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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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延的风沙过后,我们来到西域和榷国交界的边境城市,贺罗城.这里即不属于西域,也不属于榷国,但由于地势险要,向来是两国的拥兵重地.
「寒葭,我们暂且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日就可以抵达西域了.」颇黎细心的拿出面纱遮住我的面容,有些懊恼的看着我.「你扯下那人皮面具做什么,那东西造的那么精细,除了我,怕是没人看的出来了.」
他这一说倒让我想起,他究竟是如何看穿我的真面目的?
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走进客栈,却见墨子辰带着严弦和韩瑟秋坐在角落里,身旁不见一个侍从,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果然冤家路窄.」颇黎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他扫视周围一眼,拉我到另一角落坐下.
我有些担心的看了低头喝茶的韩瑟秋一眼,如果在这里战起来,墨子辰定不会保护他,只怕是又成了另一个我.
若说对墨子辰无恨,那是假的.如果颇黎想对榷国用兵,涂炭生灵,伤害千千万万的百姓,我是一定要阻止的。但如果颇黎独战墨子辰,我就没有任何阻止他的理由,那么输的定是墨子辰.
颇黎倒是一副悠闲的样子,唤过小二要了些茶点,没有一丝要过去与墨子辰为难的意思.
这样也好,我暗想.就此平安的回到西域,从此两无瓜葛.
然而就在刹那间,空气肃杀起来.身着刻有「榷国」二字铠甲的士兵洪水般的涌入,瞬间将这小小的客栈填满,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依旧悠闲的颇黎.
看来我还是错了,颇黎不会与墨子辰为难,墨子辰却不会放过铲除这个强敌的大好机会.
颇黎对我笑笑,拉住我的手,脸上溢满王者的气概.
「墨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他朗声说道,不曾见一毫慌乱.
「如西域王所见,本将军好的很.」墨子辰道,言语中透着一分得意.「不想三年前一别,竟会在此重逢,真是缘分.」
「不错,果然是有缘人,只是,已不见当年的故人,真可谓红颜薄命.」颇黎意味深长的看了韩瑟秋一眼.「没想到,墨大将军艳福正胜,总有如花似玉的少年跟在身边,本王真是羡慕啊.」
墨子辰面色一僵,紧紧的抿起薄唇,没有说什么.
「当初见你和落祭司时,我当你真心待他,不想却落的那般悲惨下场,那么等今后你腻了,又要如何甩掉这个包袱?」颇黎仍不松口,继续嘲讽道.
听到此话,站在墨子辰身旁的韩瑟秋浑身一颤,眼中闪过凄楚之色.
我知道他想要帮我报仇,即使不能动武,最起码要用言语将墨子辰辱的体无完肤,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扯上与此根本无关的韩瑟秋.
「随你怎么说.」墨子辰的面色恢复了平静,将仍旧惶恐的韩瑟秋搂入怀中.「事情已经过去了,该忘记的就要忘记,更何况……」
「更何况落涟已经死了是不是?」颇黎厉声道.「墨子辰,亏我当年还将你当作旗鼓相当的对手,今日一谈才看出,当年竟是本王看走了眼!你这等忘恩负义的人,又怎配做我颇黎的对手?」
话音刚落,店外就响起轰隆的马蹄声,店内士兵一阵慌乱,略为接近门口的士兵大喊道.「是西域的军队!」
「墨子辰,你给本王听仔细了!」颇黎一反刚才的悠闲,威武的站起来,将我护在身后.「现在这店外有我西域兵上千人,而你所拥有的兵力,不过几百人,若你就此投降,我可以看到故人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如果你硬要抵抗,那么榷国注定要损失一员大将了!」
墨子辰冷笑一声.「真是没有想到,原来西域王对落涟仍旧情深意重,不减当年啊.那么在你身旁这位,看来也只不过是落涟的替身罢了.西域王这般的讽我,自己却也不过如此!」
「此事与你没有一点干系,墨将军.」我刻意将音调变细,学女子声音,柔声说道.「不论大王过去爱的是谁,我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你身旁那位公子,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吧.只可惜,将军是薄情之人,能让将军贴心对待的人,恐怕这天下是找不出一个了.」
「姑娘,本将军劝你一句,还是早日离开那些心中装着别人的人为好.」墨子辰见我开口,视线便转过来,对我道.「虽然姑娘以面纱罩面,但一看便知是美貌之人,又何必跟在帝王身边,自毁一生?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即使今日再得宠,明日也可能被打入冷宫.姑娘可曾想仔细过?」
哼.我挑高眉眼,从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墨将军,现在可是你性命即将不保的危难时刻,真是难为你还替本姑娘着想.本姑娘也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投降.你这等虚情假意的无耻之徒,没有资格污了我们西域士兵的剑.」
「姑娘,我家将军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惹的姑娘对将军如此憎恶?」韩瑟秋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一脸恼怒的看着我.「姑娘既然以面纱罩面,看的出并不是西域王宫中有地位的王妃贵人,只不过是西域王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姑娘这样的低下地位,又怎配如此侮辱我家将军!」
我听到身旁的颇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刀「落翎」已架在了韩瑟秋的脖颈旁,只要稍加用力,韩瑟秋就会人头落地.
