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安南》赴渊不赴渊

15、先用膳吧

　　吴雪落盘算着能否借缉拿杀手的空当将受伤的秦秋砍死：“我们要去哪里等他们？”
　　“必要时会有人前来通知，我们只需待命，必要时协助即可。”
　　见秦秋几分心有成算的样子，也不好再挑唆他独自前往，只得作罢。

　　杀手三人供出所寻之人名为“贾铭仁”，此人以私印的□□囤积私盐，私盐商损失巨大故而四处雇杀手截杀此人。京兆尹府彻查户籍四处寻“贾铭仁”，寻到不少人。
　　赵城想着此时查案正是让吴雪落同艾安南接近的好机会，便派秦秋携吴雪落同去查案。
　　艾安南正根据户籍挨家挨户查，进度将近过半，一无所获。
　　“艾捕头。”
　　听到熟悉的声音艾安南立刻转身，阳光洒落在艾安南发丝边，笑起来如太阳一般明亮：“逸尘！你来了？你的脸……”艾安南见吴雪落满面青紫，心不禁一沉。抬手欲触，想起她似乎不喜旁人接近又暗自收回。
　　吴雪落看着她抬起又收回的手，眼神暗淡了一些，低眉道：“无妨。”
　　“主人说这边缺人，便遣我二人前来襄助。”
　　艾安南顺着声音看向秦秋，点头示意：“秦首领。”怎么哪都有你？
　　“见过艾捕头，艾捕头果真如传闻一般国色天香啊！”张丙三在秦秋背后走出，对艾安南俏皮地行礼。
　　艾安南稍稍点头示意，又转向吴雪落，忽然有好多话要急着说：“可有吃药？好些了吗？”
　　“吃过了，好多了。多谢艾捕头。”许久未见，再次看到艾安南这身捕头的扮相，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只觉得飒爽、可靠。她认真的模貌和小时简直一模一样，发丝闪烁的金光神性十足，难怪大家唤她“活菩萨”。
　　不待艾安南开口道声新年快乐，秦秋便问：“查得如何？”
　　“不甚顺利。”艾安南摇摇头不愿看他。
　　“艾捕头洞若观火，会查到的。”吴雪落莫名坚信艾安南能做到，只要她想做的事，一定做得到。
　　“嗯！我们走吧。”有了吴雪落的宽慰，艾安南又打起精神、拾起信心。

　　一路上张丙三时常绕在艾安南身边叽叽喳喳，不待艾安南说几句，他便过来插话。艾安南不善拒绝，只好应着。吴雪落趁艾安南转头望向张丙三时，狠狠瞪他一眼。心里嘀咕：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懂吗！
　　张丙三看着她怨恨的眼神一头雾水，轻挑下巴似挑衅一般盯着她：好不容易见到京城第一美女我和她说说话怎么啦！有本事你也说呗！
　　艾安南看着张丙三一脸骄傲地看着身侧的吴雪落，又转头看向她。吴雪落收敛神情，低头不语。
　　“怎的了？”艾安南低头寻她的眼睛，她反倒低得更深了。
　　“没……无事……”
　　“分明就是有！”张丙三在一旁起哄，秦秋见状轻声咳嗽，示意张丙三让二人独处。
　　张丙三低声嘟囔，小布后撤：凭什么我不行……
　　艾安南暗自开心：总算干了件人事。
　　“可是因为我忽视你了？”
　　吴雪落镇定精神细想：“其实张丙三人不坏，只是有些配不上你。如若你是真心的，倒也……”
　　艾安南闻言险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你……别胡思乱想，我对他无心。”
　　吴雪落见艾安南神情无奈，不敢再多说，又低下头。
　　“难道女人此生只能围着男人打转吗？”艾安南耐不住性子，险些说出口。匆忙离开吴雪落，在街边发放铜板强迫自己冷静。
　　路边流民渐多，手中铜板已发一路，所剩无几。眼前六位流民抬着饭碗乞讨，艾安南发到最后一位时才意识到口袋中只剩五枚。
　　吴雪落看着艾安南的背影，想到儿时她背对着自己远去的样子：是啊，你有更大的志向，有远比我更光明的未来，不该围着男人打转。
　　看着老人失望的眼神、枯瘦的双手，艾安南于心不忍，在口袋中拿出一个手镯递给老人。
　　吴雪落跑上前去抓住手镯，艾安南一惊，本能地握紧手镯，转身看到吴雪落时松了手。吴雪落轻轻收起手镯，冷冷地将狱中拾获的铜板扔到老人碗中，拉走艾安南。
　　吴雪落将手镯小心地戴到艾安南手上：“自己舍不得戴，怎能轻易给了旁人？”
　　艾安南心里甜蜜，嘴硬道：“没有舍不得戴……”
　　“寻常人得了自己没有能力守护的东西，反倒会招致杀身之祸。”
　　艾安南恍然醒悟，心中甜蜜瞬间融化：“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是……”
　　“我是什么？”吴雪落不解，为何保住了心爱之物艾安南反倒低落起来？
　　“无事。”艾安南学着吴雪落方才遮掩的样子，暗自较劲。
　　吴雪落看艾安南低着头学她的样子不禁笑出声。
　　“笑什么？”艾安南学她反被她笑话，当真耍起小孩子脾气转身生闷气：“不理你了。”
　　吴雪落捡起路边的树杈和枯草，不过几下便编出一只促织，学着促织的叫声跳到艾安南眼前。
　　艾安南眼前一亮，小脾气烟消云散：“好精巧的促织！”
　　“可还喜欢？” 吴雪落笑着试探地问。
　　“我可没那么好哄……”艾安南嘴上这么说着，嘴角的笑却压不住。
　　“走吧，再不办差可办不完了。”见艾安南笑意晏晏，吴雪落不觉间也随她一同面露笑意。
　　艾安南小心地将促织撞进口袋，跟在吴雪落身后。

