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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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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打探的人才回来,说是吏部尚书冯大人的马车撞了人,两方人马正在前面理论,怕是要好一会儿人群才会散开。
  容馨本就为容辰的事心烦,如今又不能按时回宫,若让顾青泽知道,肯定又是一顿教训。
  想到这里,心里就更是气闷。她略微理了理自己的衣装,便掀开轿帘径自出去了。
  “公主……”歆瑶见容馨摇头,赶紧又换了称呼“公子!”
  等她们来到近前的时候,正听一个做书生装扮的青年说道:“若不是你们在闹市行马,怎么会闹出人命。如今又想以几两银子就息事宁人,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那人是青色绸缎棉衣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一张圆脸,弓着身子作揖道,“秦公子误会了。我们并没有逃避责任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原也是那位老妪突然冲出来,以致马儿受惊的缘故。
  我家公子本也是受害之人。今日也是受了伤的,本身出于道义这才给了这位姑娘二十两银子的安葬费。如今却被公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当街以杀人罪阻拦。明晃晃的败坏我家公子的名声。冯府在这京城虽比不上秦府显赫,但也绝容不了他人这般污蔑。主辱臣死,奴才今日便是冒死也得同公子理论理论。”
  那秦公子显然被对方的一阵抢白给震的失了立场。闻言也有些困惑的看向趴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女子和她怀里早已一命呜呼的老妪。又看了看明显右臂受伤的冯家公子。
  正犹豫间,那痛哭的女子抬起了头,看着书生,又看了眼冯家公子,哆嗦着嘴唇,泪水大珠大珠的从眼里滚落。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重新趴回老妪身上失声痛哭。
  那秦公子的态度明显又改变了,他脸上的犹疑一扫而空,对着青衣的中年男子义愤填膺道:“事实便是果真如你所说,可这位姑娘何其无辜,就因为你们的一时疏忽而痛失至亲。你们这样将其草草打发,不是等于逼她入死路吗?”
  “那你想怎么办?”那位冯公子上前,拦住准备开口的青衣管家,瞅了瞅地上痛哭的女子,开口道:“这次事故纯属意外,但这位姑娘的确无辜。不如我再添一百两,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吧。”神色已有了不耐。
  那秦公子还要继续说下去,女子却突然握住他的衣袖拼命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濡湿双颊,花了妆容。显得可悲可怜。她怯生生的看了眼冯公子,回头对着秦公子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便捡起地上散落的银两,艰难的抱起老妪的尸身,一步一摇晃的慢慢走远了。
  围观的众人也有很多默默垂泪的,更有些人暗暗咒骂这姓冯的真不是东西。
  “公子!”歆瑶见人群已经散开,容馨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赶紧低声唤她。
  “好,回去吧!”容馨上了轿又开口唤了歆瑶:“派个人盯着那姑娘。”
  “是!”
  容馨回了宫,却听说了顾青泽受伤的消息。
  却原来今日本是镇北王手下的武将们一年一度的的比武时间,本就是镇北王为了鼓励将士们勤练武艺而开设的。前提自然是点到为止,以顾青泽武艺,自然是年年第一,所以对此的兴趣不大,只管等到众人厮打过后,再三拳两脚将上来挑战的人打翻,轻轻松松拿个第一也就完事了。
  今日却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到场上,也不像往日那般闲坐着。张口就向禁军统领司徒三提出了挑战。
  他们的规矩是有战必应。司徒三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台。
  还没站稳,便被一脚扫倒在地。
  “再战!”顾青泽一身白色的铠甲冷冷的站在那里,眉目前所未有的凌厉。
  司徒三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痕,也被激起了野性。“王八蛋!”他说着便起身扑向了顾青泽,两人顿时打得难舍难分。
  最后,司徒三趁顾青泽疏忽的一个间隙,突然手指并拢成刀,出手砍向顾青泽的脖颈,眼神也瞬间变得阴毒起来。
  顾青泽眸光一闪,闪电般出手,一掌接下司徒三的袭击,一掌直向对方的天灵盖拍去,掌风之凌厉迅猛,便以司徒三的身手也只能强势运起内力抵抗,无法化解。
  眼看这一掌就要劈到司徒三身上,“青泽!”镇北王突然大喊一声,顾青泽心神一动,强自将攻势自司徒三的身上错开。只听“砰——”的一声,练武场上的兵器架应声而断。
