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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有喜 ...

  •   正值年初一的迎春晚宴上,年梓耀坐在长席中后的位置,与一干公子哥儿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只见皇帝身边的仆从匆匆走进大殿,跪下行礼,声音朗朗中带有喜意:“陛下,于贵妃有喜了。”
      于贵妃,于菱,是于尚书令的嫡亲妹妹,与文珍皇后是本家,表姊妹关系。文珍皇后走了,皇帝留恋于贵妃,实属正常。无论这孩子是男是女,生下来便贴上了太子的标签。
      年梓耀放下酒盅,心下震惊,皇家可没有出现这个孩子。皇帝身强体壮,在他杀死太子后愣是跟他耗了二十多年,直到他自杀,老皇帝还活着坐在皇位上。
      “好,好。”皇帝拊掌,久日紧绷的面色终于显露出一丝半点的温和,“若是皇子,便取‘瑞’字,若是公主,便取‘蕊’字。”
      殷赐瑞或者殷蕊,寓意吉祥如意或是皇家至宝,看来皇帝对这个孩子期望颇大。
      “陛下这是何意?”高长风凑到年梓耀耳边问。
      “自然是高兴。”年梓耀喝了一口酒,“文珍皇后不日才去,年初一她的表妹便查出有喜,定是娘娘在天上,福泽于家呢。”
      见年梓耀老神在在,淡定非常的模样,高长风也定下神来:“唉,你不怕这孩子夺了陛下的宠爱,冷落太子?”
      “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想那么多干嘛。”年梓耀说,若是老皇帝还能活那么久,他确实会有些不安,但这命运的车轮早就不知道转了几个弯,皇帝的命能有多久,他觉得悬。
      年节碰上贵妃有喜,喜上加喜,皇帝十分高兴,在晚宴上给众臣赏了不少好东西。
      年梓耀不喜欢过年,无法推拒的酒席,寒暄无趣的聚会,还不如让他睡觉看书来的舒服。

      白驹过隙,二月中旬,到了回西北的时候。
      皇帝招年梓耀和高长风在书房一叙,年梓耀推门进来时,正好对上太子黑沉沉的眼瞳。
      “陛下万岁。”年梓耀作揖行礼,高长风同样。
      “免礼,朕找你们来有大事。”皇帝说,他年已不惑,饶是养尊处优,眉头上仍有深刻的川字,“魏将军的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年梓耀心中一喜,表面上保持着冷静:“臣以为,此时是攻打庆国的好时机。”
      “朕已将粮草备好,待你们拔营向西,便绕小路跟着后面。”皇帝说,“此事重大,朕将镇远军的一半虎符交予你,圣旨由远安拿着。”
      年梓耀听着话头不对,他疑惑道:“殿下?”
      “启庆缠斗三十余年,是时候结束了。”皇帝慨叹,“太子亲临塞北,稳定军心,朕在万京,等你们的捷报。”
      年梓耀第一反应是不行,太子的布局人脉皆在万京城内,轻易离开,怕是压不住万京的牛鬼蛇神。可是皇帝亲自开口,是不容他拒绝的,他只得下跪接虎符,再说一声:“谢陛下信任,臣定大胜归来。”
      待年梓耀站起身,皇帝又说:“万京城的流言,你们可听说了?”
      终于来了,年梓耀暗忖,他从袖子里掏出凭证,双手呈给皇帝:“这是魏将军写给臣的任命书,魏将军在时,分外看重以煤易粮的贸易之事,特意让臣全权负责。”
      魏丰诚的字迹格外有特点,钩撇圆润,风格自成一派,模仿起来很是困难,皇帝一眼便知这是魏丰诚的笔法,他点头:“怪不得年小子安安稳稳不着急的样子。”皇帝语气随意亲近,好似并未放在心上,“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们要平安回来。”
      堂下三人包括太子,均作揖行礼:“谢陛下/父皇挂念。”

      刚出书房的门,年梓耀刻意放慢脚步,与太子并肩走:“臣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太子斜睨他,“你是觉得孤拖你后腿?”
      年梓耀苦笑:“殿下聪慧,怎可能拖我后腿,只是塞北山高路远,气候干燥,民风彪悍,与万京相差甚远,且着眼大局,西北不过是启国一隅,不值得殿下专门跑一趟。”
      “若你是担心齐王晋王,大可不必。”太子说,“孤自有谋划。”
      年初一贵妃有喜那日,皇帝格外高兴,大手一挥,封四皇子辉为齐王,五皇子浩为晋王,出宫建府。齐王封地在鲁州,晋王封地在关州,都是北方富饶之地。两王封地正好把万京城夹在中间,这让年梓耀感到忧心。
      不知太子的谋划是什么,年梓耀不打算掺合,他问:“殿下与粮车一起走,还是与我们一起?”
      “自然是与你们一起。”太子说,“这次王策昆负责粮车,他一向鬼机灵,孤无需多费心。”
      就算王策昆不行,王家也要想办法让他行,兵部泱泱人才还抽不出几个能押送粮草的?有于尚书令保驾护航,太子当然是想坐谁的车就坐谁的车。
      年梓耀点头,却还是眼含忧虑。
      太子噙着一抹笑,他喜欢伴读为他担心的样子,机关算尽一心为他铺路,就好像全天下唯有对他尽心尽力。一想到这里,太子那被阴谋阳谋塞满的心中腾出了一小块儿地方,用来存放这人的言行举止和俊逸容貌。
      二月的气温并不高,小风吹着带些凉,生生冷到骨子里去。年梓耀瞅见太子的手指上冻的青白的骨节,将仆从递来的小暖炉塞进他怀里:“注意身体,莫要害了风寒。”
      太子笑眯眯地抱着暖炉,语气神态轻松随意:“那孤就等着青延拔营出发了。”
      “加上收拾行李,约有三天。”年梓耀认真的说,他抬起手将太子身披的大氅毛绒绒的领子立起来,挡住那往脖颈里钻的寒风,温热的手指与微凉细腻的皮肤擦过,像羽毛拂过水面,却在太子心中放了一把火。
      “谢谢。”太子后退半步,不自然地抬起手将脖颈上蔓延的红色遮住。
      年梓耀似乎也意识到刚刚那样亲密的动作有些不妥,他收起诧异的情绪,任由太子与他拉开距离:“臣逾矩了。”
      “不是。”太子差一点慌神,他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实际心跳如鼓,右手抓住伴读的小臂,言辞恳切,“青延关心孤,孤甚是欢喜。”
      年梓耀只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他随侍太子十二年,却还是摸不清太子的脾性。太子纵容他,他却不知分寸,这样得意忘形,实属大忌。年梓耀不欲纠结,就当是为自己以后的动作做警醒,他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东宫,说:“东宫到了,殿下快进去吧。”
      太子想与他多待,但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定定地看着伴读,片刻,抬脚朝东宫走去。
      年梓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太子拐弯,宫墙挡住身影,才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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