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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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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被褥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柏沛是先醒的,意识回笼的瞬间,颈侧传来一阵温热的呼吸,带着熟悉的、属于夏柯的气息。
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夏柯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随着呼吸轻轻动着,睡得很沉。柏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瞬间软了大半,连带着四肢都染上几分慵懒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床头柜摸索过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就着这个相拥的姿势,他侧了侧角度,悄悄按下快门——有他低头看夏柯的侧脸,有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更多的是给夏柯的特写:蹙着的眉头,微张的嘴唇,还有被晨光勾勒出的柔和轮廓。照片里的人毫无防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妥帖收藏。
拍够了,柏沛才满意地收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过,把这些照片设成了私密相册。做完这一切,他低下头,在夏柯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像羽毛拂过,轻柔得不像话。
大概是这细微的动静惊扰了对方,怀里的人动了动,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眼睫颤了颤,似乎快要醒了。柏沛立刻屏住呼吸,缓缓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装作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只留了一丝眼缝,悄悄留意着夏柯的动静。
夏柯喉咙里溢出两声含糊的哼唧,像只刚睡醒的小猫,软绵绵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睫毛颤了颤,眼皮刚掀开一条缝,就撞进了柏沛半睁的眸子里。
柏沛眼底漾着笑意,没说话。他太清楚了,夏柯早上有段长长的“待机时间”,这时候的人迷迷糊糊的,脸颊泛着薄红,浑身都透着股黏人的劲儿,独独对自己卸了所有防备。这种时候得拿捏好分寸,顺着毛摸才行,稍微有点不耐烦,这人就会缩回壳里,再想等他主动靠过来,可就难了。
柏沛故意往床边挪了挪,留出一小段空隙。果然,怀里的人立刻不乐意了,窸窸窣窣地挪过来,像只找窝的小动物,一头扎进他怀里,手臂还缠了上来,声音瓮瓮的:“抱。”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柏沛的心早就被这模样甜得发齁,哪儿还忍得住,反手就把人圈紧了。他低头看着怀里人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的模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趁他现在不清醒,提什么都答应。
“男朋友,”柏沛的声音放得极柔,“亲我一下。”
夏柯没睁眼,只是凭着感觉,脑袋微微抬起,柔软的唇瓣就这么轻轻贴了上来,在他唇上印下一个温温软软的吻,像羽毛拂过。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耗尽了力气,脑袋一歪,又埋回柏沛颈窝,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像是又要睡过去。
柏沛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低头在他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
嗯,今天也是被小猫勾走魂的一天。
夏柯又窝在柏沛怀里赖了会儿,意识渐渐从混沌里挣脱出来,那股子迷迷糊糊的黏人劲儿散了个干净,和刚才缠着要抱抱的样子判若两人。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都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
柏沛侧躺着看他,目光里的笑意藏不住。这样清爽利落的夏柯,和刚才软糯的模样一样让他心动。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轻快:“早啊,男朋友。”
夏柯闻言,扭头看向还赖在床上的人,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盯了他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他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清晰得很:“早安,男朋友。 ”
