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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折柳为马,向幸福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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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有户人家,院子里种着好大一棵核桃树,核桃树很高,枝叶繁茂,长在院子的一角,院墙不算高,外面正好堆着草垛,时雨原先不知道树上长的是什么东西,那果实青青的,像是杏子,可看着又不好吃。
有一回,时雨告诉于希青“我知道一种长在树上的瓜,像你一样。”
“瓜怎么会长在树上呢,盼盼,你又逗我是不是?我才不信。”
“没有,就在供销社后面的那条街上,那家住着个老太太,晌午的时候总在门口乘凉来着。”时雨说的信誓旦旦。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哈哈哈哈哈,长在树上的瓜。”于希青笑的弯下了腰,却勾起了时雨大大的好奇心。
“不是瓜,那你说是什么?”
于希青笑的说不上话来了,“你猜?你肯定吃过的。”
“不可能,要是我吃过自己能不知道?你快说,那是什么?”时雨有些急了。
“盼盼,那棵树是核桃树,那你说树上长的是什么?”
“不对吧?我又不是没吃过核桃,核桃可不是青色的。”
“那是没去皮肉的核桃,我们吃的是核桃的桃仁,就像杏仁一样。”于希青耐心的解释着。
“那可有意思了,我都没见过,走,我们去摘个看看。”说着,就去拉于希青的手。
于希青被他拽着一路跑,直到了核桃树下,才反应过来。那时候时雨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草垛子,冲着下面的于希青喊“我去摘,你帮我望风啊。”
于希青胆子小,他站在下面结结巴巴的小声说“盼盼,这样不好吧?要是被抓住可怎么办啊?”他还记得这家的老奶奶凶着呢,这核桃树可是他的宝贝,谁都不敢碰。
“哎呀,你真啰嗦,这会子她肯定在门口晒太阳呢,一准不知道。”时雨可不管这一套,说着就攀上了矮墙,然后一边一只脚的骑在了墙上。
于希青吓得东张西望,“盼盼,你小心点,危险。”
“没事,我又不是没爬过。”东看看西瞧瞧,瞅准一个挂满核桃的枝杈,就用力的往下掰。于希青生怕她一不小心摔下来,紧张的盯着她,好在,时雨很快就把那截核桃枝掰了下来,擎在手里得意洋洋的看着于希青。
于希青冲着她笑“盼盼,快下来吧,上面多危险啊。”
“接着。”时雨说着把手里的核桃扔了下来,于希青没接住,倒是“啊”的叫了一声。这一下声音倒是不大,却正好惊动了门口乘凉的老太太,她的耳朵尖着呢。老太太还没进院,时雨就听着她喊“哪家小兔崽子,偷我的果子呢?”
时雨一听,着急的把左腿往外挪,于希青站在墙下直跺脚,“盼盼,你快点。”
时雨比他还急,结果身子一晃,就掉到了草垛上,接着又从草垛上滚到了下来。
“快跑。”时雨嗖的站起来,还没等看看摔伤没,就拉着于希青跑出去很远,直到跑进了梧桐林,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于希青站定,怀里还紧紧的握着那串核桃,他轻轻拍打胸口,惊魂未定地说,“哎呀,吓死我了。”
时雨学着他的口气,拍打着胸脯说“哎呀,也吓死我了。”
两个人互相瞅瞅,不一会都被对方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时雨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棉背心,这会子上面粘满了麦秆,白色马裤更是被泥巴渲染成了土黄色。于希青也好不到哪去,他那一贯白白的衬衣,此时前襟被染成了显眼的绿色,时雨感叹“原来摔裂了的核桃,流出来的汁液,是这种颜色。”
时雨想着立刻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核桃,看到于希青身上那粘粘的汁液却有些犹豫了,有的不好意思的说“你二姐不会说你吧?”
