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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手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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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堵气,摔门出去了。
可明明,这是他的房间啊,他怎么还出去了 。
等唐浔他们处理好也出了房间后,发现同学们都到了一楼的活动区域。
原本中午吃过午饭后,几个老人会围坐在电视机前面,随便看写电视节目,今天却更为热闹些。
几个女孩子为老人们表演着排练好的才艺,虽不是专业的,但老人家们都极为捧场,投去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己家的孩子。
十几岁的女孩,往那一站,就是一道会吸引人目光的风景。一抬胳膊,是春天柳树抽出新芽,转个圈,是秋天落叶随风卷起。
可也有扫兴的。
“哎呀,这有啥可看的嘛?孩子们,你们会不会唱戏啊?”坐在后面的一个老爷爷抬头喊着。
“你乐意听戏你自己回去拿收音机听呗。我们爱看,我们都看的挺好,”一位老奶奶斜着瞪了那个老爷爷一眼,又笑着对女孩子们说:“别理他,就他事情多。”
被吼了的老爷爷也不吵着要听戏了,坐回自己的板凳上,嘟囔着,“看嘛,看嘛。”
周晨阳见许乐和唐浔下来了,赶紧凑过来,着急的问:“没事吧?听说你受伤啦?”
唐浔把贴着纱布的胳膊抬起,在周晨阳眼前晃了晃,说了句:“小伤。”
周晨阳见到貌似确实不太严重,松了口气。
但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许乐:“真的吗?我不太相信他。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能装,就上次骨折了,他也嘴硬说没事,他倒也是不怕疼,一点没表现出来,我还以为真没事了,后来。。。”
唐浔一把用没受伤的手勒住周晨阳的脖子,强迫他闭嘴,并为以防他再胡说些什么,胁迫着他走开离许乐远些。
许乐站在原地愣了愣,回忆起起刚刚上药时唐浔疼的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的画面。。。
他望着远去的两人摇了摇头。
十几岁男孩的自尊心果然还是重啊,为了在自己好兄弟面前人设不倒,可真是咬碎了牙也不能丢面子。。
许乐走过去挨着唐浔坐下,刘老师正在询问唐浔的伤势。
这时院长走下楼来,先是和刘老师打过招呼,又对唐浔和许乐说:“吴奶奶醒过来了,意识也清醒了,她。。想跟你们俩说些话。。道个歉。”
院长想到刚刚确实也对两人造成了伤害,也便有些犹豫,补充道:“要是不想过去,就和吴奶奶说你们已经回去了。”
唐浔倒是没什么所谓,他抬头看了看许乐,许乐也正好看向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明白对方眼中的含义后朝着院长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走进306。
吴奶奶还是同之前一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只不过看眼睛确实清醒了些。
听见两人走进来,她抬起眼看了过来,从两人的脸一直打量到唐浔受伤的手,然后盯住那一处。
唐浔将本来垂在两侧的手臂微微向身后藏了藏。
可吴奶奶还是看着,其实老人和孩子的眼睛里是最难看出情绪的,一个明亮到可以驱散对未来的焦躁,一个黯淡到可以掩盖对往昔的怀念。
许乐走到床边,叫了一声:“吴奶奶。”
这时老人才移动了视线,落到许乐脸上。
“院长跟我说了,你们是来做志愿的,我还把你们给伤了,”吴奶奶抬了抬手拍了拍许乐的手背,“对不住,人老了,不中用了,就是让你们受苦了。”
接着抬起唐浔那只受伤的手瞧了瞧,有些难过,问:“疼吧?”
唐浔摇了摇头,“不是很严重,吴爷爷说明天就会好了。”
“他给你看过了?”
“嗯嗯,吴爷爷给我上的药。”
“那就好,”吴奶奶的表情似乎松了松,但眼角的悲苦却是未曾消散一分,说:“那我还能宽心一些。”
“您和吴爷爷是兄妹吗?”许乐问道。
“是啊,我们祖上是开医馆的,他从小就跟着学,医术还是可信的,”吴奶奶也就谈到这里表情生动些,但转而又换上心疼,“就是,还是让这孩子受了疼。。”
“他不怕疼,”许乐抢先答,然后抬头问唐浔,“是吧?”
唐浔心虚的眼神向吴奶奶那边飘,点头说:“是。”
吴奶奶笑了笑,说:“我孙子要活着,应该也能和你们一般大了。”
“您。。。。”许乐有些震惊。
“前几年就去世了,两个儿子,儿媳,孙子,都走了。”
老人的思绪像是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把我扔这了,扔下干嘛呢?”
