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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泄密 ...

  •   最近陶仁彧出入御书房的次数明显多了不少,海匪于沿海肆虐之事不仅没有断绝,反而愈演愈烈起来,令整个朝堂头痛不已。
      继英宗终结百年内乱之后,东涘已有数十年未有大战事了。此番剿匪竟挑不出可用之将领。
      “南襄王可否?”陶仁彧提议。
      乐重华毫无犹豫地摇头——南襄王是东涘开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一直留守在东涘南端,是抵御南川国的一道重要屏障,不可轻易调遣。就算不单考虑这项缘由,南襄王与英宗乃生死之交,而英宗于宫廷斗争中驾崩之后,他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这着实令乐重华忌惮,却又抓不住对方的任何把柄,更别提将剿匪的重要职务交付与他。
      “那么,钟淮郡王?”
      乐重华也强烈地否决了——那是比南襄王还要危险的人物。别看只是一位小小的郡王,却坐拥东海岸最富庶的几座岛屿,财力深不可测。
      更何况,其独子当年差一步就坐上了东涘国储君的位置,若不是乐重华的父亲乐栋暗中下手……
      “陛下御驾亲征?”
      乐重华皱了皱眉:“仁彧今日是怎么了?尽是出这等馊主意。”
      “陛下知晓此点便好。若是换个角度来看,除去臣刚刚提出的三点之外,其他人选皆为可行。”
      乐重华又开始头疼起来。
      话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在如今老将已迟暮,青年将领尚未完全成长起来的东涘,这句话竟是如此贴切。
      乐重华做事从来不后悔,然而回想起曾经的一件事,他又不由得有一丝丝惋惜。
      若是当年能成功劝阻住父皇,不要除掉那个姓夏的将军就好了。
      然而,这也是父皇的无奈之举,怪只怪那位将军知道的太多了。

      “啊?你是指我的父亲吗?”
      夏晴很奇怪:乐千波与玖仞投缘,她只是偶然间踏入过他们的聚会,并不想掺和进去,然而之后却常常一头雾水地被他们拉到茶话之中。
      后来,不经意间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先是丞相家的二公子陶晋,再然后,连中玥国的景湜太子都来了。
      夏晴的性格一向大大咧咧,丝毫不骄矜做作,因此虽是女性身份,在他们之中却并不显得太突兀。
      一次,陶晋做东包下了座酒楼,一群人又聚在了一起。
      在夏晴的印象中:乐千波清雅随和,陶晋精致风流,景湜太子不羁轻浮,而玖仞是个寡言得近乎无趣的男子,不过只要他肯张口,讲出的话也是十分新奇有趣的,是个游历甚多见闻广博的男子。
      只是,这个不一般的男子对她已过世的父亲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这令人无法理解。
      见玖仞问起,身旁的乐千波也起哄道:“是啊小晴,很少听你讲自己的身世,我也很想知道当年的夏将军是多么英武的一个将领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乐千波已经亲昵地叫起夏晴的小字来了,夏晴懒得去纠正他,心中只道对方被景湜太子之流给带坏了。
      她嫌弃地看着乐千波:“就知道你是个不理政事的富贵王爷,连公主她都知晓我父亲的事,你的年岁明明比她大,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对面正低头浅斟的景湜太子猛地抬起头来深深望了夏晴一眼——不知朝雾公主是如何调教的,竟教出来一个说话如此没轻没重的侍女。若是伺候在他身边的,早就数不清死过几回了。
      乐千波对夏晴的火爆脾气已经习以为常。他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挠了挠头道:“如今东涘国泰民安,政事由皇兄他治理得井井有条,若当真要我这个闲散王爷来事事注意的话,那岂不是要坏事了。”
      在座众人皆被他的风趣惹得笑了起来。
      陶晋用扇骨敲了敲手心,道:“晏王所言不差,以后父亲若是再恨铁不成钢地拿我与大哥相比较的话,我便将此言奉送与他。”
      乐千波:“那本王正好借机会躲懒不上朝,好避开陶丞相的兴师问罪啊。”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自楼梯处传过来,紧接着,一个红色的俏丽身影闪现在众人眼前。
      “难怪每每去晏王府找二皇兄都遍寻不着,原来是跑到这里躲闲来了。”
      夕霞径直走向乐千波,在他身边坐下,对众人自来熟道:“诸位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害得二皇兄连自己的王府都坐不住了。”
      陶晋笑道:“郡主莫要怪罪,我们正要谈及眼前这位夏姑娘,她出身骁勇世家,我们正等着听其父的英勇事迹呢。”
      夕霞眨了眨眼,道:“夏姓的将军吗?我从来没有听说有这样一个人呢,曾经倒有一个,不过是个罪臣,而且已经去世多年了呀。”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乐千波怕触及夏晴的伤心事,马上想拦下夕霞不许她再谈。然而陶晋不知情,反而接下话题道:“我们所提的便是那位夏将军,他生前战功赫赫,尤其擅长海战,如若他在世的话,海匪就不会像如今这般猖狂了。”
      夏晴不以为然:“若真如此得力的话,祖先王又岂会驾崩呀,一个草包将军嘛。”
      听到有人蔑视自己的父亲,夏晴顿时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当年英宗驾崩的蹊跷,而德宗向外界传达的说法则是海匪作乱。夏将军身为剿匪统帅,却在与海匪对战中百密一疏,任由海匪破开一道防线在东都长驱直入,肆虐的海匪如同匕首般攻入皇宫杀害了英宗,而夏将军也因为此次的重大失误,以致最终落得个流放身死的下场。
      然而事实则是德宗暗害了英宗,至于海匪与夏将军在这场宫廷斗争中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真相恐怕早已被逝者埋藏入坟墓之中了。
      夏晴咬牙对夕霞道:“像郡主这样生来便是豪门望族,就算什么不用做也可以锦衣玉食的人,一向是最惯会讲风凉话的。没错,是我父亲的疏忽导致海匪肆虐东都,他是罪人。但是,我想听一听郡主的父亲当时又在做什么,紧闭府门,钻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吗?”
