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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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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问题梁羽书到现在也没能回答。
他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永远好像也就是弹指间,那句话说完没多久,他们就分开了,九年间没有任何联系。
命运弄人,总是把相爱的人推向陌路,等到四季转过几轮,又戏剧性的将他们牵连在一起。
梁羽书把那些泛黄的草稿纸放下,转而把旁边那摞画带走了。
他下楼时有些犹豫,在郁然家那一层踌躇很久,一些片段零零碎碎的浮上来,他看向那扇门,有一阵恍惚。
就好像他们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一转头就能看见自己在楼下等郁然上学,两个人一起坐在楼梯上讨论题目,一起伴着晚风回家,又或者在郁然沉默不语时,偷偷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握住他的手。
那些明明发生在九年前,却好像又发生在昨天。
梁羽书靠着墙看了那扇门很久,等到口袋里的手机不停振动时才回过神。
他没急着看,按了电梯下楼。
手里拿着一大摞画着实不方便回消息,幸运的是车流已经不像来时那么拥堵,梁羽书很快又叫了一辆车,在车后座回消息。
奴隶:你自己先回洛杉矶,我这有点事儿,晚两天去
羽毛:爷爷问起来怎么办
奴隶:你从小到大应付过那么多次,现在问我怎么办?
羽毛:哦,我说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一不小心就忘了还有这么个生日的存在。
那边像是被气麻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在屏幕上闪烁了很久,看着他哥吃瘪他不是一般的得意。
奴隶:……滚。
梁羽书笑着回了个表情包,这场气死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回到家后梁羽书先把那摞画装好,再推出行李箱收拾衣服,本来也就是陪老人家过个生日就回来,没准备待多久,梁羽书只随便装了几件。
他哥提前给他订的机票,梁羽书翻了翻航班信息,又在家躺了两个小时才赶往机场。
刚回来没多久又要走,梁羽书过安检时都心不在焉,上飞机后把脑袋歪到窗边去看外面的云层,思绪又开始放空。
他发消息时翻到了跟某个人的聊天框,原本是想跟他说一声的,但看到快一天了某个人都没有主动跟他发一句消息的意思。他又面无表情的把手机关了。
分不清大小王了。
到底是谁该跟谁报备。
到底是谁该主动。
到底是谁上车之前还拉着他让他手机别关机的?
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看来也没太把追人当回事。梁羽书毫无波澜的想。
不当回事就不当回事,你即将再也收不到我的消息。
劝你在我耐心耗尽之前赶紧想办法让我原谅你。
梁羽书开了飞行模式,把手机揣进兜里,之后的动静就再也没管过,靠着窗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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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shine会议室里,某位旷工几天的老板重新接手工作,刚回来的头一天就开始心不在焉,三番五次的走神看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像是在等待谁的消息。
才复工就当着员工的面摸鱼未免太不像话,老板也不想太明显,所以没主动拿手机发过,一只手支着额,另一只手拿着钢笔,时不时在策划书上划一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板心思不在工作上,郁然旷工的这几天,公司内部掀起了讨论老板的热潮,有说出差的,也有说旅游的,不过这些说服力都不够,大多数人更相信他们老板是谈恋爱了。
原因已经近在眼前,不需要去做更多的考究,老板对着手机就已经望眼欲穿,平时工作都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做什么都一丝不苟,井井有条。别说摸鱼了,谁走个神都能被他一眼看穿。
而如今他们老板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走神。
员工有员工的命,自然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若无其事就行。
有个员工刚刚讲完自己的策划,正一脸紧张的等着顶头上司发话。
空气安静了几秒,不知道哪句话惹到了老板的不悦,郁然皱了一下眉,手上力量一松,钢笔掉在会议桌上碰撞出一声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大气都没出一声。
郁然垂下的目光又落在手机上,半晌,他说:“没别的就先散会。”
他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留着员工差点在会议室里窒息。
老板一走,那个讲策划的男孩就泄气了,觉得自己的方案肯定没戏,有两个女生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气馁啊,你也看到了,郁总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公司上啊,估计都没太听到你说什么,之后你再去把方案给他看一眼,说不定就过了。”
“对啊,郁总开个会都看了多少次手机了,估计也没太听清方案的内容,还有机会的。”
失落的员工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一味的点着头。
……
郁然回到办公室就打开微信给置顶的人发消息,生硬的找着话题。
。:吃饭了吗?
。:开会很无聊。
。:你在做什么?