  司徒三立时摸着自己的脖子吓得说不出话来。低下传来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今日的比武暂且取消,诸位将士们先行回去吧!顾青泽留下。”镇北王抬手止住了底下的议论声,看着顾青泽不辨喜怒的说道。
  众人齐声告了退,纷纷站起来离开,一双双眼睛控制不住似地瞄向隐含怒气的镇北王和冷冷淡淡的顾青泽,心里都止不住打突。但都识相的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顾青泽可谓是慕容敛一手带大提拔的,感情不是不深厚,只是司徒三确也是慕容敛的连襟,为人有勇无谋,相对于难以掌控的顾青泽,在一些事情上,慕容敛更相信司徒三的忠心。
  今日他的这般作为算是明晃晃的往慕容敛的面子上扇了一巴掌。他岂能容他。
  慕容敛看着神色淡淡的顾青泽,沉默了片刻,道:“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顾青泽跪在慕容敛的面前,脸上没有一点神情,目光看着慕容敛,淡漠如常。就这么一眼,慕容敛一切都明白了,虽然还不够细致,但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
  他自顾青泽十二岁起便收养了他,教他识文断字,教他沙场点兵。虽说起因是看重了他在军事上的才能,但不得不说,在那些时日的相处下,膝下无子的他的确是对顾青泽有了一丝父子之情,虽然浅淡,但足够他了解他细微的变化,足够顾青泽为他的命令去死,这就够了,多的只会是牵绊。
  垂下眼,慕容敛一言不发。
  作为掌权者,总是希望这世间的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中。而为元帅者,没有几个会巴望着自己的将军不听号令,他也不例外。虽然不介意顾青泽同容馨亲近,但不等于能够容忍自己的属下为了个女人而残害同泽。
  只是顾青泽,他毕竟是自己手下最利的一把刀,若是毁了,着实可惜。
  想到这里,慕容敛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润嗓,道:“你我二人情同父子,如今只有我们两人,起来说话吧。”
  顾青泽垂下头,却纹丝不动。
  慕容敛眼皮跳了一下,“你如今莫非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顾青泽这才抬起头来,脸上不露波澜,道:“王爷待臣有大恩,青泽此生无以为报。”
  他这话一出,慕容敛的心就先放下去一半,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顾青泽对他存了贰心。顾青泽这人,虽不算君子,但向来言必行,行必诺。这点,他还是能够肯定的。
  停顿片刻,慕容敛道:“我想的是,你如今岁数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王爷忘了。”顾青泽静静道:“王爷曾给过臣一个恩典,等臣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后,自会为臣赐婚,臣等的人还没有长大,所以,臣不急。”
  顾青泽答的行云流水,慕容敛噎了一下,刚熄下的怒火又一次燃烧起来,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难不成你当日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当时馨儿才多大?!”
  “臣不敢。”顾青泽重又跪了下来恭敬的答道:“我当时只把她当妹妹,绝没有这样的心思。”
  慕容敛见他模样,更是来气,一时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叫来传令官,请了军法,只让人先打他三十军棍再说。
  这军棍并不同于一般的棍棒,上面钉了厚厚的铁皮。打在身上,并不见多清晰的印痕,但却最是伤筋动骨。平常人便是只挨二十军棍,怕也得丢了性命。
  顾青泽虽武艺高强,但这五十军棍下来怕也得要去半条命。
  顾青泽闻言,却连眉梢也没有动一下。棍棒击打在背上,顾青泽一言不发。
  闭眼跪着,十杖过后终是撑不住,被打的屈下身来,双手撑着地,牙根都咬出了血。
  三十军棍终于停下,顾青泽背部已是血迹斑斑,面白如纸,汗滴不停坠落,坠在地上,形成小小水洼。
  慕容敛挥退旁人,站在他身旁,冷声道:“你伤了司徒三,寒了将士们的心,我不能不罚你,这三十大板便是为他打的,你服不服?”
  “王爷,”顾青泽顿了一下,汗珠顺着眼角滑落。他眨了眨眼睛,微笑起来:“服的,只是,不悔。”
  顾青泽捂着嘴将快要溢出的血腥味咽了下去:“……司徒三他伤了馨儿,便得有受臣报复的觉悟。……臣本可以将事情处理的更隐秘些,不让王爷发觉。”
  “的确!”慕容敛点头,“你的确可以这样做。”
  “但臣不愿意。”顾青泽沉默了一下,顷刻后突地低声笑了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问道:“……王爷可曾听过情之所至。”
  慕容敛不答,他也没有在意,接着说道:“……情之所至——所以连一丝一毫的委屈也舍不得,所以……不管不顾的告知天下,这人为我所有。为我所护,为我所爱……”
  顾青泽说完,额头重重落在硬石地面,发出一声声钝重闷响。“王爷曾教导过臣,为上位者绝不可授人以柄。臣也想过要壮士断腕,只是一旦稍稍设想这世上没有了九公主,便觉往后的人生再多的权势富贵,陪伴臣的都只会是寂寞无边。所以……,请义父成全。”
  这是儿子对父亲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