柏沛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直白的回应。他原本都准备好了接夏柯那句“不正经”或是带着点嫌弃的反驳,这下倒把他的话都堵了回去,心里反倒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立刻从床上弹坐起来,眉梢眼角都扬着笑意:“等着,男朋友给你找水喝。”
说着就利落地翻身下床,起身时动作太急,短袖被扯得卷了上去,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腰腹,直到站稳了才慢悠悠地落回原位。
夏柯坐在床边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微发怔。他忽然反应过来,柏沛这是记住了自己的小习惯。就算是没在一起的时候,在他自己的公寓里,只要两人同床醒来,柏沛总会在他下床前先递来一杯温水。
夏柯自己也记不清这个习惯是怎么养成的了,只知道早上醒来总渴得慌。但此刻看着柏沛走向客厅的背影,心里却莫名地熨帖——还好,现在有这么一个人,把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习惯放在心上,妥帖地满足着。
柏沛去找水的空当,夏柯又在床沿坐了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的纹路。不知怎么,刚才那个关于“喝水习惯”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这一次,尘封的记忆像是被撬开了一道缝,那些模糊的片段渐渐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才十五六岁,正是半大不小、觉得自己能扛住全世界的年纪,可身体却像台年久失修的机器,总出岔子。他体质本就偏弱,偏偏那一个月像是被霉运缠上了,低烧反反复复,退下去没两天又冒上来,体温计的数字总在三十七度五上下徘徊,不上不下,磨得人没脾气。
可那时候哪敢歇着。学校的课表排得满满当当,早上七点早读,晚上九十点才下晚自习;作业堆在桌角像座小山,稍不留神就赶不完;钢琴比赛在即,每天雷打不动要练琴,手腕肩膀酸胀也得忍着;周末还要去乐团合练,本来就是钢琴协奏,钢琴只有自己一个人,请假都没办法。
他就那么拖着病恹恹的身子熬着,每天早上醒来都像在开盲盒。有时一睁眼就觉得浑身发沉,额头烫得发懵,不用量也知道是低烧又卷土重来了,连带着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运气好的时候,烧退了些,却换来了嗓子里的灼痛感,像吞了把沙子,咽口唾沫都觉得剌得慌。
不管是哪种情况,醒来后的第一件事都是摸黑找水。
就这么一天又一天,从月初烧到月末,等那场旷日持久的低烧终于彻底退去时,他才发现,醒来找水喝的动作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人家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他这习惯,是扎扎实实熬了三十一天才铸下的,带着那段日子里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喉咙里隐隐的痛感。
后来病好了,可这醒来就想喝水的习惯却留下了,像个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他以前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直到此刻,看着柏沛端着水杯走进来的身影,才忽然意识到,原来那段不太舒服的日子,还留下了这样一个印记。
“想什么呢?”柏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端着杯温水,“水来了。”
夏柯回过神,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杯,杯壁的温度不烫不凉,刚好能入口。他接过来,指尖触到杯沿的瞬间,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那些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
夏柯踩着拖鞋进了浴室,冷水扑在脸上时打了个轻颤,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牙刷刚塞进嘴里,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回头一看,柏沛果然也跟了进来,正慢条斯理地挤牙膏,目光时不时往他这边瞟。
两人挤在小小的浴室里,镜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夏柯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洗漱完毕,用毛巾擦着脸率先走了出去。行李箱就放在卧室角落,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他蹲下身翻找,指尖划过几件T恤,最终挑了件深蓝色的短袖,领口磨得有些软了,是穿惯了的舒服料子,又配了条版型宽松的白色牛仔裤。
这边刚把衣服搭在臂弯,浴室门就开了。柏沛擦着脸出来,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深色睡袍上洇出一小片湿痕。他没急着找自己的衣服,反而先往夏柯那边瞥了眼,看清那抹深蓝色时,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才转身凑到自己的行李箱旁。
