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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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给韦赛里斯留下了不少练习的任务，但接连数日莫伊都没有到总督府。刚开始的几天里韦赛里斯虽然疑惑，但看在伊利里欧好言相劝的份上便没有说什么，然而随着一个星期过去，就连伊利里欧都找不到莫伊了，韦赛里斯的耐心渐渐耗尽了。
他早在发现莫伊没有准时出现在练剑厅时便发怒，是伊利里欧来劝他静下心练习。当时他看着这位一手掌管潘托斯财富的总督气喘吁吁地在他的眼前祈求原谅，冲天的怒火不知为何化成了厌恶和不易觉察的怜悯。
看着手里的剑，韦赛里斯同意了。
他听说伊利里欧年轻时是一个英俊健壮的雇佣兵，或许是个剑客，又或许是个刺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的样子——看看他的样子，或许他是养尊处优的，可岁月早已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堪的痕迹。他那用上等的香薰料浸熨过的衣袍遮不住肥硕的身体，绚烂的黄金珠宝制成的戒指堵在粗肿的手指的关节上。韦赛里斯看着他的时候想到过自己，随即被那荒唐的想法逗笑。
他是韦赛里斯·坦格利安，真龙之子。巨龙是不会被时光改变的。
伊利里欧深知求得韦赛里斯的原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达成的。晚饭后，他唤人呈上一个长条形的木盒，然后在坦格利安兄妹的目光下按住了盒子的开关。
韦赛里斯皱起眉，开口时语气里便充满了不耐：“这是什么？”
伊利里欧深深地低下头，垂下眼睑，让声音听起来更恭顺些。他感受着夜风拂过花园，将小女孩身上花朵的清香带到鼻间，忍不住嗅了一口。他道：“尊贵的陛下，这是潘托斯最好的铁匠打造的宝剑。”
丹妮莉丝投来目光。她一直注意着避开总督的视线，也避免和兄长产生交集。她知道这几天韦赛里斯的练剑导师没有到府上来，这让他的心情很不好。她并不想撞到枪口上，惹怒这条沉睡的真龙。
然而她的确也好奇，好奇这把由潘托斯最好的铁匠打造的宝剑会是怎样的风采。
韦赛里斯惊喜地开口：“快让我看看！”
他话音落下，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于是咳了两声，压低了嗓音：“你说这是潘托斯最好的铁匠打造的宝剑？”
伊利里欧注意到丹妮莉丝的目光，于是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柄长剑，用柔软的绸缎包裹起来。尽管隔着好几层绸缎，长剑的寒光还是透了出来。伊利里欧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是用瓦雷利亚钢打造出来的宝剑，陛下请小心。”
他说着便伸出手去握那剑柄，然而还未碰到，便见盛了剑的盒子被移开。韦赛里斯将那盒子拖到自己面前，眼里满是狂喜和欣赏。他捞起那柄剑握在手里，忍不住笑道：“好剑！”
丹妮莉丝不动声色地看着韦赛里斯把剑拿起来。随着他的动作，那柄长剑竟直接划破了裹住它的绸缎，露出了雪亮的剑身。院子里的火光映在冰冷的剑身上，在她看来就像是一道道冷酷的视线。她想要扭头移开视线，可在韦赛里斯面前，她没有移开目光的权利。
韦赛里斯恰好移来目光。他一眼便见丹妮莉丝低垂着眼，这几日心中的不悦奇异地烟消云散。在场只有他能拥有这柄剑，韦赛里斯骄傲地想道。他的目光落在伊利里欧的手上，那黄澄澄的戒指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厌恶。
他决定先不去想这种糟心的事，于是宣布道：“这把剑是我的了。”
伊利里欧恭敬道：“是的，陛下。”
他微微鞠了一躬，正要抬起身，却觉一道寒芒闪到眼前。伊利里欧抬起眼皮，只见韦赛里斯举着剑，剑尖正贴着他的鼻尖，只要他动一下便会被锋利的剑芒划伤。
“陛下？”伊利里欧下意识想要皱眉，看着韦赛里斯的脸，他转而露出一个带有讨好意味的笑，“您还需要什么？”
韦赛里斯仰着下巴：“莫伊去哪里了？”
丹妮莉丝抬眼看向自己身旁的兄长。她的目光顺着剑移到伊利里欧的脸上，心中闪过一个残忍而又天真的想法：
杀死他。
转瞬她便将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外，并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匆匆又低下头，惊疑不定地考虑要不要把这个想法写进日记里。她瑟缩了一下，无法再忍受出现在伊利里欧面前——或者说，伊利里欧在她的面前。
“韦赛里斯。”丹妮莉丝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了声音，直到韦赛里斯转过头来，她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
“干嘛？”韦赛里斯皱着眉，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丹妮莉丝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回房间吗？这里好冷。”
她说着搓了搓手臂。
“冷？”韦赛里斯一脸狐疑地挑眉，四下看了看。潘托斯刚过丰收节，现在的确是秋末，太阳落山后夜风挟裹着狭海的咸腥味吹进院子里，烛影阑珊，却无法暖透人心。或许对丹妮莉丝来说的确很冷。
换作从前，韦赛里斯觉得自己肯定会发火。然而，再看看丹妮莉丝苍白的小脸，他破天荒没有生气。
“让侍女带你回去休息。”他听到自己这样说，惊愕之余又自得起来：看，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哥哥嘛。