      “你好大的胆子!”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夕霞猛然跳起来,“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对我这么讲话!仗着有大长公主撑腰就无法无天了吗!”
      夏晴丝毫没有惧怕,反而嗤笑道:“与公主无关,是我看不惯郡主。我在东都听人说过郡主的性格很像曾经的公主,更是因此讨得皇上欢心获封郡主之位。但我看,郡主模仿的不过皮毛而已,公主的善良与平易近人恐怕是郡主一辈子也学不到的。”
      “你你你!”夕霞气极,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抖着手指着夏晴骂道,“你的公主不过表面清高而已,你与二皇兄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早就爬上了大皇兄的床。再有几个月,连龙胎都诞下了。若是个皇子的话,皇后姐姐和太子的位置迟早也会被她夺走,如此汲汲营营地践踏他人,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善良的大长公主吗!”
      “夕霞!”
      乐千波震惊之余猛然抓住她的手臂喊:“你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直到上臂传来剧痛,夕霞才勉强将自己的理智找回,意识到自己怒中失智,竟将宫中秘辛透露出去,对象甚至包括中玥国的太子。她捂着嘴哭出声来。
      “二皇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大皇兄严令宫人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如果他知晓是我透露出去的话,那么我……我……”
      此番说辞,更加坐实了刚刚所言为真,并非一时赌气口不择言。
      乐千波头痛不已,一时竟不知拿她怎么办。正纠结的功夫,夏晴猛扑过来,扯着夕霞的衣领焦急喊道:“龙胎?你快告诉我,公主在皇宫里到底怎么了!”
      夕霞全身瘫软,含着眼泪不住地摇头,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乐千波心想若再留她们在这里,不定还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他连忙唤醒一旁看傻了的陶晋,让对方将夕霞送回郑国公府,自己则安抚夏晴说会详细调查。
      夏晴原本还想拦住夕霞再追问下去,但目光偶然扫到不远处一直不动声色的玖仞和景湜太子,只能咬牙放弃。她虽冲动,却也知晓此刻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
      乐千波带夏晴离开之前,对玖仞与景湜太子歉意地笑了笑:“闹成这样真是过意不去,改天本王做东,咱们再聚在一起不醉不归。不过——”
      乐千波有些难以启齿,他咬了咬牙又道:“夕霞郡主身份贵重,而小晴毕竟是朝雾大长公主的人,刚刚那场争执若传出去的话,不知会歪曲成什么样子,本王只好拜托二位……”
      玖仞抬起手打断他的话,郑重道:“晏王殿下请放心,我与景湜太子把酒言欢,未曾听到什么。”
      乐千波稍稍放下心,然而景湜太子戏谑道:“就算是我们堵着耳朵吧,但这两个女人吵架的动静那么大,我就不信闹市中没有其他人听到。”
      将拳头攥紧又放开,乐千波强行镇定心绪平静道:“这等琐事便不劳景湜太子费心了,本王自会处理。不过——”
      乐千波转过头深深望了对方一眼:“料想不日景湜太子便要启程归国了吧。”
      言罢,拉着夏晴的手转身离开。
      景湜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嗤笑了一下,低头为自己和玖仞斟酒,然后一脸兴奋地举着酒杯叹道:“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见玖仞没有反应,景湜调笑道:“怎么?姘头肚子里怀上别人的种,被打击到了?”
      玖仞被对方的粗鄙话语激得皱了皱眉,他道:“请太子注意自己的言辞。此事我早已知情,我只是在回想刚刚郡主所说的话。”
      “你也发觉了?”景湜挑眉道,“故意激怒对方,并趁机将想要泄露的信息当众人面前装作无意的模样脱口说出,那个女人一定有所图谋。”
      “而且这图谋还是针对她而去了……”
      压抑住内心的不安与担忧,玖仞沉声补充着,恍若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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