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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私盐之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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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雪落瞪了张丙三一眼,抬手还了络腮胡一拳。登时四人扭打作一团,旁边观战的其他暗卫时不时暗戳戳地踢吴雪落一脚。
秦秋看着吴雪落和张丙三渐渐落了下风,被人围打,稍看后便驱散人群:“行了行了,打死了你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人群骂骂咧咧地散去,秦秋看吴雪落灰头土脸的脸上挂了彩,心满意足地离去。
吴雪落见人群散去,拾起药包,左右检查有无破损。
张丙三指着吴雪落的脸大笑:“赵统领,你这脸上和画了画似的。”
吴雪落看了眼张丙三吴青的眼睛也笑道:“你瞅你这眼睛,还不如我呢。”
吴雪落抖落药包上的尘土,轻踹张丙三一脚:“你叫他拿回来做甚?”
“显得有气势,好叫他觉得咱们不好欺负。”张丙三挥了挥自己枯枝一般的胳膊,作势出拳。
“你叫他们往东,他们偏往西,你不说反倒无人在意。越在意的东西越是不能表现,否则是个人都要上来砍一刀才肯撒手。”
“秦首领怎的这么好心,还给你带药。”
“不是他给的。”
“谁给的?”
“少问。”吴雪落转身将走,张丙三坐起来追着吴雪落问:“是你说的,你越在意反倒越教我好奇。到底谁给的?你不会真有相好吧?”
“你们怎的都这么没正形?”吴雪落说罢便后悔了。
“们?还有谁?不会是给药的这位吧?”
“少贫嘴。”吴雪落推开他:“给我整点饭吃。”
“赵统领官运好,桃花运也好,教属下好生羡慕。”
张丙三看吴雪落面色铁青,满面冷色,故意说道:“哎呦,还害羞上了。”
吴雪落闻言抬手摸脸,心气明明平静地很:“哪有?”
“你看你!被我说中了吧!”
“胡扯。”吴雪落虽觉得张丙三聒噪,却诙谐有趣。留他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难熬的日子里总该找些乐子才好捱下去。
皇城最后一片积雪消融后便是春日,阵阵轻柔春雨洗尽灰空却不忍冬日离去,尚留一丝寒意氤氲在晚风中,吴雪落正是在这样的时节初入赵府,算来已满一年。
春闱在即,正是朝臣拉拢新人的好时节。人情往来之际,赵府暗卫最为短缺,赵城不肯多花些银子,连秦秋也不得不在外奔波。张丙三这个狗皮膏药也被秦秋带去办差,这倒是给了吴雪落一个收集赵府情报的好机会。
冯维踏着夜色在后门进入赵府,蹲守多日,终于等到他们亲家密会。若能寻得到他们笼络朝臣的口风、找到实证或许可以威胁、挑拨赵城造反。
赵城开门道:“冯参政真是稀客。”
冯维拱手道:“亲家公说笑了。”
见二人进门,吴雪落跳上房顶,掀开一块早已备好窃听的小砖,屋内情景尽收眼底。
“亲家母走这些年赵大哥不寻思再找一个照看孩子吗?”
“家里一儿一女自己照看倒也不麻烦,再找毕竟不是亲生的,哪有自己上心。”
“倒也是。我带了春熙楼的好酒,咱们哥俩今儿不醉不归。”
说罢二人聊了半宿家长里短又谈字画书法,吴雪落爱听这样的闲话也禁不住这方春的冷风,一阵阵的打着哆嗦,有了些倦意。
赵城醉醺醺的,话说得也迷迷糊糊:“说到字,听说你那边的新人写字好看,有空叫他也给我写一副鉴赏一番。”
“那是自然,到时我叫他亲来府上写。”
“那孩子能行吗?”
“家里穷得叮当响,脑子有几分聪明样,人我查过,很老实。我已将题告知他,文章也练过,必中会元。能不能得状元不好说,至少探花是稳的。”
吴雪落闻言打起精神。
“陛下这些年的心思真是愈发让人看不透了,防我比防家贼还严。”
“毕竟年轻,青年人的心思终究与我们不同。不过终究是小孩子,心中主意大也难免令人操心。”
“正是如此。”
“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常总能看出他窥探我们的意味,近些年安静了许多。”
“的确如此。”
“或许是变得信任我们故而不再试探了?”
