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钗头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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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虞葙被葬在了昌平南口的祖坟那儿，按照“七七”习俗，每七日虞府就会来祭奠一次，这样本冷清的南口就显示出了往日没有的无声的热闹来。
紫荆城中挂着“正大光明”匾的乾清宫内。
“昨日那个蒋迂春真是无法无天了，”元贞帝微皱着眉头，疲倦的用手捏了捏鼻梁“竟然敢和朕叫板了。”
“嗐……”元贞帝看着一旁的低眉顺眼高昌平“想来也是，现下朝堂上有大半都是他的人，他自然敢和朕对着干了。”
高昌平只是听着，站在一旁像个不会说话的木偶人。
“大伴。”元贞帝将朱笔放下“你觉得朕该怎么做？”
高昌平这才动身，挨近了道：“陛下，这事也是很好解决的。”
“哦——”元贞帝看着高昌平，示意他往下说。
“现下朝堂上有一半的人是蒋学士的，另一半是虞首辅和宁国公的，如果他们强强联手，就能和蒋学士平分秋色，牵制住他。”高昌平附耳道。
“可现在原本和辛三郎有婚约的虞府的嫡长小姐已经病逝了，那该怎么办呢？”元贞帝依然一脸忧愁。
“陛下要知变通，”高昌平继续说“死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吗？”
“朕可是听闻辛三郎和这虞小姐可是全京城有目共睹的一对璧人啊。”元贞帝斜睨着高昌平，摇了摇头“他未必肯依这门婚事。”
“哎，陛下”高昌平对元贞帝道“现在辛世子不是在外剿匪吗？您一道圣旨，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放肆！”元贞帝突然站起来，吓得高昌平连忙跪在下首“你是要朕做那不仁不义之徒吗？要朕被天下人斥责吗？”
“陛下——！”高昌平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语速极快“可以让虞首辅亲自来求赐婚圣旨，这样既能解朝廷之患，又能全了陛下仁慈贤明的高尚品性啊！”
“嗯——”元贞帝抚摸着下巴“倒也是个办法。”说着将高昌平扶了起来“快快起来，大伴这计属实解了朕的燃眉之急啊。”
元贞帝踏出乾清宫，高昌平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惶恐的神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往常一样的平静。
“去把先生请到养心殿吧，朕在那里等他。”元贞帝嘱咐高昌平，高昌平诺了一声下去了。
虞辛年得信，紧赶慢赶的到了养心殿，见元贞帝笑着对一旁的高昌平道：“还不给先生赐座？”
虞辛年行了君臣之礼后，坐在元贞帝的对面。
“先生丧孙，朕倍感心痛，节哀顺变。”元贞帝寒轩着。
“臣感恩陛下挂怀。”虞辛年老练持重，打着太极。
元贞帝见虞辛年不主动问，只好直入主题：“听闻先生孙女与辛家三郎感情甚笃。”
虞辛年听到此话，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确有其事。”说着站起身行大礼“臣的小孙女与辛世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微臣特在此求陛下降下圣旨，成就一段佳话。”
元贞帝非常高兴，虞辛年挺上道“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几分薄面朕还是要给的。”又朝高昌平道：“吩咐内阁，草拟圣旨。”
高昌平应是下去了。
圣旨颁布后没多久，虞二小姐和辛世子的婚约就广为流传了。
棋盘街的懒汉又聚在一起谈论这新一轮的八卦。
“你看吧，我就说那虞二小姐有猫腻，这都让皇帝给她赐婚了。”懒汉用竹签挑着牙齿。
“不一定是虞二小姐求的啊，我从我那被虞府雇佣的朋友那儿听说是虞首辅自个儿去求的啊。”另一个懒汉反驳道。
“呸。”懒汉道“我还说是辛世子求的呢。”
“哎！”另一个懒汉拍案站起来，指着懒汉的鼻子“你几个意思？找茬是吧。”
没一会儿两个人就打成一团，任谁也插不进手。
从茶铺外走过一个丧气颓然的人，穿着棉置襕衫，头戴儒巾，脚踩云履，晃悠悠地往法源寺赶。
柳永丰在路上与碰见的僧侣行礼之后，走至自己的居所，见一个人坐在庭院的石墩上，来人气度不凡，身着锦绣。
柳永丰悄悄打量着蒋迂春，行礼含笑开口：“不知兄台来此处，所为何事？”
蒋迂春起身回礼：“阁下可是柳士子？”
柳永丰有些警惕：“我不是，你找柳士子做什么？”
蒋迂春眉眼弯弯：“柳永丰生于崇武二十三年山东青州府的一个贫苦农家，父亲是佃农，母亲早逝。自小天资聪颖，父亲也支持从士，本以为能够在元贞十四年的春闱上一飞冲天，然而却榜上无名，一时成了笑话，现下借居在法源寺，靠写字卖画为生。”说着，抬起眼眸“是你不是？”
柳永丰警铃大作：“你既然知道我是，刚刚又为何要假惺惺的问我？”死死的盯着蒋迂春“你是什么人？”
蒋迂春朝柳永丰逼近：“……朱榜无名心未死，青衫有泪梦偏长……莫问长安居不易，文章自古贱如糠。”
柳永丰眼里满是对蒋迂春的畏惧和惶恐，脚不住的往后退，想要和蒋迂春拉开点距离，声音里带着颤音：“这，这是我作的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蒋迂春停下靠近柳永丰的脚步，声音冷清：“这篇《京华秋夜述怀》到是把柳士子的怀才不遇，委屈展现的淋漓尽致啊，比柳士子诚实多了。”
“你到底是谁？”柳永丰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篇《述怀》是他落第时，一时气愤所写，早已经被他给烧了，眼前之人到底是怎么知晓的？细思极恐。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蒋迂春眼底平静无波，突然怜悯的看着柳永丰“你难道就没有细想过，你自诩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却意外的没有考上，然而你的同窗——张员外的草包儿子却得了个举人呢？”
柳永丰突然抬起头，眼神狠戾：“你知道是谁？”
“我知道。”蒋迂春蹲下身，朝坐在地上的柳永丰伸出了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所以，你要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柳永丰对于蒋迂春的恐惧已经消失，他拍开蒋迂春的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你我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要帮我？”
蒋迂春看着自己被柳永丰拍开的手，半握着背向身后：“自然不是白帮的，我帮了你之后，你要为我所用。”
“难为大人看得起我这样的平头小卒。”柳永丰挖苦蒋迂春“可是我现在穷得快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晚镜。”蒋迂春朝虚空中唤了一声，突然串出个人差点把柳永丰吓到“留些银子给他。”
“是。”晚镜在石桌上放下几锭银子。
“你专心苦读，其他的我会为你摆平。”蒋迂春留下这句话走了。
柳永丰看着石桌的那几锭银子，心中五味杂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钗头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