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白鹿入青丘》江南烟雨客

2、第 2 章

　　晚间的风微凉，虞景阳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质衬衣和一个不怎么顶用的背心，风一打就透了。他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寒颤，凉意袭入肌肤，顺着奇经八脉蔓延全身。他一手端着纸杯，一手夹着半截烟，眼望着窗外发愣，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才回过神来，弹了弹烟灰，随即掐灭烟头，扔进纸杯里。

　　其实他没什么烟瘾，一包烟能抽半个月，熬夜的时候会抽两根提神，平时都不大碰。他出来就想透口气，吹了一会儿凉风，人也精神了，他打算回去再坐会儿就走。

　　临近的包厢突然窜出一道身影，伴随着一连串的咒骂，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追了出来，拉住了前面的女孩，两人纠缠在一起。

　　虞景阳没打算多管闲事，这种事会所里一天上演八百遍，早就见怪不怪了，上帝也管不起。可偏偏这两人他都认识，想不管都不行。

　　“呦，这不是老于吗？”

　　中年男人怔了怔，定睛一瞧，顿时缓过神来，立马笑嘻嘻道：“虞检？哎呦，还真是！走，咱们得喝一个，上回那事我还没谢你呢！”

　　虞景阳不着痕迹地躲开他搭过来的手，朝女的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地问男人，“这怎么回事啊？”

　　老于心虚地笑了笑，道：“一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我教育教育。”

　　“老于，注意点影响！”

　　这漫不经心的提醒暗含着警告的意思。老于当下老脸一红，讪讪道：“这我侄女，哎呦，可不省心了……”

　　“这你侄女？”虞景阳好笑地问道。

　　老于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地点了点头，“亲侄女，真的！”

　　虞景阳实在忍不住破防了，大笑道：“你姓于，她姓白，你说她是你亲侄女？你看是你脑子不好使，还是我脑子不好使，搁这儿糊弄鬼呢？”

　　老于顿时老脸通红，不知所措。

　　好在虞景阳也没想为难他，只批评教育了两句。“喝酒就算了，那玩意耽误事，能少喝就少喝。尤其你，老于，你瞧瞧你那酒量，喝多就乱认亲戚，这多不好。”

　　这老于是个识时务的，给台阶了就赶紧下，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这喝蒙圈了，认错人了。”

　　“行了，今儿的事就这样，你回去吧。”

　　老于如临大赦，一溜小跑地窜回了包间，肥老鼠一样的滑稽。

　　虞景阳看了一眼站得离老远的女孩，招了招手，“你，过来！”

　　白袅磨磨蹭蹭地蹭了过去，手指绞着衣角，垂着脑袋不吭声。

　　“刚才怎么回事？”

　　“……”其实白袅是有点怕他的，尤其是在这么个场合下，更是让她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虞景阳扫了两眼她穿的衣服，是有够清凉的，“跑这儿来陪酒你姐知道吗？”

　　闻言，白袅像踩了电门似的猛地抬头，大声地辩解道：“我不是陪酒，是卖酒，正正经经的。”

　　虞景阳笑了笑，心说，这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这会所是出了名的挂羊头卖狗肉，打着卖酒的幌子干着陪酒的买卖，也就骗骗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再说，卖酒穿这么少，不被惦记才怪。

　　“缺钱了？”

　　白袅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

　　“你姐知道你来这儿卖酒吗？”

　　白袅摇头道：“她不知道！”

　　虞景阳点了下头，他想她也应该不知道。“去吧，以后别来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有惊无险，白袅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没有马上拔腿就走，就在那干杵着。

　　虞景阳皱着眉头，问：“还有事？”

　　白袅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虞景阳不耐烦了，才说出来，“今天的事……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告诉我姐……”

　　虞景阳心想，说的好像你姐跟我很熟似的。虽然不确定有没有这个告密的机会，但虞景阳还是大方地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不过下次你碰到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得到了保证，白袅总算把高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笑眯眯的道谢，“景阳哥，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

　　虞景阳摆了摆手，“小事，以后碰到这种人少搭理。”

　　提起这茬，白袅就愤愤不平，“看他穿的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正经人呢，没想到是个老流氓，我都说了我只卖酒，他还动手动脚的……”

　　话说到一半，鼻头一痒，十分不雅地打了一个喷嚏。白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着凉了。”

　　她可怜巴巴的那样子，即便虞景阳自己也冻得浑身打颤了，也不得不绅士风度地把衬衫脱下来递过去，“穿上吧！”

　　白袅先是一怔，随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摆手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景阳哥，还是你穿吧！”

　　虞景阳坚持，“你那样子不安全。”

　　白袅低头扫了一眼，刚才因拉扯扣子崩掉领口大了一圈的上衣，踌躇了一会儿，接过了衬衫套在了身上。

　　“谢谢你，景阳哥，衣服我洗好了还你。”

　　“回吧……”

　　目送完白袅，虞景阳赶紧钻回包房。大伙都喝得差不多见底儿了，就秦朝还有点意识。

　　“呦呵，你这是去哪儿转悠了，怎么还光着回来了？”

　　虞景阳扒拉了半天，终于在沙发后找到了他的外套。摸了摸口袋，幸好车钥匙和手机没甩丢。

　　“都安排了吗？”虞景阳指的是这一屋子喝的烂醉的人。

　　酒劲上来了，秦朝也有点晕乎了，“来之前就安排妥了，一会儿老王带人过来，你不一起？”

　　“明儿有个案子开庭，我叫了代驾，先回了。”

　　走到门口，虞景阳停下，突然问道：“秦朝，你知道白局长的大女儿现在什么情况吗？”

　　秦朝强撑着最后那么一丁点意识回答他，“我就知道她姓白，长得也挺白的。咦，你怎么好端端地想起问她了？”

　　大概虞景阳也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实在多此一举，便摇了摇头，敷衍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就刚才老柯提起她妹妹，忽然想起来就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