无一例外,每一条都没能得到回复,郁然的面色慢慢沉下来,盯着那几条落空的信息。
可能是在睡觉,没看到。或者是手机又没电了,正在开机重启中。那他再等等,梁羽书说看到了会回的。
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郁然忙完一下午的工作再重新去拿起手机,对话框还是一片空白,梁羽书没回。
他抿了抿唇,有点想给梁羽书打电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改成了发消息。
。:你在睡觉吗?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依旧没得到回应。
郁然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天空,才几个小时不见,他好像又开始想梁羽书了。
他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回消息?郁然有点隐隐的担忧。
不会把今天说的话忘了吧。
郁然面无表情的从办公椅上起身,拿上椅背上的外套,往门外走。
二十分钟后到了夜泊,郁然一身正装,加上优越的外貌和身形,在人群里很显眼,熟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昭宁就是那个熟的人。
郁然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冷淡,像全世界欠了他八百万,在昭宁这儿称为脸臭,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得迫不得已的体面,昭宁自然不会当面说。
等到郁然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昭宁终于没法装不认识了。
毕竟他是个打工的调酒师。
昭宁走过去,隔着吧台问他:“喝什么?”
郁然挑了挑眉,以为他会等自己先开口,他的眼睛在昭宁的表情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梁羽书平时来这都喝什么?”
他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夜泊了,不过他没有酒瘾,那时候来十有八九是梁羽书喝醉他过来接人,很少碰这里的酒。
昭宁就想看他吃瘪,佯装诧异反问他:“这都不知道?”
说完他又微笑着补充着:“你这追人看来追的也不认真。”
前面那句反问已经够让人闹心的了,后面这句更是让人心里烦躁,怎么听怎么不爽,郁然冷不丁的抬了下眼皮:“认不认真的,不用你操心。”
“我操什么心啊,又不是我追人。”昭宁笑着垂下头拿着调酒杯娴熟的开始调酒,“话说他哥和你都来夜泊了,怎么就他没来?”
夜泊是梁羽书在临阳最常来的地方之一,特别是梁羽书喜欢热闹,更没道理不来了。
不过这话到郁然耳朵里侧重点就不同了,他皱了下眉:“他哥?”
“梁嘉文啊,你没看到?”昭宁抽空抬了下眼,随手指了一下对面的某片区域,“那儿呢,平常没见他来过,还以为是梁羽书带他来的。”
结果梁羽书没来,梁嘉文带着另一个相貌出众的人来了。
郁然跟梁羽书认识的时间很长,对他这个亲哥的印象到并不是很深,梁羽书在临阳上学那会儿,他哥似乎一直在国外,没怎么回过国,只有梁羽书每次过年过节飞去国外。
他对梁嘉文的印象只停留在合作伙伴,不过对方有这么一层身份在,他见了难免拘束。
昭宁的酒已经做好了,推到他面前:“浪漫主义,梁羽书来十次有八次都喝这个。”
郁然的目光在杯子里的液体上停留几秒,卖相的确不错,液体在灯光下有种流光溢彩的绚丽,不怪小艺术家喜欢。
他仰头喝了,味道对他而言没什么特别的,酒在他眼里都大差不差,只有辣和不辣。
昭宁挑了挑眉,问他:“怎么样?”
这酒在梁羽书嘴里可是被夸烂了。
结果对面的人很平淡:“一般。”
昭宁垮了脸:“你知道梁羽书多喜欢这个么?”
对面的人抬了下眼,改变措辞:“还不错。”
昭宁:“……”
他想对对面的人说一万句请滚。
两个人闲聊就是互呛,郁然这方面没输过,他总是冷着一张脸甩出一句让人无话可说,无言以对的话,简而言之叫无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音乐声突然大了些,舞池里的人重新换了一首曲子,音响放出来的歌声悠扬又暧昧。
“两杯浪漫主义。”旁边突然有人朝昭宁喊了一声。
昭宁回过头,这不是梁羽书他亲哥又是谁?他走过去,发现对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梁嘉文懒散的搭着另个男人的肩膀上,另外那个男人看上去很不耐烦,眉头皱着,倚靠在吧台边上。
昭宁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做两杯浪漫主义,托梁羽书的福,浪漫主义这两月卖的最好。
梁嘉文接过酒,自己没喝,把酒杯贴到向狸唇边,挑了挑眉:“亲爱的?”
向狸面无表情的推开,说:“滚你妹的。”
“啧。”梁嘉文一饮而尽,说,“我没有妹妹,你怎么不说滚我弟的。”
向狸懒得理他。
郁然听到这边的动静,无声的朝不远处的人看过去,他忍不住的打量,的确能从梁嘉文的脸上找到和梁羽书的几分相似之处。
他很快移回眼,垂下眼喝了口酒。
“郁总?”旁边有人好像在叫他。
郁然抬起眼皮朝声源处看过去,看见梁嘉文搂着人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笑着问他:“今天这么有兴致?”
其实他们只是合作过,私底下并不熟,郁然不擅长社交,但显然对面很擅长。
对方是梁羽书亲哥,就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于是郁然生疏的回应:“刚好路过。”
看见对方这么不自然的模样,他想到他弟跟郁然似乎关系不一般来着,要是他在,气氛多少能缓和点。
梁嘉文一边手臂搭在吧台上,很闲散的模样,说:“早知道今天在这儿碰到你,就不让梁羽书那么早回洛杉矶了。”
郁然拿着酒杯的手猛然停在半空中不动了,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静止了,所有的音乐声和熙攘声自动被弱化。
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