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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古人的坏毛病 ...

  •   第二天一早,闹钟刚响过岳云便开门进去,打算叫醒她。
      昨夜一口气看完全套《四世同堂》,何飞盏睡的很沉,因此不曾踢被子;连续的睡眠不足使她眼下有明显的两块阴影。岳云犹豫着,很不想吵醒她又怕误了她的事。闹钟第二次响起时何飞盏自己醒了,看见他,打个哈欠说:“早。”便施施然步入卫生间。
      岳云大喜,她肯跟自己说话,就是不生气了,太好了!
      刷牙洗脸完,出游的魂魄全部归位,何飞盏记起了昨晚的事。天啊!她都干了些什么?!先是像个酒鬼一样同他抢酒瓶,然后打了他一巴掌还吼他——
      完了,完了完了,面子里子全完了。丢脸也不是这种丢法,她一世英名,出了名的冷静超然、斯文优雅,一个晚上半瓶酒就全砸了。她真是欲哭无泪、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呀!
      第一波的羞愧过去之后,大脑逐渐回复冷静,幸好醉的不厉害,没闹出更丢脸的戏码。岳云也真是,脾气也未免太好了……
      怯怯地蹭出卫生间,不意外地看到在门口等候的他,何飞盏低着头说:“小云……对不起……”
      岳云万没想到她第一句话竟是道歉,错愕地反问:“什么?”
      “我昨天……打了你,你好心照顾我我还吼你,我错了,对不起。”她偷瞄他,“你不会生气的吧?”
      打他?她还在为那点小事忧心吗?岳云一下子就感动了:“不,我不会对你生气。”他轻轻摇头。
      “太好了!你真是个好人。”她开心地飞个吻,进厨房打理早饭去。
      要出门时岳云叫住她:“我也去行吗?”他该找份活儿干了,总不能一直吃她的。
      “男生没有发传单的吧。”她想了想,“我还真不知道男的都打什么工,你先把伤养好,别心急,我去问问别人回来再告诉你。”
      “我要跟你去。”岳云很坚持。
      何飞盏越来越觉得他像小孩子,真会黏人。她无奈地问说:“我是去上班,又不是去玩,你跟去干嘛?”
      “我要去。”他得去帮她把那些登徒子收拾了,昨日那一个也得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翻翻白眼,她投降了。反正不带他他还是会自己跑出去乱晃,万一惹事就糟了,倒不如带在身边放心点。她说:“那你得听我的话,不准乱跑,听到没?”
      “是。”他飞速换鞋,鞋带绑得歪七扭八,她只好蹲下去帮他系好。
      盏对我真好,他想。

      她的工作时间是早晨九点至下午五点,这个时间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段;不过南京是座悠闲的城市,即便马路上有汽车电动车自行车还是显得很空阔,那个节奏怎么也快不起来。加上历代市长皆重视绿化,行道树几十年不砍,郁郁葱葱地洒下大片绿荫,更显娴静。
      何飞盏十分喜欢那些粗大的梧桐树,连秋天飘毛毛的时候都喜欢。有风吹过时枝叶微微的摆动看起来就像彼此在倾诉一样。站在树下可以听到大片吱吱喳喳的鸟鸣,却看不到鸟儿;偶尔会有几只麻雀飞向天际,她就会很羡慕地叹气。
      “小云,你想不想飞?”她歪着头看麻雀们飞去,问道,“我常常在想,不知鸟儿会不会有烦恼,会不会伤心。”
      鸟儿会不会伤心?岳云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想才答道:“不会吧。”
      “真好。”她笑,又发现一只尾羽长长的美丽鸟儿,忙指给他瞧:“快看!那只好漂亮!”她热烈地赞叹着。
      岳云纵身而上,轻轻将那只向远处飞去的鸟儿截了下来,捏在手中递给她。
      何飞盏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这人以为他在哪?居然在大马路上跳起七、八米,还是原地起跳没助跑没用撑杆的,他怎么不去参加运动会呀?!
      目击到的路人很多,个个都像是被点了穴似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他们这边,还有忍不住惊呼的咧。
      何飞盏赶紧拉他奔入地铁入口,进了站才边喘边咬牙:“小云!以后千万、千万别在大马路上用轻功!”
      不明所以的岳云只知道自己又做错了,点头答允,又将鸟儿递给她:“给你。”
      “哇,真的好漂亮。”何飞盏赶紧接过来,“不过——”
      野生的鸟类可没那么好欺负,这一只更是有着细长的尖嘴,闪电般地在她虎口上又啄又撕又扭,小小的身躯以行动捍卫着“不自由,毋宁死。”的坚定信念。
      “盏!!”岳云哪知道她不懂怎么抓鸟,看到她手上的斑斑血迹,抢过鸟儿便一把捏死。丢掉鸟尸,他捧住她的手:“这可怎么办是好?”他焦急万分。
      周围等地铁的人眼镜碎了一地。
      比起手上的伤,显然何飞盏更无法接受他的杀鸟举动。就见她双目圆睁,又惊又怒地喊:“谁让你杀了它的?!”