　　众人离开最后一位“贾铭仁”家中后，艾安南嘴中不断念叨着：“贾铭仁，贾铭仁……假名人！此为假名，真是狡猾，害我们白忙一日。”
　　秦秋面色铁青：“当真是下了一盘好棋，借官府的刀，杀他的仇家。”
　　艾安南亦失落地点点头：“是啊……这下线索全断了。”
　　雪落倒是无所谓，这种与她所谋之事无关的差事丝毫不愿参与。若非寻机杀秦秋，出门都多余。不过能同艾安南这样的有洞见的人一同办差，倒也没那么无趣，还能学到些推理的技巧。
　　张丙三在一旁气得直骂：“不是，这也太坏了。大过年的不去请戏班子唱戏，拿我们当猴耍。让我抓住他，必得左右开弓给他脸打成胖子。再打断他右腿，猛踹他左腿。”嘴上说着，还不忘手脚并用，仿佛人在面前一般。
　　艾安南见他眼眶青紫，不禁笑出声：“你还……挺有想法。”
　　张丙三立刻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那必须的，我别名南境点子王，不是白叫。对吧赵统领。”
　　吴雪落尴尬一笑点头敷衍：“对对。”带他出门纯是丢人来的。
　　随后肚子饿的咕咕叫起来，艾安南闻声掩面微笑：“事已至此，先用晚膳吧。”
　　吴雪落尴尬地低头，心道：更丢人的人出现了。
　　张丙三听到吃饭燃起一丝喜悦：“是啊，先用晚膳吧。”
　　秦秋按捺住在艾安南眼前面露鄙视的冲动，万一她又去主人面前告他一状，得不偿失。
　　“属下不饿，先行告辞了。”
　　吴雪落低头不言，却也不愿随秦秋走，回了狗窝就别想吃安生饭了。
　　秦秋回首催促：“走啊。”
　　吴雪落转头看了一眼艾安南，灰溜溜地跟在秦秋后面，心中抱怨道：饭都不让吃，不是人！
　　张丙三跟在二人身后无奈耸肩。
　　艾安南看出吴雪落的低落，追上秦秋：“秦首领和逸尘还有这位……南境点子王跟着我忙了整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我请三位用晚膳吧。”
　　不愿也实在不宜推辞，秦秋拱手道：“那便多谢艾捕头了。”
　　说罢秦秋对张丙三说道：“你回府通传情报。”
　　张丙三看看秦秋又看看吴雪落，最终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耷拉下脑袋：“是。”
　　吴雪落望着艾安南微微一笑，艾安南亦笑着点头回应。心弦相应，恍若对山而坐，共奏一曲，无需言语。
　　吴雪落心间对艾安南又多出不少好感：抛却她几次试探自己，的确如情报所述一般热心、善良。年纪轻轻就被皇帝盯上，着实可怜。

　　等餐间三人对着一张空桌和一个酒壶相对无言，空气在沉默中凝结成冰凌，布满包厢。艾安南斟酒分发率先开口:“尚处年节，有劳二位与我们四处奔波，我敬二位。”
　　秦秋赶紧举杯：“艾捕头言重了，应该的。”
　　吴雪落也赶紧有样学样：“艾捕头言重了。”
　　秦秋不好让话头落下：“艾捕头，虽说此次行动并未获取有效线索，但私盐商必然不会轻易放过那印□□的。消息已然暴露，不若顺着□□这条线索查，应当会有收获。”
　　“秦首领高见。”
　　正当众人忧愁无话可说时饭菜接连登场，带来不少话引子。
　　艾安南一道道介绍，将菜名由来甚至做法讲得头头是道。吴雪落心生敬佩，不觉一改往常只顾吃从不参与交谈的习惯，加入谈话：“艾捕头真博学，连做法都知道。”
　　艾安南沉静的面色中隐隐洋溢着自豪：“还好，这些菜我都会做，故而知晓一二。”
　　“真可谓是……那句话怎么讲……”
　　吴雪落苦思冥想：“哦！是上得了连廊，出的来厨房？好像也不太对……”
　　秦秋从未与下属共进餐食，此时为她的文学素养倍感尴尬，暗自发誓绝无二回。在一旁补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吴雪落点点头：“对对就是这个。”
　　本想在艾安南面前有所表现，说罢意识到自己知识有限，低头不再讲话，只是一味吃饭。边吃边责备自己：为何要在她面前表现？又没赏钱。还白白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