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路杳》孑然莹澈

7、第七章

　　这一日午后，叶江蓠自称还处在养伤阶段，司徒清泉便十分顾念情分地接过了所有物事，杜毓棠也顾虑叶江蓠有伤势在身，没有赖着叶江蓠，拖着林毓斐成日在外闲逛。叶江蓠也就乐得个清闲自在，懒懒得倚在假山石上看书。
　　山石四围数十竿翠竹掩映，好不幽静。只是，不远处的亭中不时的传来男子清越的笑声，有时还是二重奏。
　　司徒清泉把待处理的东西都搬到了凉亭里，他的身旁陪着季琨。这些天二人一直都在一块。
　　叶江蓠不是醋了，他只是很纳闷，季琨是如何把动不动就炸毛的司徒楼主哄得服服帖帖。
　　三五盏茶后，司徒清泉悠悠地踱至了叶江蓠处。
　　“季琨怎么走了？”
　　“有位大老爷递了帖子请他去给家中独子诊治。”
　　“也不知，我家夫人同他见着了没有？”
　　司徒清泉倒没有如叶江蓠所想的那般炸毛，他只淡淡地答道：“见着了，却也败露了。”
　　叶江蓠奇了：“以你的才智竟这么快就败露了。”
　　司徒清泉白他一眼：“我本也瞒得很不自在。前两日……”
　　季琨的师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妙医圣手，季琨也就得了个妙医亚圣之名。同这样的人相交可见是好的。季琨在英雄大会的第二日应司徒清泉的邀约住进了江清庄。
　　季琨一直惦念着叶夫人的身体状况，要给叶夫人诊治一二。司徒清泉推脱了好几次，终是拗不过季琨成日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着各种病理、养生之道，便同意了。
　　他的女装造型还是让曲吟歌给打理出来的。
　　司徒清泉就顶着一头珠花别扭地坐等曲吟歌把季琨领过来，也没有想到自己身边没有一个陪侍的丫鬟会显得怪异。
　　曲吟歌闲逛路过司徒清泉的书房时看到了一个气喘吁吁满脸焦躁的小厮，好奇地询问他发生何事。小厮说急着找楼主。
　　“噢，你们楼主啊，此刻在蘅芷阁呢。”
　　蘅芷阁里，季琨正隔着帕子给司徒清泉把脉。
　　门口忽然传来小厮的呼声：“楼主，楼主，有封加急信函。”
　　“快快拿来。”司徒清泉正思绪凌乱，状况没过脑子就大声吩咐，忘记去掩饰自己的声音，他猛地醒悟，转头去看季琨，一脑子的乌七杂八瞬间丢了个一干二净。
　　季琨听见一愣，试探地问着：“清泉……”
　　司徒清泉心知不妙，冲门外吼了一声：“别进来，信函放到我书房去。”
　　他回头尴尬地朝季琨笑着：“季琨啊，这……”
　　“怎么会是你？莫不是司徒小姐真不愿见我，才央你假扮的？”
　　司徒清泉嘴角抽搐。
　　“既如此，在下也不多作叨扰了，就此别过。”
　　“季琨你怎么就跟块木头似的，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听着，这儿根本没什么子虚乌有的司徒小姐，那一日我被人戏弄扮作女装，为了顾及颜面才出此下策！”不知为何，司徒清泉听到季琨辞别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恼火。
　　季琨愣神。
　　司徒清泉又柔声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通，小心地观察着季琨的神情。
　　叙述完，叶江蓠给出了很中肯的点评：“看来你是面对季琨才没的脑子。”
　　除却叶江蓠同谢曲他们三人，司徒清泉在旁人面前一直都是很守礼数的。他同季琨既发展到了这一步，继续深交也不是没有可能。
　　司徒清泉还待狡辩，看到叶江蓠定定地望着他身后，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是有一只长翎黑鸟在朝他们飞近。
　　“是秦翁养的乌翎。”叶江蓠道。