      “它伤了你,它就该死!”岳云理直气壮,不明白她怎么又生气了。
      深呼吸,何飞盏,深呼吸,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古人,他不是故意的。先取出纸巾将鸟尸包好放入垃圾桶内,她再深呼吸,这才开口:“岳云,鸟儿也是一条性命,你不能随便杀生,知道吗?”
      不能杀生?可他是个杀手啊。岳云跟着她走进地铁车厢,低声问:“此地不能杀生吗?”
      “当然了!怎么说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怎么能仗着你比它大就随意乱杀?”她余怒未消,“佛说众生平等,不可枉杀,难道你们都没听过吗?”
      “没有。”他摇头,他从小受的训练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人和鸟怎么平等,它们只不过是禽兽罢了。
      “……你到底是从哪个蛮荒之地来的??”她无力地呻吟,“别告诉我你在那边也是成天杀杀杀。”
      他是。岳云担心地看她,该告诉她吗?她会不会……怕自己?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你是干什么的?杀手?侍卫?大侠?”
      他仍是犹豫。
      “算了,总之,在这里是不许随便杀生的;鸟儿也只要看看就好,不要去捉。”她拉他下车,“还有,别有事没事就显摆你会武功,被人知道了没好处。”
      “是。”他应诺。

      第一次看到小飞与男人一同出现,刘菊的惊讶很清楚的写在脸上,不过总算用礼貌硬压下去了。
      何飞盏可不敢介绍岳云给她认识,只对他说:“你自己在这里到处走走玩玩,多学学别人怎么说话的,别开口。有事到这里找我,中午记得下来吃饭。”便将他支走了。
      “乖乖,你从哪儿钓着这么个小白脸?真够白的。”岳云刚走远,刘菊就拽住何飞盏嚷,“快点从实招来!”
      废话,他一辈子都包的严严实实的能不白吗。翻了翻白眼,何飞盏咕哝:“捡来的。”
      “少来,我怎么捡不到,难道好事都让你赶上了?”刘菊实在是太好奇了,“男人婆也会钓凯子了,你男朋友?”
      “是呀是呀,明天就结婚!”
      “没良心的,跟我还保密。”刘菊很不满地推她。
      “中午吃饭时你自己问他好不好?!”何飞盏哀叫,“今天一早晨我已经够累了!”
      “别这样,来说说嘛——”
      她不该答应带他出来的,何飞盏深深地后悔。

      在何飞盏被好友逼供的时候,岳云已经将整个大卖场楼上楼下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他的踪影,算他识相。
      虽然盏让他去多学别人说话,可岳云心中实在牵挂她。早晨的伤口她只用纸巾擦干血迹就算了,至今还未上药;明知那是小伤不会有大碍,他仍是心疼并自责的。要是他没去捉那只鸟就好了。
      依旧躲在柱后凝视她,盏今天穿了条蓝色的裙子,笑盈盈的很漂亮。可她眉宇间的阴郁,还有眼中漫不经心的倦怠都让他疑惑。盏不快乐,是在生他的气吗?
      中午吃饭时他还没出现,早已饿扁的何飞盏架不住刘菊的催促,只得舍弃形象仰天长啸:“岳——云——云——云——云——云——”
      “我在。”没等她云完他已经站在她身畔。
      刘菊揉揉眼睛,他什么时候来的?
      何飞盏也吓一跳,忍不住又去拍他:“叫你别显摆怎么又来了!”
      他后知后觉地张了张嘴:“抱歉,我忘了。”
      “算了,去吃饭吧。”她头痛。
      三人找了个小饭馆要了三份盖浇饭,何飞盏特意嘱咐厨房给岳云那份多放点饭。
      旁边有生人,刘菊便不像平时那么闹了,何飞盏偏在这时候挤兑她:“老刘,你不是说有事要问他?”
      死女人!刘菊白她一眼,看向岳云时已是换上一副笑脸:“你好,我是小飞的同学,听说你也想打工是吗?想做哪方面的?”