赵城摇头笑笑:“我看未必。他终究是先帝的儿子,就算我们把心都掏给他了,他也得找人剖开看看是不是真的。”
冯维也醉得说话含糊,拍着桌子心有不甘:“难啊!做臣子难,做我们这样的老臣更难。与其让他们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拿着这些老实孩子做坏事,倒不如我们自己掌控着。陛下到底懂不懂我们这些老人的用心。”
赵城端起酒杯,安慰道:“哎,只有上苍知道喽。今儿这酒真是好。来,干。”
吴雪落身子凉,心更凉。赵城竟是个忠心的,想让他打进宫城真是痴人说梦,只好另寻出路了。
正打算走,忽然秦秋抱着右臂跌跌撞撞跑进院中匆忙打开门:“主人!”
吴雪落暗嘲道:好狗,主人叫得真亲。
赵城闻言正襟端坐,霎时似是没了醉意一般,眼神认真起来,呵斥道:“慌甚!何事?”
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秦秋面色惨白,谨慎地凑近赵城耳语。
吴雪落疑惑:赵城似乎并不十分信任冯维。
赵城道:“报官,叫上乞婆,再寻几个靠谱的与你同去。”
“是。”
吴雪落心尖一紧:找我?
跳下房顶时瓦片碰撞发出的细小声音引起冯维注意:“什么人?!”
冯维抄起剑,飞上屋顶,瞥见黑影消失在街口转弯处。秦秋起身追去,赵城起身按住秦秋:“是方才追杀你的人吗?”
秦秋俯身道:“绝无可能!属下宁死也绝不叛主。”
“不必追,去办事吧。”
吴雪落边跑边骂:老东西耳朵还挺灵。
若论跑路,她若是称第二,无人称第一。冯维追过街巷再转弯时,黑影早已不知所踪。
冯维醉了酒,在街巷乱苍蝇似的乱串,所至街巷皆空空荡荡。他心拧毛巾似的紧迫,额角因后怕洇出一层细密的虚汗,不断回忆方才的对话。
“他从哪里开始听的?”
回忆到那个孩子冯维惊呼:“不好!”
赵城深知自己并未提及要紧机密,已泡好茶等待冯维。
见冯维进门,赵城缓缓倒茶,一如往常不紧不慢:“冯兄喝茶。”
冯维将剑扔在地上:“我哪还有心情喝茶!白忙活了!”
赵城见状手中提着茶壶皱起眉头,很是意外:“跑了?”
冯维不顾茶热,喝罢拾起剑,快马疾驰,向客栈奔去。
赵城摇摇头放下茶壶:“可惜一手好字。”
秦秋“哐哐”敲门:“起床,干活了。”
吴雪落腰间别着剑,匆匆扎发,佯装睡眼惺忪:“见过秦首领,办什么差?”
艾安南在床边猛然坐起:“私盐?敢在京城贩卖私盐真是胆大包天。”
京兆尹在床边扶着额:“真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京兆尹府放出烟花,城门即刻关闭。
秦秋望着四处升空的烟花点点头:“贩子尚未寻到,是他们雇的杀手,他们走道上讲黑话正巧撞见了。试探了下身手,武艺高强,心狠手辣。说好的比武,险些叫他们杀了,我独自一人难以应对。眼下外围城门已关,他们又伤得不轻,就算骑得是汗血宝马也绝跑不出。只是不知他们怎么选?”
吴雪落闻声瞠目结舌:“这事也敢在道上说?会否是刻意为之?”
“起初我也怀疑,但看他们身手有北境风范,不像南境之人。故而试探后反倒确信。”
此刻,杀手一行三人正挡在门内。
领头人调转马头示意手下停马,操着北境官话:“他奶奶的,这小子跑嫩快!”
右侧一人的左小臂已断,以层层厚布包裹,掩藏时时流出的血迹。右手提刀并牵马绳,还算冷静:“哥,咋办?”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自首吧。对家脸儿都没见,南境律法不比北境严苛,顶多打几棍儿关几天儿,犯不上再拼命。”
左侧一位畏畏缩缩轻声试探:“那咱们嘞钱……”
“钱钱钱,你他娘的就知道钱!走道上都敢提这茬子,就你这猪脑子这辈子甭想吃这碗饭了,干有一身力气,都不该答应你爹带你出来。回家老老实实种地去吧!”
那人吃了瘪也不肯放弃,还嘴抱怨道:“那人应当也不是啥官,怎还管这档子烂事。”
断臂人再抻不住脾气,左右张望举起左侧断臂轻声道:“那人必然是秦秋!赵城身边的秦秋,除了南境皇帝身边那位谁也不曾见过的世外高手就是他了。懂吗?”
那人挠着头,不以为意:“你们不是伤了他一下吗?他也没多厉害吧。”
领头人在马上扶着腿深呼一口气:“要不是老二帮你挡那一下你早就是死人了。一会儿自首你甭讲话,问到你就装哑巴,听懂没?”
“行……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