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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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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山道上,又谦置身刺史的马车里,恍然如梦。
刺史府的管家一边催促着马车加快,一边低声对又谦说着此来原由。
今日早间,小姐本在夫人房中刺绣,不想却忽然间撇了针线,口中念着此番错过便是一生无缘,竟是发起痴来。
找了医官来看只得摇头不解,一时夫人抱着小姐啼哭不断,大人也急如脚踩火炭,却只束手无策,后听那小姐呓语里反复念着曹公子,刺史大人方才想起那荒唐至极的事情,一时气道莫不是那人使的妖法害我女儿,派了人就去那客栈捉人。
人当然不曾捉到,却带回那挂在床头的画像。
刺史见那纸墨老旧绝非新作,又见那画中人颇得神韵,可见作者用情之深,当下大大称奇,道这世间莫不是真有这鬼神所在,这才依着又谦书童所言派人来青龙寺接人。
管家的言辞里简直把又谦当了小姐的救星,让又谦暗自苦笑,纵是见了又能如何,仍逃不过死别生离,那刺史大人难道真会将女儿嫁了自己不成,不把自己当做妖人斩首就不错了。
这多年后再回此处,刺史府里亭台楼阁,一砖一瓦,仍是旧时模样。
内院里,被人压制的红衣少女,披散着满头青丝,兀自哀哀哭泣。
虽全不似故人神态,又谦听那哽咽之声亦不免生出恻隐之心,移步上前,轻着声音唤了一声美英。
听了又谦的声音,那少女哭闹渐歇,拨开披垂秀发,红肿双眸尽是哀戚。
公子因何过门而不入,莫不是忘记了那十六年之约?
说着便又垂下泪来,却背转过身去兀自哭泣着不肯出声了。
又谦一步步走近那人,轻轻拍抚她抖动双肩,手亦抖的厉害。
多少年半信半疑的期待,如今成了真倒自觉荒唐,可怀中人那隐忍的悲伤却惹他如此熟悉的心疼,索性不管那怪力乱神,只当一段俗世红尘里的奇巧因缘罢了……
雨后的天空是淡淡的青,太阳照在身上,暖暖地,很舒服。
又谦坐在厅上,手执棋谱,眼睛却一直看着院子里的人。
新婚的小妻子正和儿子一起玩着幼稚的把戏,笑闹之声不绝于耳,又谦嘴角微翘。
公子,这样好的天气不要窝在房里了,来玩蹴鞠吧。
说多少次了,要叫相公。
又谦拿巾子拭去她额角的汗水,微嗔着纠正她的口误。
去玩吧,相——公——
无奈地被妻子和儿子拉去玩那被自己称做幼稚的把戏,笑开的嘴角泄露出主人的好心情。
院角的老树上,一颗颗将熟的杏子点缀在油油绿叶之间,空气中隐隐地有艾草的香味。
杏子熟了,妻子就要生辰了呢。
心思偏离,皮球从脚下飞去,引得那欢笑之声,久久地,不曾飘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