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红胜枫.白衣染血》墨香铜臭MXTC

3、鬼王夜访

　　第3章鬼王夜访

　　第三次暴毙之症来得比前两次更凶。寅时初刻，上官鸿刚摸到血玉的棱角，心口突然像被塞进团烧红的炭。他撞翻案头的北斗灯，在满地碎瓷中看见自己指尖泛着青黑——比前两次暴毙时提前了整整三个时辰，而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蒙上了层血色，像块浸了血的玉盘。

　　“青棠！”他扶着榻沿喊人，却听见外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踉跄着掀开锦帐，只见青棠抱着药碗跪在地上，药汁泼在青砖上滋滋冒白烟，而她腕间的银镯裂成两半，露出内侧刻着的“引”字咒文——那是九嶷山“催魂”术的引子。

　　“殿、殿下......”青棠抬头时，眼底的冰蓝色纹路已漫过瞳孔，嘴角扯出僵硬的笑，“首座大人说，这次......您该见到真正的主人了。”话音未落，她突然掐住自己喉咙，银簪从发间滑落，钉在地板上溅起火星——簪头雕着的曼珠沙华，竟与寒千落衣摆的纹样分毫不差。

　　窗棂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上官鸿转头望去，就见红袍翻卷如血浪，寒千落踏着鬼火破窗而入，发间银冠上的曼珠沙华滴着幽蓝的光，映得他眼尾的朱砂痣妖异非常。他指尖捏着片碎瓷，正是青棠方才打碎的药碗，瓷片上凝着的药汁在鬼火下显出骷髅形：“阿鸿可还记得，这‘锁魂散’的味道？十年前储秀宫的井水，也这么腥甜吧？”

　　喉间的铁锈味更浓了。上官鸿盯着他掌心的碎瓷，想起母妃暴毙那晚，她枕边滚落的药瓶上，同样沾着这种骷髅形的药渍。寒千落缓步逼近，红袍拖过青砖时留下淡蓝的火痕，像极了记忆中谢沉渊剑穗扫过雪地的痕迹：“别紧张，我可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他忽然扣住上官鸿的手腕，鬼火顺着脉搏渗入，“而是来谈场交易。”

　　掌心的血玉突然发烫。上官鸿在剧痛中看见寒千落眼底闪过的红光，与记忆中谢沉渊被鬼气侵蚀时如出一辙。对方指尖擦过他眉心，鬼火凝成细小的引魂幡，幡面上映出“渡魂”二字，与血玉上的刻痕首尾相接：“用你半副神骨，换我百年鬼元，如何？你的暴毙之症，只有我能解。”

　　“修复轮回碑的材料，向来需要纯质神骨。”上官鸿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盯着寒千落指尖跳动的鬼火，“而我的神骨，早在十年前母妃用‘血玉锁魂’时，就掺了凡人的血——你要的，不过是能打开忘川封印的钥匙罢了。”

　　寒千落的瞳孔骤缩。鬼火在瞬间暴涨三尺，将上官鸿抵在墙上时，他听见对方喉间溢出压抑的笑：“不愧是武神转世，连这种秘辛都能查到......”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刮起刺骨的阴风，引魂幡的铜铃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鬼面阴将踏着残月落在檐角，斗篷下露出的手骨上，刻着与寒千落 identical 的曼珠沙华纹身。

　　“神骨不可渡，逆命者当诛。”鬼面的声音像块生锈的铁片，寒千落的指尖在接触到那声音的刹那，竟泛起细微的裂痕。上官鸿看见他眼底闪过惊惶，比之昨夜撞见鬼面时更盛——原来这鬼面，竟知晓寒千落百年前“逆改轮回”的真正秘密。

　　“你当年篡改的，可不是普通轮回。”鬼面举起引魂幡，幡面映出破碎的忘川河，“用自己的魂魄为饵，替某人锁住神骨血纹......寒千落，你以为瞒得过天道？”

