空气也随着清爽了几分。沈梓秀抬头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半天一睁眼，却看到容毓站在身后小路上，脸红了一红，笑道：“不觉察毓兄过来，失礼了。”容毓笑笑，道：“我也是刚过来，许久未到易文府上的园子里来，今日便想在此处走走，这园子的景致越发美了。”容毓走到沈梓秀身旁，接着说：“这降香从番地移来几株，只有李府这株长的最好，沈公子好雅兴，可是专程来看这降香的？”“哦，原来是番邦树种，怪不得我不曾在别处见过，我倒不是专程来看他的，只是随步走走，觉得这树美花香，仔细嗅却又没了味道，只是这空气中觉得清爽便驻足于此。降香、降香，嗯，名字也好，”容毓盯着沈梓秀好一阵子，看得沈梓秀有些窘迫，才慢条斯理地回道：“再美这树也是树，不及人灵动。”容毓突然伸手向沈梓秀额间探去，快到沈梓秀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容毓把手一摊，掌中放着一片降香的花瓣，想是刚刚落在沈梓秀额间的“不过这花做花钿倒是极美。”
　　花钿是女子面上用的花饰。沈梓秀顿时耳朵都红了，道：“毓兄打趣我。”容毓将那花瓣攥入手中，又伸手拂了拂沈梓秀肩上的落花，道：“沈公子见谅，是我说错了，并无意冒犯，不知沈公子可愿与我一同在这园中走走，我愿做个向导与沈公子陪罪。”沈梓秀见容毓说的严重了，反而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并没有生气，只是从小被家里当做女儿养，又站别人让做姑娘，如今长大了，就对别人说他长的美如女子有些抵触，方才觉得容毓打趣他，这时又觉得自己说过了，怕与容毓伤了颜面，便连忙答应了。
　　两人约摸走了一柱香时间，容毓知闻广博，从花草树木到亭台阁宇都略与沈梓秀说了说，其间还穿插了一些典故野史的趣闻，直听得沈梓秀双目放光，笑容满面，刚才的窘迫一扫而光，待众人寻到他二人时，沈梓秀的心神还沉浸太旧容毓的言谈之中，半天才愣过神来。李易文道：“二位让我等好找。”程予墨瞧了几眼沈梓秀，只见沈梓秀急急答道：“李公子，对不住，是我看府中花园建筑雅致，请毓兄讲解了些，一时忘了时辰，还望李兄莫怪。”李易文道：“哦，竟是毓兄做的向导，难得毓兄今日好雅兴，看来毓兄与沈贤弟甚是投缘。”容毓缓缓笑道：“梓秀贤弟是与我有缘，竟也说的忘了时辰，原是我疏忽了。”众人皆笑了起来，片刻，李易文道：“时候不早了，今日高朋满座，舍下已备好午膳，众位入席可好？”容毓身后急急跟过来一仆从，躬身问道：“主子可须.....”“不必”容毓截住他的话，对李易文道：“难得与众位在此相遇，我今日便叨扰了。”言毕，五人入座，宾主尽欢，膳后又攀谈一时才都一一告辞离去。
　　用膳时，沈梓秀才察觉出些许不对，这李易文是李府主人，为何用膳时容毓却坐在上首？席间见表哥与安、李两位俱无异样只好忍着，待返回客栈，才拖着表哥问了出来。程予墨转身将客房门关严，拉着沈梓秀坐在桌前，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问道：“今日，你与那容毓公子在李府可都说了些什么？”沈梓秀道：“没什么，那毓兄知多识广，与我说了好些北方建筑、园林树木的考究，难得还谈吐幽默，不止引经据典，还有野史趣闻，让我受教颇多的。”程予墨又问：“那你觉得他像什么人？是做什么的？”沈梓秀蹙了蹙眉，道：“这倒不知，李兄亦未介绍，可用膳时他坐主位，难道是官场中身居高位之人？”程予墨弹了一下沈梓秀脑门，道：“还不算太笨，只是让当朝兵部尚书之子如此高待，又不便明说身份的又企会是寻常官场中人，早听说这李尚书手握兵权，是众多皇子争先拉拢之人，李易文从小便是当今三皇子的伴读，那容毓自然......”沈梓秀听后吃惊不小，眼睛睁得老大，提声道：“表哥怎得不早告诉我！”转而一想当时情形，又讪讪地说：“是我思虑不周，看来这京都之地，处处藏龙卧虎。”程予墨也不恼，拍拍他的肩膀道：“其实这也只是猜测，作不得准，再说你与他泛泛而谈，并无何不妥，我们近几日便要返乡，你不必纠结于此。你与他再见，不知是何时了。”沈梓秀听了，略略回想了下确定自己并没有说什么不当之词，也便放下心来，缓缓捧着茶杯啜茶压惊。
　　容王府内，元毓摒退下人，斜倚在长榻上闭目小憩。半晌，睁开眼睛看着帐顶，缓缓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打开，久久望着丝帕中那一瓣降香。

作者有话说

　　话说文章节属性就是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