于希青倒是有些坦然“不会。”
“拿这些核桃该怎么办?我们得藏起来,不能被发现。”
“我二姐说,没去青皮的核桃要埋在土里,等青皮去了以后再吃。”
“这样啊,那我们就埋在梧桐树下面吧,等它退了皮,我们再来。”
“嗯。”
“我在以前的家,也埋过东西,是跟我爸爸一起埋得,那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谁也不知道。”
“哦,那你们埋了什么?”
“不告诉你,我和爸爸说好了,等我长大了,过生日的时候,我们两就一起去挖出来。其实,爸爸埋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埋得宝贝,以后倒是可以分给你一些。”
“那你埋得是什么?”
“不告诉你,可是等我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把核桃一个一个的放在了挖好的坑里,时雨偷偷地藏着一个,没埋,但是被于希青发现了,回去的路上,他问时雨“盼盼,你拿着个青核桃干什么?”
“我喜欢他长成这样子,等去了青皮就不是小青瓜了。”时雨那时候还不明白,核桃就是核桃,没去皮也是核桃,没去皮的核桃,是永远也变不成长在树上的小青瓜的。“哎,于希青,你以后也不要改名字啊。希青,希青,你叫这个名字最好听。”
“嗯。”
“希青,快点,我们去骑马吧。”时雨突然变得很高兴。
“哦,好啊。”
时雨快跑两步,折下一条最粗最长的柳枝,双手握住截断处,豪气万丈的跨上去,“希青,上来。”
于希青依言垮了上去,时雨又回头对他说,“你得抱着我,要不然是要掉下去的,我这是照夜玉狮子马,跑得很快。”
于希青很久没伸手,时雨就先放开缰绳,别过手去,拉住于希青得手,环在自己腰上。“准备好了吗?驾!”一甩胳膊,作了个挥鞭子的动作,就开始往前跑,于希青还没回过身来,步伐没跟上,差点趴在了时雨背上。时雨嘴里“驾,驾,驾。”个不停,仿佛是真的骑在马上,真的快如闪电,于希青觉得时雨的“照夜玉狮子马”的确很快,快到他还没坐几分钟,就到了,他听到时雨“驭”的一声,把那匹飞奔的马停在了他家门口,她回过头来对于希青说“到了。”
于希青还没放开环在时雨腰上的胳膊,就听到他二姐冲自己喊“青儿,赶紧给我回家,这一下午都野到哪去了?现在才知道回来?”转过头来对时雨温柔的说“盼盼,来家里玩啊?”
时雨摇头,喊了声“希兰姨好,我也要回家吃饭了。”于希兰跟于希叶是一个辈分,而且是一大家子的,属于五服以内。时雨从前跟于希青讲话时,老说“你二姐,你二姐的。”她不爱称呼于希兰“希兰姨。”这样她就得叫于希青“小叔叔”了。于希叶刚开始跟时雨说这话时,时雨抗拒了很久也不肯接受。
时雨睡觉前,跟于希叶说悄悄话,她从前老是三句话离不开时永,现在却老是“于希青这样,于希青那样的。”于希叶微笑着听时雨讲他们白天都到哪里玩,都玩些什么,于希青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时雨的话题里都是于希青,甚至给时永的信里,关于于希青也从刚开始的寥寥数语,到后来的通篇贯通。
于希叶给时雨扇着蒲扇,“盼盼,以后见了希青姐姐,得叫希兰姨,可不能闷葫芦不说话,听见没?”
“我没不说话,我都叫她‘希青姐姐’的。”
“盼盼,那样叫不行,希兰是妈妈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姨。”
时雨憋着嘴“那我叫她希兰姨,可绝不叫希青‘小叔叔’。”
于希叶听她坚决地口气,笑着呵她的痒,“哎要喂,我们小狐狸有喜欢的人了。”
“才不是呢。”时雨被识破了一般的慌忙辩解。
“不是吗?不是吗?”于希叶边说边抱住呵自己痒的时雨。
“咯咯咯。”然后母女两笑着滚作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