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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习铭着了一身暗色朝服,带了一队的禁军,早早地等在驿馆外头。
  莫涵换好衣服从窗口望下去,黑压压的一小片,倒也算得上精良。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隔壁的房门恰好也“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一个纯白色的人影映入眼帘。
  莫涵皱着眉看着面前的洛月。
  纯白色的长袍没有一丝的瑕疵,难得一见的是这人竟然束了腰。一掌来宽的锦色腰带用银丝绣着几簇花样繁杂的花纹,阳光照上去的时候折射出淡淡的光华。外面罩着一件阔袖的纯白色外袍,领口袖口的地方亦是半掌来宽的锦色细纹。一头的青丝用一只白玉发冠束起,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清冷傲然。
  黑是黑白是白的,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却没有穿官服。
  “洛相准备这么去?”莫涵依然皱着眉,然而眼神却盯在洛月身上一时忘记了挪开。
  “嗯。”洛月浅浅一笑,从莫涵面前走过的时候,拂起一阵微风。
  莫涵眯着眼看着洛月下楼,一不留神瞥见不远处的仲付。
  这老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须发明显仔细地打理过,平日里满面油光的胖脸今日亦是洗得干干净净,十分默契的与洛月一样没穿官服,只是着了一件略显宽松的黑蓝色长衫,倒也显得精神。
  感情卫公的面子比孤还大,一个两个的都收拾得妥妥帖帖。
  哼!
  莫涵皱了皱鼻子,跟在仲付后头下了楼。
  尉迟兰若骑在马上,看见洛月他们下楼,立即翻身下马。
  他倒是老老实实穿了身朝服。
  然而莫涵却没觉得有什么安慰。
  “习相。”洛月走到习铭身边抬手一偮,语气清清冷冷的,自有一番傲然。
  莫涵反射性地一挑眉,假装去找尉迟兰若,向洛月那边走近几步。
  这个人今日的状况有些不太一样。
  “洛相。”习铭亦是一偮还礼,小眼睛中满是精光闪现,“请。”
  洛月点点头,转身上了最前面的那辆马车,仲付亦是冲习铭点了点头,跟在洛月后头上了车。
  “小白。”莫涵正准备和尉迟兰若一同骑马过去,不想仲付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来,招呼他上去。
  “是。”莫涵状似恭敬地下了马,冲依旧立在车边但笑不语的习铭一偮,上了车。
  “小白还是跟老夫坐车较好。”仲付看着莫涵上车,噙着一丝笑捋了捋胡子。
  莫涵抿了抿嘴在仲付身边坐下,瞄了一眼洛月。
  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洛月闭着眼正襟危坐,感觉到车身微微一震,稍稍睁开一条眼缝,看向莫涵的时候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接。
  莫涵一愣。
  有那么一个瞬间,眼神中是彻骨的寒意。
  看错了吗?
  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人依旧闭着眼坐在自己的对面。
  “大祈丞相洛月拜见卫公。”
  森然的朝堂之上,洛月的一身白衣尤其显眼。
  卫公坐在殿上,看了一眼下面的那几个人,眯了眯眼。
  最右边的那个老头应该就是仲付,看上去臃肿懒散的却顶着个第一谋士的名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最左边的那个俊朗少年多半是随行的将军,听闻大祈兵强马壮良将如云,今日一见似乎倒也不像是讹传。
  中间那个一身纯白的自然就是洛月,这小子今日来见孤竟然连官服都不穿,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吗!
  卫公盯在洛月脸上心情愈发不悦。
  自然是积怨颇深。
  大陈那个小国,几代庸君没有什么建树,几十年间风雨飘摇,眼见着就要归于卫国,却不想出了一个洛月。
  世人说百年难遇。
  然而若是被敌国遇了去,倒还不如弄死的好。
  久攻不下。
  卫公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这么个破城,那么点残兵,自己的几十万大军为何,总是连城门都碰不到。
  一走眼,却看见仲付身后的莫涵。
  卫公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小子,是谁?
  习铭之前说过,此番洛月带了一个书生过来,听闻似乎是仲付尚未出仕的学生,看上去应该不是个庸才。
  何止不是个庸才!
  卫公暗暗地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站在最前排的太子贺铭悠,复又将目光投向了莫涵。
  这个人,周身的气息竟比铭悠还要胜出许多。
  洛月将卫公的神色看在眼中,面无表情地心下一哼。
  哼,贺铭悠又怎么能和莫涵相提并论。
  卫公的心情忽然急剧下降,连带面色也变得不悦起来。
  “洛月?”卫公的语气中有一丝的嘲讽,“孤记得你好像是大陈的丞相吧?”
  “曾是。”
  “哦?孤还记得,大陈似乎是亡在大祈的手中吧?”
  “是。”
  “哈哈哈!”卫公一阵大笑,须臾后看向洛月,眼神中尽是狠毒,“洛相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么快就投诚了吗?”
  “卫公的意思是,洛某该为大陈殉国?”洛月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上去有些不屑。
  卫公一窒,心中的不悦迅速扩张,面无表情地说,“洛相身为大陈镇国公之后,又为前朝太傅抚养长大,就不该洁身自好吗?”
  “洁身自好?”洛月挑眉,忽然一声轻笑,伸出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半抬靠在腰间,昂首挺胸道,“洛某效忠的是山河万民,至于是谁坐在帝位之上,又有何干。”
  卫公语塞,青着一张脸看着殿下的洛月。
  他又何尝不想有这样的人为自己效忠。
  莫涵看着几步之外的那个白色背影,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眉。
  山河万民吗?
  “卫公。”洛月忽然开口,打破殿上的沉寂,“洛某此次受祈王所托,前来商讨和亲之事,不知卫公意下如何?”
  卫公收拾了一下心情,静默片刻之后恢复了常态。
  “不知祈王想要迎娶孤的哪位公主?”
  “五公主贺菲姌。”
  卫公又是一窒,即刻瞪大了眼睛,有些失态,“你说什么?”
  朝堂上一时间寂静无声,莫涵向左右瞥了几眼,发现卫国的朝臣们似乎大多面色骤变,铁青着脸表情肃然。
  “五公主贺菲姌。”洛月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放肆!”卫公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显然已经大怒,“你们,竟敢打姌儿的主意!”
  “父皇息怒。”太子贺铭悠见卫公骤然发怒,不禁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劝慰道。
  “卫公觉得吾王不配?”不想洛月完全不顾贺铭悠的一片苦心,继续火上浇油。
  “姌儿是孤最疼爱的女儿!”卫公额角的青筋根根突起,目眦欲裂地瞪着洛月,眼眸中尽是杀意。
  “自然,不然又怎能配得上吾王。”洛月一脸冰冷的笑意。
  卫公有一瞬间愣了神,须臾之后猛然站起身,眼见着就要招手叫人将洛月乱棍打出殿外,不想洛月竟微微一笑。
  卫公愣在殿上,心中的怒火急速冷却下来。
  那眸色中的寒意,刺眼而惊心。
  “卫公可知,昔日的大陈,现今已是大祈的领土?”洛月微微仰头,半垂着眼睑看着卫公身后的龙椅,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腰间的外袍,嘴角的一丝冷笑看得卫公阵阵胆寒。
  “又如何?”卫公咬牙问道,嗓眼里有些许的颤音。
  一个未及弱冠的黄毛小儿,莫非孤会怕了你吗!
  “洛某听闻,”洛月抬起眼看向卫公,依旧带着些许的笑意,然而那笑却止在唇间,并未染进眸色之中,“昔日大陈的边城荓泉近两个月屡遭侵扰,不知卫公可晓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