丹妮莉丝点了点头，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起伏的心情，悠悠地往院子外走去。
一走出院子，她便加快了脚步。侍女迎上来，丹妮莉丝不等她们开口问便道：“带我回去。”
她太害怕了。说不出什么原因。从她看到那柄剑起，邪恶的想法便涌进她的脑海里，像是一条又一条黏腻的毒蛇在她身旁吐信嘶哑。
韦赛里斯目送着丹妮莉丝走出院子，便收回了目光。尽管对丹妮莉丝的提前退场看到些许不满，他的心情总体来说还是愉悦的。
尤其是手上的这柄剑。他握着它时，便感到血液里有什么在叫嚣，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着他去杀戮和征服。这柄剑仿佛有自己的生命——韦赛里斯握住它的时候这个念头从他脑海间闪过，下一秒他便用它指向了伊利里欧。
哦，对了。他还用剑指着伊利里欧呢。
韦赛里斯看向伊利里欧，这个在潘托斯只手遮天的男人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声音却仍旧镇定，还带了独属的谄媚和顺服：“陛下，莫伊是潘托斯最好的剑术老师，同时也是最擅长用剑的人。”
“所以呢？”韦赛里斯挑了挑眉。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伊利里欧恭顺地垂下了眼皮。
“也没有人可以拦住他。”他的声音染上了些许神秘，听在韦赛里斯耳里倒还真的激起了他的好奇。他师从莫伊多少也有一段时间了，诚然这位剑术老师可以轻易地击败他，但……
韦赛里斯收回剑，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陛下，”伊利里欧不动声色地走开了几步，轻轻垂下头颅隐去脸上的表情，“请相信我，如果我知道些什么，肯定会告诉您的。”
“是吗？”韦赛里斯脸上再次露出狐疑混杂着轻蔑、骄傲的复杂神色。他试着伸手去擦拭那柄剑，尚未靠近时想起先前绸缎悄无声息被斩断的画面。韦赛里斯沉默着将剑放回盒子里，问道，“这柄剑的剑鞘呢？”
伊利里欧低低地答道：“铸剑人没来得及打造剑鞘就死了。”
他说完，直起身看向韦赛里斯，脸上露出忠心耿耿的表情：“陛下，莫伊大师虽然暂时离开了，但他教您的剑术还在您的脑海中。”
韦赛里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知道。”
他学着伊利里欧打开盒子的样子将其关上，一把将盒子抱在怀里，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像是一个得来珍贵玩具的孩子。
他转身走开，没踏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对伊利里欧道：“明天早上我想喝维斯特洛的酒。”
维斯特洛的酒固然不差，却是远远比不上潘托斯的琼浆美酿的。不过，伊利里欧是不会质疑韦赛里斯的决定的。他点了点头：“我会为陛下准备维斯特洛最好的酒。”
韦赛里斯哼了一声，抱着盒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没有折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练剑厅。练剑厅里有练剑用的稻草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瓦雷利亚钢的锋利和凶芒。
与此同时，丹妮莉丝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侍女跪在壁炉前生火。
潘托斯气候宜人，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虽然冷一些，室内总还是温暖的，尽管和夏季是无法比拟的，但也不必像她这样早早生起熊熊炉火。
然而骨子里的冰冷让丹妮莉丝觉得害怕。她回到房间后就裹上了最厚的衣服，还让侍女搬来了被子铺在床上。
饶是如此，她平静的神色也出现了裂痕。苍白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毫无温暖的色泽，银金色的长发像是干枯的稻草，一双紫水晶般的双眸也染上了浑浊。
丹妮莉丝觉得冷，她的侍女却没有同感。对丹妮莉丝来说如同冰窖的房间在她侍女看来像是一个火炉。丹妮莉丝对她道：“你在外面待着吧。”
侍女应了一声，忙不迭往外跑，想起自己的职责，回头说道：“殿下，如果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叫我。”
丹妮莉丝点点头，目光始终集中在壁炉里旺盛的火焰上。她潜意识觉得那是一处温暖的源泉，只有靠近它，她才不会觉得寒冷。
无形中仿佛有一股魔力牵引着她，要朝那唯一的温暖靠近。
韦赛里斯推门进来时，便见丹妮莉丝站在壁炉旁，失了神一般盯着壁炉里的火焰。
“丹妮莉丝，你在做什么？”他走进屋后便觉得置身火炉，偏偏丹妮莉丝还裹着厚重的冬装站在壁炉旁，一副要跳进去的模样。
韦赛里斯的声音成功地唤回了丹妮莉丝的注意力。她扭过头，一眼便见韦赛里斯怀里抱着的木盒。她眼里闪过一丝恐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长长的头发跌进壁炉里，眨眼便被火焰吞噬。
韦赛里斯快步上前将丹妮莉丝拉近，清透的紫眸里染上怒火。他甩开木盒，从床上操起毯子将丹妮莉丝裹住，同时怒喝道：“来人！”
丹妮莉丝被韦赛里斯生生锢在怀里，脸颊狠狠地压在他的胸口，被磨得生疼。她太习惯韦赛里斯的反应，也熟悉她的怒火。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觉得恐惧，而是本能的震惊——
韦赛里斯仿佛才是那一团真正的火焰。靠近他的瞬间，她不再感到寒冷。
愤怒中的韦赛里斯并没有注意到，向来平静如一潭死水的丹妮莉丝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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