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白鹿入青丘》江南烟雨客

1、第 1 章

　　秦灿敬了一圈酒吃不消了，去洗手间抠嗓子吐了一通，回来就一屁股坐在虞景阳旁边，手指头戳着他的脑袋，调侃道：“今儿可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丧着一张脸，存心触我霉头呐。”

　　虞景阳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那怎么着？我还得谢天谢地你终于有人要了，没砸我手里。”

　　秦灿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气得够呛，嗤笑道：“虞景阳你这样可挺没意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这个前女友余情未了呢。”

　　虞景阳顺杆往下爬，似真似假道：“可不是嘛，女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我现在悔得连肠子都青了，要不我先撤了，省的在这儿触你霉头。”

　　说着起身就要走，又硬生生地被秦灿拉了回来。“少跟我玩这套，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分手可是你提的。”

　　这话听着有些哀怨，虞景阳猝不及防地被噎了一下没有接话。突如其来的静默横插在两人之间，气氛瞬时有些尴尬了。其实话一出口，秦灿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分手是他先提出来的没错，但归根究底也是因为她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虞景阳也算够意思了，对外一直都说是自己腻了烦了，所以把她甩了，背上了渣男的锅，给她留了一些体面。

　　虞景阳跟秦灿是介绍认识的，介绍人秦朝是虞景阳的发小，又是秦灿的堂哥。就跟很多人一样，因为年龄合适，样貌般配，家世背景相当，于是就被凑作一对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谈了一阵子，正当两家都以为这关系还能再升华一下的时候，两人突然宣告分手。没过多久，秦灿就迅速地跟孟良打的火热，起初大伙都不看好，就连秦朝都说，这两人长不了，根本就不是一路子人。可是万万没想到，两人不但成了，还结婚了。

　　婚礼上没闹腾够，晚上又来了一波，大伙都喝的五迷三道的，新郎也被灌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都是一个大院里的，从穿开裆裤就一起打联联，谁还不知道谁。秦灿前脚跟虞景阳分手，后脚就搭上了孟良，这两人八成一早就勾搭上了。不过大家都是体面人，再怎么着也不能把这事拿到台面上说道。里子没了，再丢了面子，那不就真成笑话了吗？虞景阳能咋办，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所以今晚组这个局就是给虞景阳撒气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秦灿也心知肚明，但毕竟理亏在先，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硬着头皮随着他们闹腾了。不过好歹都是打过交道的，还有秦朝在，大伙对她还算手下留情，没有使劲地折腾她，矛头都指向了孟良。孟良是个实在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的，来者不拒，越喝越起劲。但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这么轮番灌呐，两轮下来嘴都瓢了。

　　秦灿不落忍了，扯着虞景阳的袖口央求道：“哎，差不多行了，再喝就出人命了。”

　　虞景阳觉得冤的慌，敢情这事是他授意的了？他要是发了这个话，那更掰扯不清楚了。

　　“找你哥说去……”虞景阳把这事推了出去。

　　后来秦朝发话了，这事才算拉倒。不过孟良也见底了，四仰八叉地倒在沙发上睡得直打呼噜。

　　秦灿瞧着孟良那傻样，噗嗤地笑出了声，“傻不傻，人家敬酒就喝，也不知道悠着点。”

　　虞景阳抬起眼皮，瞄了一眼，道：“挺好一人儿，以后轻点作。”

　　秦灿翻了一个白眼，不领情道：“管好你自己吧，再这么吊儿郎当的，就老光棍一根了。”

　　“大街上的小姑娘一茬一茬的，你放心，过了你这个村，还有下一个店呢。”虞景阳玩笑道：“再说，我这不是还没碰到合适的嘛。遇上相当的，兴许孩子都生到你前头去。”

　　秦灿切了一声，酸里酸气道：“听你这话是有人了？”

　　虞景阳没说有还是没有，含糊其辞地回了一句，“快了……”

　　秦灿莫名的有些不舒坦，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给你介绍一个，我有两个姐妹还不错，你看看呗。”

　　虞景阳挑眉，轻笑道：“拉倒吧，跟你一个加工厂出来的，我是看她们还是看你？”

　　秦灿像踩了耗子尾巴似的，当场就炸了，“虞景阳你缺德不缺德，我是招你了惹你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你这么埋汰我？你不喜欢就直说，犯得着拐着弯骂人吗？”

　　秦灿最忌讳的就是这事了，她的脸不是原装的，明明整得爹妈都不认得了，还偏死鸭子嘴硬说自己是纯天然的。这两年没少往韩国日本溜达，修修补补的，硬整成了一个人造美人。

　　其实虞景阳倒不在乎什么天然的人造的，赏心悦目就成，顶多下一代基因受点影响。他很少拿这事说事，就开玩笑提过两回。

　　不过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秦灿平时大大咧咧的，挺豪爽的一人，但也有较真的时候。她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她心里的那道坎儿，“你对我不上心，就因为我的脸是整的？”

　　虞景阳自知刚才口不择言了，赶紧补救道：“说什么呐，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话都是说到这个份上了，借着酒劲秦灿也想弄个明白，干脆把话挑明了，“虞景阳，你说你不在乎我的脸是不是整的，那是因为什么？我到底是哪儿不好，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呢？”

　　这个问题还真没法认真回答，虞景阳避重就轻地回道：“秦灿，你是一个好姑娘，哪儿哪儿都好，是我浑，配不上你。孟良是一个好人，你两挺般配的，好好过日子，别为我这么个人犯轴了，不值当。”

　　秦灿苦笑道：“值当不值当不是你说的算。虞景阳，但凡你对我上点心，咱两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话又绕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虞景阳只能沉默以对。

　　柯毅放完水回来，神秘兮兮道：“你们猜我在外面碰见谁了？”

　　秦朝打趣道：“聂小倩呢？”

　　“你大爷的，你才见鬼了呢。”柯毅插空坐下，揭晓了答案，“白局长的小女儿，叫白什么来着，几年不见越长越水灵了。”

　　陆之航抬了抬眼皮子，纳闷道：“她怎么在这儿？”

　　柯毅摇了摇头，感慨道：“白局长落了马，姓白的一家子还能过什么风光日子。来这儿能干嘛，打工呗。”

　　陆之航撇了撇嘴，嗤笑道：“那你没上前打声招呼，好歹一个大院住着的。”

　　柯毅耸了耸肩，“我犯得着嘛。”

　　虞景阳听他们东拉西扯地说了一阵，觉得没劲儿，就摸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起身出去了，临走丢了一句，“烟瘾犯了，出去抽根……”

　　秦灿望着他笔挺的身影，又看了看躺在沙发上酣睡的孟良，心里到底有些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