　　血玉在此时发出刺耳的嗡鸣。上官鸿趁机划破掌心，鲜血溅在寒千落手背的瞬间，两人同时剧烈颤抖——他看见雪地里，谢沉渊浑身是血地护在武神身前，而寒千落的虚影竟叠在谢沉渊背上，挥剑时衣摆扬起的，正是那朵致命的曼珠沙华。

　　“谢沉渊......”破碎的呢喃从两人唇间同时溢出。寒千落猛地推开上官鸿，鬼火在他周身凝成保护罩，却掩不住指尖的颤抖。上官鸿盯着他手背渐渐消退的血痕，发现那里竟隐约浮现出个“护”字，与母妃临终前刻在暗格的字迹一模一样。

　　“记住，我是寒千落。”红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寒千落退至窗前时，月血恰好漫过他的眉骨，“谢沉渊早就死了，死在替你挡下那道天雷的瞬间......而我，要的是带你逆天改命。”话音未落，他指尖弹出枚血色玉简，落在上官鸿掌心时碎成齑粉，却在血玉上印出个倒计时：“三日后子时，给我答复。”

　　鬼火在瞬间熄灭。上官鸿瘫坐在地，听见青棠在角落发出微弱的呻吟，却发现她腕间的银镯碎片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剑痕——与记忆中谢沉渊断剑的缺口，分毫不差。他摸向心口的神骨血纹，那里正发烫不止，仿佛在呼应寒千落临走时留下的鬼气。

　　“逆改轮回......锁魂散......神骨锁魂......”他喃喃自语，忽然想起林嬷嬷发疯时喊的“娘娘死不瞑目”——母妃当年，恐怕早就知晓寒千落的计划，所以才会用自己的血，在他神骨中埋下凡人的印记，只为阻止那场逆天的交易。

　　更漏敲过寅时三刻，东宫的烛火重新燃起。上官鸿盯着案头寒千落留下的鬼气印记，忽然发现那印记的形状，竟与血玉背面的“忘川”二字组成了完整的咒文：“忘川渡魂，神骨为引”。而青棠腕间的银镯碎片，此刻正牢牢吸附在血玉边缘，像极了某种阵法的阵眼。

　　“殿下，暗卫首领求见。”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上官鸿藏起血玉时，看见周云舟进门时袖中滑落半块碎布，上面绣着的“谢”字残片，与他方才在记忆中看见的剑穗纹样，一模一样。而周云舟眼尾的青黑，比之昨夜更盛，像极了被鬼气侵蚀多时的模样。

　　“卑职查到，十年前储秀宫的井水......”周云舟的话被突然打断。上官鸿看见他后颈露出的皮肤下，竟有淡蓝的咒印在游走——那是“引鬼咒”成型的征兆，与前两次暴毙时暗卫尸体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窗外的月血渐渐退去，却在西方天际留下道猩红的云，形状像极了寒千落挥剑时的剪影。上官鸿摸着掌心的血痕，想起寒千落临走时说的“三日后”，想起鬼面阴将的警告“逆命者当诛”，想起谢沉渊与寒千落重叠的虚影——原来百年前的那场天劫，不仅碎了谢沉渊的魂魄，更让寒千落背负了“逆改轮回”的罪名，而他体内的神骨，竟成了连接这一切的关键。

　　“母妃，您当年到底锁了什么？”他对着残月低语，血玉在掌心发烫，隐约映出寒千落百年前的模样——那时他还穿着玄甲，剑穗上的“谢”字干净利落，而他跪在武神面前，说的不是“逆天改命”，而是“臣愿以身为盾，护殿下神骨永固”。

　　更漏敲过卯时，上官鸿终于在暗格中翻出母妃的旧帕子。帕角的缠枝莲纹早已被血浸透，却在此时与血玉上的纹路重合，竟显露出行极小的字：“寒骨谢魂，双生同命，若遇鬼火，切记——勿信其言，勿动其情。”

　　字迹在晨光中渐渐淡去，却像把刀，刻进了上官鸿的心里。他盯着帕子上的“寒”“谢”二字，忽然想起寒千落的名字——寒骨千落，谢魂不归，原来从百年前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被锁在了这枚小小的血玉里。

　　（第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