许乐内心一阵堵塞,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才看到吴奶奶的床头上,摆着的一张合家照。
是在一座老房子前的梨树下照的,正是梨花开得正浓的时节。
照片的中央坐着的能看出是吴奶奶和吴爷爷两位老人家,后面站着的是两男一女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吴奶奶见许乐看向那张照片,便抬手将它拿了起来,给两人看。
“这么一大家,就剩下两个最老的了,”她用指腹抚摸着照片上小男孩的脸,又说:“这就是我孙子。”
然后抬头看看许乐:“他要是能长大,应该会长得和你有些像。”
许乐去看照片上那笑的的正灿烂的孩子,其实和许意长得不算像。
那孩子五官精巧,额头饱满光滑,是老人们总说会有福的那种额头。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向镜头,即使那张照片被磨损,你仍能看见那双眼睛里干净清澈的发着光。
而许乐每次照镜子,都觉得许意的眼睛无论望向谁,都隔着一层。
“真想回家看一看啊,回不去啦。”
老人叹息,眼角湿润起来,望着窗外,那是她每天能看到的唯一不同的色彩。
“您要不要下去看节目,我背您下去?”许乐突然问道。
吴奶奶同意之后,许乐就背着吴奶奶下了三楼,唐浔想替换一下许乐,许乐看看他的手,摇摇头拒绝了。
到了一楼,他们再让吴奶奶做到轮椅上面,推过去。
但吴奶奶一把抓住了许乐的手臂,许乐疑惑地蹲在她面前注视着她。
只见吴奶奶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帕,抬手帮许乐额头渗出的汗擦拭掉。
许乐不动等老人擦完。
等擦完后,老人又把拿个手帕四四方方叠好,递给许乐:“新的,没用过的。本来是我绣给孙子的,你要是不介意,就送给你吧,要是觉得不吉利,等改天我。。”
“不会这么觉得,”自己死都死过一次了,哪还有什么比自己这个人更不吉利的呢?“只是我觉得这对您很珍重。”
“收下吧,你收下,我开心。”老人说。
“那,好吧。”许乐接过手帕,推着吴奶奶走进热闹里。
“哎吆,吴奶奶,你下来啦,快来快来,来挨着我坐。”一个阿姨见吴奶奶下来,赶紧吆喝着,生怕看不到,还站起来摆了摆手。
院长也赶紧走过来,蹲下,问吴奶奶:“您愿意下来啦?这样多好,以后多出来活动活动,对您身体有帮助。”
大家都挺高兴,除了吴爷爷。
他三步并作两步,扶着那条有点不方便的腿走过来,厉声说:“胡闹!谁让你们给她弄下来的?出事了怎么办?”
“我让他们带我下来的!怎么了?”吴奶奶说,“能出什么事?”
吴爷爷不吱声了。
吴奶奶安抚的拍了拍推着他的许乐,说:“推我过去吧,去那边上。”
众人陪着吴奶奶过去,吴爷爷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后来几个学生又帮着打扫了养老院的卫生,帮着搬一些东西,老人们都很高兴,觉得学生们的到来,让原本死气沉沉的生活欢乐的动了起来,不再像是生了锈的停滞的齿轮。
而学生们,尤其是许乐,也在这些老人的身上,看到了生命的重量。
当天晚上,许乐回到家里,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掏出吴奶奶今天给的手帕。
浅蓝色的棉麻布,柔软干净,上面绣着一直小老虎,许乐仿佛能看到老人在灯光下绣它的样子,每一针都很仔细,每一针都藏着疼爱。
“你这手帕还挺好看。”耳边响起失踪系统叮咚的声音。
这一天许乐忙的都快把叮咚给忘了,他突然出现给许乐吓了一跳。
“你今天一天上哪去了?”
“就在这啊,还能上哪?”不知道为什么许乐觉得今天叮咚的声音多多少少有点沮丧,兴致不高。
“那你怎么不说话?”
“周六,单休,累,不想说话。”
“。。。。行吧。”
看来各行各业都需要双休啊。
“那我药效值呢?今天怎么没更新?”
“你的药效值播报变成随机降落了。”
“啊?凭什么?”
“大环境不好,哪个行业都会缩减成本,没准我之后就不光带你一个了,哪里还能每天都反馈啊。”叮咚声音里尽显疲态。
许乐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的心神俱疲,瘫倒在了椅子上。
而此时唐浔,正在拆下自己手上的纱布。
吴爷爷的药果然是效果甚佳,到了晚上,原本上的红肿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完全好了。
唐浔想了想,拿出医药箱,将一个新的纱布重新贴回原处。
过一会,他把纱布揭下来,换上了医用绷带,在自己快好的伤口上缠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