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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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了，如果把人得罪了就不是在雪山上享福了。
要去戒律堂了。
哈哈。
记衍此时哪里还有半点胃口，随意扒拉了两口饭，语气淡淡。
“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说完也不管玉衡的挽留就上楼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记衍彻底不理人了。
吃饭？等谢临清和玉衡吃完，他才偷偷溜下去找点残羹冷炙，或者干脆让小二送到房间，吃得食不知味，心惊胆战，生怕在饭桌上碰到那位周身冒冷气的谢临清。
出门？绝不！除非必要，坚决缩在房间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旦听到那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靠近，立刻屏息凝神，假装自己不存在。
碰面？能避则避，避无可避时就低着头，含含糊糊地喊一声“谢仙君”，然后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迅速溜走。
谢临清的态度则更加直接——彻底的无视。
他仿佛当记衍完全不存在，不再督促他练剑控器，不再过问他的饮食起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周身的气压持续走低，寒潭境的冰雪似乎蔓延到了云来居，所过之处，连欧阳宸都不敢大声喧哗了。
这种诡异的低压氛围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早上。
欧阳宸难得没有一大早就喳喳呼呼，而是捏着一枚灵光闪烁的传讯玉符，皱着眉头找到了正在大堂用早膳的谢临清和玉衡。
“谢师叔，玉衡师叔。”欧阳宸的声音没了往日的跳脱，带着几分焦急和严肃，“家里来的急讯吗，说我爹修炼出了点岔子，宗门里也有些事务急需我回去处理，让我即刻返程。”
玉衡放下筷子，神色也正经了些：“欧阳宗主没事吧？”
“信里说没有大碍，就是需要闭关调理，但宗门里……”欧阳宸挠挠头，“有些长老不太安分，我得回去镇镇场子。”
欧阳宸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毕竟是千机宗少主，关键时刻还是知道轻重的。
谢临清微微颔首：“既如此，便速回。”
欧阳宸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看向记衍房间的方向：“对了！谢师叔，玉衡师叔，反正你们在天枢城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吧？要不……一起去我们千机宗做客？我们那儿机关傀儡可好玩了！正好也让老大散散心！”他实在是受不了这几天低气压了，也想带记衍去看看自家的宝贝。
巧的是，欧阳宸话音刚落，玉衡也收到了一道传讯。他读取之后，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看向谢临清：“师兄，巧了。千机宗发来的正式邀请函，说是他们百年一度的百械会即将开始，请我们清虚宗前去观礼。看来欧阳小子家的事儿不小啊，都需要广邀盟友撑场面了？”
谢临清目光微闪，沉吟片刻。天枢城之事已了，记衍的身份疑云和三十三天的线索暂时也无头绪，去千机宗一趟，或许另有收获。
谢临清往楼上望去，看了一眼记衍紧闭的房门，淡淡道：“可。”
“太好了！”欧阳宸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我这就去告诉老大！”
于是，半个时辰后，一行四人便乘坐着千机宗派来的、造型华丽精巧的巨型机关飞舟，离开了天枢城，朝着千机宗的方向驶去。
飞舟之上，气氛依旧尴尬。
记衍特意选了一个离谢临清最远的角落坐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隐形。全程低着头，要么假装看风景，要么闭目养神。
其实记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尴尬，要是自己有之前那个脸皮，肯定早就凑到谢临清面前了。
现在看到谢临清只有尴尬。
谢临清则坐在飞舟另一头，闭目打坐，完全当记衍是空气。
只有欧阳宸，丝毫没察觉到两人之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诡异气氛，或者说他心大得根本不在乎，全程兴奋地趴在舷窗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老大老大！你看那边！那边云像不像一只大乌龟？”
“快了快了！马上就能看到我们千机宗的山门了！建在一座巨大的悬浮山上哦！”
“我们宗门里好多好多机关傀儡！有会打扫的，会做饭的，会巡逻的，还有会陪练的呢！”
“百械会可热闹了！到时候全天下最好的机关师都会来！还有傀儡大比武！可精彩了！”
“老大，到时候我带你去吃我们那儿特有的机关蜂酿的蜜！可甜了！”