「天下敢在我面前这样说他的人,你是第一个!」颇黎声音低沉,透着浓浓的杀意.「墨将军,就让我帮你把这个包袱在这里除了,如何?」
墨子辰看了看瑟瑟发抖的韩瑟秋,没有说话.
「颇黎!」情急之下,我大喊出声,声音自然已不会像原来假装的那般尖细.「你做什么!」
「姑娘竟可直呼西域王名姓,看来是西域王心头之人.」墨子辰仔细的看着我,轻声道.「既然他说错了话，得罪了西域王最爱的人,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他话中的意思,自然是韩瑟秋随颇黎处置,他不会插手理会.
「你……」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墨子辰,他竟然真的无情到这种地步!「你难道不喜欢你身旁这位公子么?他可是为了你而……」
「姑娘,我墨子辰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脔童,而跟西域王伤了和气的.」墨子辰心平气静的说道.「姑娘若觉不舍,可以求西域王饶了他,不管如何,都跟我没有关系.」
砰!
我一拳打中他的右颊,他踉跄两步,不敢置信的望着我.
「黎,我要他死在这里,不能放这种人回榷国.」我沉声对颇黎说道.「这等猪狗不如的禽兽,活在世上便是祸害.」
「不要!」韩瑟秋凄声喊道.「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吧!」
颇黎收回刀,有些玩味的看着韩瑟秋,竟对我开玩笑道.「寒葭,你对我可有这般的死心塌地?」
「寒葭?」韩瑟秋重复一遍,脸上晃过一丝惊诧.「你……你是那店中的小二?!」
墨子辰站直身体,眸光深沉,带着探究的目的.「你究竟是谁?在那家小店中,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难道说,是西域王提前派去监视我们的探子?」
「他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对于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墨大将军?」颇黎挡住众人看我的视线,尤其是墨子辰的.
「难道……」墨子辰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他是……」
「不管他是谁,都与你无关.本王现在只问你一句话,到底是降还是不降?」颇黎没有耐心的说道.「本王数三声,若没有回答,就是不降,那么到时候就怪不得本王了!一.」
墨子辰向前迈了一步,旁边的士兵都纷纷让路.
「二.」颇黎数道.
墨子辰又向前迈了一步.
「三!」颇黎大喊一声,抽出「落翎」.「时间到了,墨将军没有回答,那么看来墨将军是不想降了.」
「落涟!」墨子辰突然喊道.「我知道是你,没必要在躲在他的身后了.」那双眸中闪烁着的疯狂和渴望,勾起了我脑中的种种回忆.
他曾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疯狂的令我害怕.那眸中的渴望,几乎曾将我拉到崩溃的边缘.
他曾对我说,他爱我,胜过爱这世上的一切.
而我,曾就这样陷入了他的话语和眼神中,从此无法自拔.
然而,那样的我,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