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始》喻皎

3、C7号实验品

　　3.
　　芮茗刚进办公室就有电话打进来，是内线电话。
　　“菲尔德先生”
　　“嗯，现在带上你的门卡和C7号的报告到档案室来。”
　　“那份报告已经存档了”
　　“那带上门卡和电脑。”
　　“好的”相比回到空无一人的小屋子里她更喜欢留在研究所加班。
　　芮茗一刻没有停留，拿好东西关掉办公室的灯锁好门就往档案室走，迎面碰到在B组工作的高中同学沈澄，面带微笑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因为总是自作主张的加班，明里暗里的讽刺挖苦听了不少，想抢功劳呀自不量力呀什么的，最初困扰不以，后来也就习惯了，随他们说去。但是在下班之后遇到同事还是不太自在，总觉得他们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自己。
　　芮茗到了档案室，没有看到菲尔德，就先到阅览区调出有关C7号的档案查看。由于车祸造成的创伤太过严重，靖川的实验规划历时最长，身体与意识的连接最微弱，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意识异常活跃，监控数据显示她所建造的世界一直在她在空白意识中没有制定任何规则，没有设定时间轴，没有创造与人类有相似智能的生物，没有固定的居所和容貌。那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作为那里的独裁者，她却如此克制，忍受着完全自由所带来的孤独，只求划清主观与客官的界线。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先生”
　　“你主要负责什么？”
　　“潜能发掘。”
　　“你叫……”
　　“芮茗。”
　　“那说说你对于C7的想法。”
　　“靖川的独特，不止表现在她的潜能发掘超越身体修复的速度上。她没有企图破壁行为，对此我有两种假设：一种是她真的认为自己的□□死亡了，在等待意识的死亡，为尽量降低对自己所创造的世界的留恋，从而选择在客观世界不可能出现的的创造；另一种是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可以和外界连通，但是选择在没有客观限制的意识里磨练自己，提高能力。这两种假设都与客观事实相吻合。她创造的世界没有规则，没有陪伴。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她在逃避，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她大概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满血复活，很可能还发现了人为的痕迹。”
　　“ 也就是说她充分利用了我们为她创造的条件，还知道回来之后的生活大概不会很容易”
　　“是的。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假设。数据显示她的行为虽然随意，但是并没有浪费时间，她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芮茗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至于潜能发掘快于身体修复这个问题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与客观世界大有不同的主观，促使她的意识与身体连接更加微弱，从而生理对意识活动的影响就越小，思维就更加活跃，如此循环，出现这种意识发掘快于身体修复的情况。”
　　“你直接称C7为靖川？”
　　“是……”芮茗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失言，说了那么一大通，还用错称呼——称“于靖川”也就算了，居然称“靖川”，感觉像熟人一样。
　　“很感谢你今天说了这么多你自己的想法。”
　　“不是什么高见。”
　　“你在C组工作多久了？”
　　“2年过3个月。”
　　“帮我一个忙。”
　　“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先生的？”
　　“让我到于靖川的主观世界里去，现在。”
　　“先生，这……”
　　“这违反规定，而且很危险。出了事我担着。”
　　“我要说的是这得看C7。”
　　“她是实验品，由不得她选。”
　　“先生，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说罢转身就走。
　　菲尔德看着芮茗离去的背影，脊梁挺得笔直，双手插在白色实验服的大兜里，扎实地迈步，白色平底浅口鞋和直筒灰色牛仔搭配看上去随意又平实。
　　“我不会伤到她的，只是想和她聊天。”
　　菲尔德猜她是担心C7，而不是怕担责任。
　　“先生，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这方面也不是我的专业领域。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忙。”芮茗转过身郑重地说。
　　“好吧好吧，那就简单地和她说说话，不见面了，总行吧？”
　　“先生，没法帮忙实在是很抱歉，明天见。”芮茗拿起电脑离开。
　　菲尔德继续待在档案室，翻阅于靖川的相关资料和有关实验数据，明明是自己感兴趣的，却无法沉下心来研究，这是从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也正是凭着这一份投入才有现在的知识储备和一双多数情况下能一下看透本质的眼睛才有如今的一切——那么是有另外的更让我感兴趣的什么。菲尔德闭上眼睛，向后伸懒腰，把身体抻开，尽量让身体每一处都得到舒展，感觉到身体完全舒展开之后，他调出了芮茗的一切相关资料：除了她那一点让她能在这里工作的才华，其他也再普通不过，父母健在，是最常见的三口之家，母亲是中学老师，父亲是人民警察，她本人也是该考学考学，该工作工作，勉强算得上起伏的也只有她突然在上大三时决定转专业：从会计跳到生物科技，同时修读临床医学。双学位毕业，接着是硕博连读，还是原来生物科技的方向，期间作为交换生出国留学一年。简直就是为大多数人向往的标准精英履历。
　　“真是乏味至极。”菲尔德耐着性子翻看每一页，最后哈欠连天的关掉了阅读器。确实不该对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抱有好奇心，期待她能带来什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