      “……你好。”岳云还不习惯与盏之外的人接触,很生硬地答,“什么活我都能干,我有的是力气。”
      刘菊呆了。
      “扛沙袋,搬水泥呀?力气!”何飞盏早知他会有那种回答,“那些工作太苦又赚不到钱,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做点别的。”
      “他什么文凭?”刘菊听他的谈吐不像大学生。
      “家里蹲,完全自学成才的哪一种。”
      这种条件怎么找工作,两个女生趴在桌子上发愁,总不能真叫他去工地做苦力。而且,何飞盏知道他没身份证也不懂人情世故。现在就丢下他不管太危险了。
      岳云来回看她们的表情,有点急了:“我真的什么都肯做,种地、砍柴、挑水——”嘴已经被何飞盏夹起的鸡腿塞住。
      “我谢谢你了,”何飞盏很泄气,“你看我家有水缸吗?有菜地吗?烧炉子吗?”白在她家混了两天,说话还是这么不上路子。
      刘菊笑得很暧昧:“是呀,小飞才不舍得你去做那些粗活,万一晒黑她还不心疼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她瞪着刘菊,扒了几口饭,“我晚上打电话给我姐姐问问看,她认识的人多,也许有办法。”
      下班时何飞盏格外的累,站着倒算了,主要刘菊太能韶,盯着她追问个没完没了,她实在顶不住,只得全招了。刘菊当然不肯放过这么好玩的事,连求带逼硬是要跟去她家住一晚上。看岳云是一方面,其实最主要的是想混顿好的吃,她吃食堂的猪食已经吃的快吐了。
      一个岳云,再添一个老刘,何飞盏知道这个月自己超支是超定了。老老实实地切了鸭子买了饮料,又转了圈菜场加了不少菜,回家便钻入厨房挥汗做菜。外间老刘拖着岳云问长问短。
      “你从哪个朝代过来的呀?”
      “……”
      “为什么会受伤呀?”
      “……”
      “有没有娶妻生子呀?”
      “……”
      诸如此类,虽然岳云一言不发,老刘仍是耐心极好地问下去,直到何飞盏吃不消,将她硬拉入厨房帮忙为止。
      “姑娘,人家不想说,你干吗逼他。”何飞盏将粉皮和黄瓜塞给她。
      黄瓜拌粉皮是刘菊的拿手好菜,她家是开酒楼的,她也跟着学了几手。一边像模像样地切黄瓜一边说:“我是在帮你问的好吧?他的来历什么你都不知道就留他住,不怕他是坏人吃了你啊?”
      何飞盏边打鸡蛋边淡淡地说:“何必问,我看人还从没看走眼过。他不是坏人,只是有点野蛮。”就算是坏人又怎么样,难道她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万一他结婚了呢?”刘菊看她,“你不在乎?”
      “我为什么要在乎?”何飞盏嗤之以鼻,“小姐,都什么年代了,你中言情小说的毒太深了。要是救一个人就得结一次婚,那警察不是什么事都别做,天天就光忙着结婚离婚了?我也一点儿也不相信见面就抓女人上床的所谓邪魅男会在上了女主角后就洗心革面只为她一人痴狂。还有那些花痴女们,真的饥渴成那样,见个长得帅的就马上一见钟情,献身献心。说出来都觉得是丢我们女人的脸,亏他们写的出来,也还真有人爱看。”
      “那些书虽然是消遣用的,也不至于看完丢到一边后就连书中人物的性名性格爱好全都不记得了,个个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不是王妃就是公主,爱上的要么是将军要么是皇帝,再不就是□□老大、跨国总裁。感情我们这些普通小市民就没份儿?太可气了!”
      “行了,哪那么多牢骚,人家写的再烂也有人看。有本事你也写去。”刘菊不客气地回她,“天天就知道看书,都要变书痴了,还说别人。”
      “总比你这花痴强。”
      “我又没养小白脸!”
      “花痴。”
      “……死女人!”每次好友互掐时刘菊总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她拎着菜刀追她,“你给我过来!”
      何飞盏大笑尖叫,奔出厨房:“小云救命呀!——”
      正看电视的岳云闻声而起,毫不犹豫地夺下刘菊手中的菜刀,翻手掐住她脖子。
      “呀!!!”惨叫的是何飞盏,她冲到刘菊身边拿脚踹岳云,“快点放手!老刘你没事吧?!”
      “咳!——”刘菊拼命喘气,“我的妈。”
      “岳云你猪呀?!没看出我们是在闹着玩?!”何飞盏发飙了,“我们笑得那么大声,别告诉我你没听到!”
      岳云只听到她俩在厨房里越吵越大声,然后她拿刀追赶盏,盏向他求救。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误会了,他手足无措地站着:“抱歉。”
      老刘惊魂未定地按着疼痛的脖子,天啊,她刚刚真的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何飞盏再次确信自己是捡了个大麻烦,她强按下心中的怒火,扶老刘去沙发坐着,取了冰块给她冷敷,这才对岳云说:“坐下,听我说。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坏人坏事,也不用动不动便拔拳相向,打女人更是没品中的没品!我不管你在那个时代是怎么样的杀人如麻纵横天下,至少在我这里时麻烦你,不——要——用——武——功!!”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生气的脸,岳云动了动双唇却说不出话。他给她添麻烦了,总是惹她这么生气,他一直受她的恩惠,不但不能报恩,反倒拖累了她。低下头,岳云道:“盏,抱歉。”
      “小云,以后别再这样了行吗?”她蹲下平视他。
      他抬起头,苦笑:“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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