箱子里的衣服码得规矩,柏沛却故意翻得有些乱,手指在几件衬衫间犹豫片刻,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黏在夏柯身上。翻到一半时,指尖忽然触到个冰凉坚硬的小盒子——是那对素圈对戒。银质的圈身磨得光滑,是他挑了好久才定下的款式。
每次想拿出来,总觉得时机不对。是在烛光晚餐时掏出来?还是散步时递过去?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总觉得该有个更特别的由头,才能配得上这份心思。柏沛指尖摩挲着戒指内侧刻着的小字,心里轻轻叹了口气,飞快地把戒指塞回原位,又扯了件叠好的衬衫盖在上面,确保不会不小心露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正事”上。抬眼一看,夏柯已经把深蓝色短袖套在了身上,领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一小片锁骨。柏沛心里的小算盘立刻打得噼啪响,手在箱子里翻得更急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在哪呢……”
终于,他在箱底摸到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料子轻薄,袖口能随意卷到手肘。再往下翻,一条白色西裤静静躺着,裤线笔挺。柏沛眼睛一亮,拎起衬衫在身上比了比,又看了眼夏柯的白色牛仔裤,嘴角弯得老高:“就你们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得逞的窃喜。他麻利地换下睡袍,把衬衫扣子扣到第二颗,露出和夏柯相似的领口弧度。站在镜子前打量时,忍不住偷偷乐——没有现成的情侣装怕什么,深浅蓝配白,这不就是最默契的呼应?从颜色到版型,都透着旁人看不破的亲近。
夏柯刚好换完裤子转身,看见柏沛这一身,愣了愣:“还挺帅。”
柏沛正对着镜子调整袖口,闻言回头,笑得坦荡:“那必须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眼神在触及两人身上的蓝白配色时,藏着多少小心翼翼的雀跃。
十月四号的晨光带着点海雾的湿润,懒洋洋地洒在民宿门口的石板路上。今天是柏沛和夏柯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正式约会,也是他们厦门之行的第二天,下午去鼓浪屿的船票早就订好了,眼下的时间全属于彼此。
两人换好衣服出门,站在巷口时,倒像是给这条安静的老街添了道亮眼的风景。夏柯身形清瘦,深蓝色短袖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柏沛穿的浅蓝色衬衫敞着领口,肩宽腰窄的轮廓分明。两个身高腿长的年轻人往那一站,相貌一个赛一个出挑,路过的阿姨都忍不住多回头看了两眼。
柏沛显然没把旁人的目光放在心上,注意力全黏在身边人身上。走了没两步,手就不老实起来,先是趁夏柯转头看路的功夫,飞快地搂了把他的腰,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下那点腰线时,心里偷乐;没等夏柯拍开他,又顺理成章地牵住了对方的手,十指紧扣,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挣脱不开。
“别闹。”夏柯侧头瞪他,嘴角却带着点压不住的笑意。
“没闹,”柏沛捏了捏他的手心,语气正经,“情侣间的正常肢体接触。”
两人早就说好今天不打车。在这种海风能吹到街角的城市,还有什么比骑车更惬意的?走到路边,柏沛眼疾手快地扫开两辆共享电动车,拍了拍其中一辆的座椅:“请吧,夏老师。”
夏柯挑眉坐上去,刚调好座椅高度,柏沛就凑过来帮他把头盔系好,指尖有意无意擦过他的下巴。“导航开好了?”夏柯问。
“早弄好了,”柏沛跨上另一辆车,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路线直指码头方向,“跟着我走,丢不了。”
电机发出轻微的嗡鸣,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巷口。海风顺着街道漫过来,卷起夏柯额前的碎发,也吹得柏沛的衬衫下摆轻轻扬起。柏沛时不时放慢速度回头看一眼,确认夏柯跟在身后,就会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抬手朝他比个手势。
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淡淡的咸湿味,路两旁的凤凰树投下斑驳的光影。没有目的地的匆忙,只有身边人的温度和耳边的风声——这大概就是约会最好的模样。
电动车驶过沿海公路时,海风一下子变得浓稠起来。咸湿的气息裹着阳光的暖意扑在脸上,夏柯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见柏沛的衬衫被风鼓得像只白鸟的翅膀,浅蓝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路边的椰子树把影子拉得老长,叶片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跟着车轮的节奏打拍子。不远处的海岸线忽隐忽现,蓝绿色的海浪一层叠着一层,拍在礁石上碎成雪白的泡沫,又趁势漫上沙滩,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水痕。偶尔有穿着花衬衫的游客举着相机追着浪跑,笑声被风撕成碎片,飘到两人耳边时已经轻轻软软的。
路过一片开得正盛的三角梅时,粉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夏柯下意识地放慢速度。柏沛注意到了,也跟着停下来,支起车撑回头看他:“喜欢这个?”