　　这只鸟司徒清泉是见过的。那位玄极门的秦门主还养了一只赤翎。
　　乌翎在叶江蓠身旁着陆。叶江蓠取下它脚上绑着的信后，它便在上空盘旋了两下飞走了。
　　叶江蓠展开信纸：
　　“叶小友，我那两个徒儿此番下山见世面，还要多谢叶小友的照拂。老夫还有一事要交付叶小友，不知叶小友可有空闲来一趟我这破地方？另外，叶小友可莫要独身前来，邀上二三好友是最好不过，再有旁人也不必推拒。还要再劳烦叶小友把我那两个劣徒带回来。
　　秦老友书”
　　叶江蓠笑着摇头，这秦翁，表面上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实则态度强硬得很。不过近几年确实疏于思及秦翁，走一趟倒也不妨。可秦翁要自己带那么多人去究竟是什么意思？叶江蓠捉摸不透。
　　司徒清泉是不乐意去了，江清楼也离不了他。叶江蓠又过问了谢瑾玙和曲吟歌，他们都对玄极门很感兴趣，欣然颔首。
　　叶江蓠还想到了池晚杏。登门拜访怕是不妥当了，叶江蓠打算夜中造访。谢瑾玙很仗义地提供了绯荷宫姑苏别宫的地图。
　　戌正之时，叶江蓠落到了池晚杏的屋外。
　　池晚杏正倚在窗边抚着洞箫。
　　洞箫之声宛转，美人之愁缱绻。
　　池晚杏侧首看到了他，箫声戛然而止。
　　池晚杏避让开，叶江蓠就从窗口跃进了屋内。
　　池晚杏把窗掩上，低声道：“江蓠哥哥，你怎么会来？”
　　“杏儿，我此番来是同你商议一事。”
　　“什么事？”
　　“你可听过玄极门？今日我收到了玄极门主的信函，他邀我和几个友人同去一趟，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玄极门？好，我会……”
　　突然响起了敲门之声，还有少女直呼“池晚杏”的声音。
　　“是梨末，不妨事，我去开门。”池晚杏引叶江蓠落座。
　　苍梨末见门一打开，便直言：“池晚杏，你不许……”她看到了叶江蓠，话语猛然止住。
　　她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池晚杏道：“梨末，我接下来几天要出去一趟，宫主若是问起来，你帮我应付一下好吗？”
　　“你要去哪里？”
　　“这……”池晚杏有些迟疑，看了看叶江蓠，后者点头示意，“去玄极门。”
　　“玄极门！那个传说中的玄极门！我能去吗？”苍梨末的态度瞬间转变，眼中闪烁着期待。
　　“苍姑娘乐意同往，是在下的荣幸。”叶江蓠道。
　　既是秦翁说的不要推拒，便定然有其深意。
　　次日，池晚杏和苍梨末禀告了楚蕖说要出门历练，楚蕖予准。
　　叶曲谢池苍林杜七人在江清庄集结，苍梨末在看到谢瑾玙的时侯脸黑了黑，而谢瑾玙依旧泰然自若。
　　因七人或多或少都有武艺傍身，便各自骑了一匹马。
　　其实苍梨末待在这个组合里觉得很不痛快，但可以因此一探传说中的玄极门，几天的不痛快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路途中，苍梨末特地叫住池晚杏，和其他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虽然池晚杏很讨厌，但苍梨末觉得自己还是该提醒她一下。
　　“池晚杏，你是不是，喜欢叶江蓠？”她问得很直白。
　　池晚杏不答，但她的神情袒露了一切。
　　“我也不想多管你的闲事，只是宫主的心思你也应该知道了。恐怕，叶江蓠和前几个是一样的。你若真的对叶江蓠动了情，势必要在宫主和他之间做个抉择的。”
　　“谢谢你，梨末。我会好好考虑的。”
　　“我就随口提一提，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反正与我不相干。”说罢，苍梨末缰绳一扬，复又回到了大部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