记衍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应着，心思完全飘忽在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飞舟另一头谢临清的气息，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玉衡则优哉游哉地坐在中间，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摇着扇子，脸上挂着看好戏的愉悦笑容，偶尔还故意凑到一下谢临清面前：“师兄，你说是不是啊？”换来的是谢临清更冷的侧脸和记衍更明显的缩脖子。
这段前往千机宗的旅程，对记衍来说，简直比当初被谢临清抓回雪山时还要难熬。
他一方面因为骂了谢临清而心虚害怕，另一方面又因为对方彻底的无视而感到一丝莫名的委屈和失落。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
好在，有欧阳宸这个千机宗小宗主在，这趟飞舟格外的快。
飞舟持续飞行了约莫两个时辰。
期间，有千机宗的弟子送来精致的点心和灵茶。记衍食不知味地啃了两块，感觉如同嚼蜡。欧阳宸倒是吃得欢快，还在那滔滔不绝：
“老大，你看这个点心，里面的馅料是我们那特有的千机豆磨的,吃了能明目清神，对操控法器有好处的！”
“还有这个茶，是用机关蜂采的云雾茶泡的，是不是特别香？”
记衍勉强点头附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谢临清面前的点心和茶水一动未动，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记衍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就在这时，飞舟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速度开始明显减缓。
“要到啦要到啦！”欧阳宸欢呼一声，再次扑到舷窗边，“快看！那就是我们千机宗的悬空山！”
记衍也被吸引，忍不住抬头望去。
只见前方浩瀚云海之中，一座无比巨大的山峰赫然悬浮于天地之间,山峰底部并非寻常山石，而是覆盖着无数巨大无比、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复杂齿轮组、轴承结构和喷涌着淡蓝色灵光的推进法阵，它们精密地协同运转，发出低沉而富有力量的嗡鸣，维持着整座山峰的稳定悬浮。
山峰之上，亭台楼阁、殿宇院落依着陡峭的山势层层叠叠而建，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与自然山景巧妙融合。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机关造物：有巨大的水车在瀑布带动下隆隆运转，为整个宗门提供部分动力；有悬浮的石板自动组合成蜿蜒曲折的桥梁和道路，连接着各处建筑；随处可见各种造型各异、功能不同的机关傀儡,有的形如蜘蛛，灵活地在崖壁间攀爬检修；有的状似力士，扛着沉重的物资稳步前行；还有的如同优雅的仙鹤，载着弟子在空中巡逻穿梭……
整个宗门看起来既充满了仙家洞府的磅礴灵气，又弥漫着一种井然有序、巧夺天工的机械律动之美，宛如一件庞大无比、精密运转的活着的艺术品。
“哇！”这一次，记衍是发自内心地发出了一声惊叹，暂时忘却了烦恼。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震撼，远超他的想象。
巧夺天工！
就连一直闭目打坐的谢临清，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投向那巨大的悬浮山和其上下忙碌的机关造物，冰封般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赏。
玉衡摇着扇子，也是啧啧称奇：“每次来你们千机宗，都有大惊喜，觉得自己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欧阳宗主真是好大的手笔，这等奇观，真是百看不厌。”
飞舟发出更加清晰的齿轮咬合与灵力转换的声响，开始朝着悬浮山一侧专门开辟出的巨大平台降落。那平台同样是由金属和石材混合构筑，平整宽阔，上面刻画着清晰的引导符文。平台上已经有不少千机宗的弟子在等候接待，还有许多其他造型各异的飞行法器、灵兽坐骑和飞舟停泊，显然都是前来参加百械会的宾客。
飞舟平稳落地，舱门伴随着一阵气动声缓缓打开。
欧阳宸第一个跳了下去，双脚踩在熟悉的宗门土地上，兴奋地深吸一口气，满脸自豪：“到家啦！感觉空气里的灵石味都这么亲切！”
玉衡也优哉游哉地跟着走了下去，好奇地四处打量。
记衍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也低着头，混在人群中准备下船。他刻意放慢脚步，磨蹭着，想等谢临清先走，自己后走。
然而，谢临清却在他身后不远处，步伐并未加快，也没有要抢先的意思。
就在记衍心慌意乱、即将踏出舱门的瞬间，他感觉到那道视线似乎又一次落在了自己的背上，让他脊背瞬间僵直，心跳漏了一拍。
随即，谢临清清冷的声音自身后淡淡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精准地传入他耳中：
“跟紧。”
简单两字，听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前两日的彻底无视，也没有预想中的怒意，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一句吩咐。
记衍不懂他的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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