“嗯,颜色挺亮的。”夏柯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
柏沛也跟着下来,趁他不注意,摘了片最完整的别在他耳后。“这样更亮。”他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得逞的笑意。
夏柯愣了一下,抬手摸到耳后的花瓣,刚想摘下来,就被柏沛按住了手。
“别摘,就戴一会儿,”柏沛望着他,眼里的光比阳光还烫,“好看。”
柏沛把花瓣别在自己衬衫的口袋上,歪头冲他笑:“现在更好看了。”
夏柯别过脸,耳尖却悄悄泛了红,“专心骑车,小心撞树。”
柏沛笑着应好,骑车跟上去时,视线总忍不住往他耳后瞟。三角梅的红映着他白皙的侧脸,风一吹,花瓣轻轻颤,像只停在耳边的蝴蝶。
看他被风吹得微微眯起的眼,看他抿着唇却藏不住笑意的嘴角,看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风把夏柯的深蓝色短袖吹得贴在背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线条,柏沛心里像被海风泡得软软的,连带着车速都慢了半拍。
路过一座跨海桥时,桥下的渔船正慢悠悠地漂着,桅杆上的白帆垂着,像只慵懒的水鸟。柏沛忽然开口:“等下到了码头,先去吃沙茶面好不好?我昨天刷攻略,看见有家店的花生酱是现磨的。”
“行,正好你爱吃咸的。”
柏沛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海面还亮,“而且我查了,那家有微微辣的,刚好适合你。”
夏柯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风从桥洞穿过去,带着呜呜的声响,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好啊。”
电动车继续往前驶,路过一片草坪时,有几只海鸥低空掠过,翅膀扫过头顶的风。柏沛忽然哼起不成调的歌,调子轻快得像踩着海浪跳房子。
夏柯没接话,却悄悄调整了车速,让两辆车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看清他被风吹乱的额发,又能在他回头时,刚好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里。
路牌显示离码头还有两公里,阳光已经爬到头顶,空气里开始飘来食物的香气。柏沛看了眼时间,加快了些速度:“抓紧点,争取饭点前到,吃完刚好赶上船。”
“知道了。”夏柯应着,却故意落后他半个车身,看着他衬衫口袋里那片三角梅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忽然觉得,这一路的海风、阳光和花香,都不如身边这个人眼里的笑意甜。
电动车停在面馆门口的树荫下,柏沛锁车时还不忘回头扶了把差点被风带得晃了下的夏柯。面馆临街的位置支着几张小桌,海风穿堂而过,把屋里的沙茶香都吹得老远。
“就坐这儿吧。”柏沛拉着夏柯选了张靠窗的桌子,一抬头就能看见斜对面的海岸线,浪头正懒洋洋地舔着沙滩。
老板娘麻利地端上两碗面,沙茶汤泛着琥珀色的光,花生酱的醇厚混着海鲜的鲜气扑面而来。夏柯刚要去够桌角的辣椒酱,手腕就被柏沛轻轻按住了。
“医嘱,”柏沛拿起小勺舀了半勺辣酱,小心翼翼地拌进夏柯碗里,语气正经得像在念条文,“恢复期,忌辛辣。半勺,不能再多了。”
夏柯挑眉:“我什么时候成恢复期了?”
“忘了?”柏沛挑眉反击,指尖却趁他说话时,偷偷夹走了他碗里一筷子辣椒酱,“乖,听话。”
夏柯没再争,低头嗦了口面。劲道的面条裹着浓稠的酱汁,微微的辣意刚好勾起食欲,是他喜欢的味道。抬头时,看见柏沛正托着腮看他,自己碗里的面没动几口,眼神软得像被海水泡过。
“你不吃?”夏柯用下巴指了指他的碗。
“看你吃更下饭。”柏沛笑,低头扒了一大口,忽然感慨,“你说,以后老了,也找个这样的海边小城住着好不好?早上骑车去买海鲜,中午在家煮面,下午搬把躺椅在门口晒太阳。”
夏柯愣了愣,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晨光里柏沛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午后两人并排躺在躺椅上听海浪声,傍晚踩着夕阳去沙滩散步……画面清晰得像就在眼前。他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却往柏沛碗里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豆泡。
海风从窗口吹进来,掀起桌角的纸巾盒。柏沛伸手按住,目光落在夏柯微垂的眼睫上,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其实不用等老了,现在这样就很好。阳光正好,海风不燥,面前的人眼里有光,碗里的面冒着热气,抬头就能看见彼此,伸手就能触到温度。
“快吃吧,”夏柯推了推他的碗,“不然赶不上船了。”
“知道了。”柏沛应着,却故意放慢了速度。看着夏柯吃面时微微鼓起的脸颊,看着他偶尔皱眉挑出香菜的认真模样,忽然觉得,所谓的婚后生活,大概也不过如此了。没有轰轰烈烈的仪式,只有这样柴米油盐的琐碎,和身边这个人带来的、踏踏实实的温暖。
两碗面很快见了底,老板娘送上来的冰汽水冒着细密的泡。柏沛拧开瓶盖递过去,夏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气泡顺着喉咙往下滑,舒服得眯起了眼。
“走吧,”柏沛结了账,伸手自然地牵住他,“去坐船。”
夏柯任由他牵着,走出面馆时,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海风依旧吹着,带着咸湿的气息,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柏沛刚好也在看他,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亮。
真好,最好的人,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