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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三生石上无名 ...

  •   青州城的桂树开出血色花苞时,洛璃腕间的魔纹渗出水墨。
      她站在三百年前的药王谷禁地,月光穿过素问手中的银针,在幼年自己的后颈烙下红莲。
      七岁的女童蜷缩在祭坛角落,耳垂渗出的血珠滚入青铜鼎,鼎中浮沉的婴尸突然睁眼啼哭,每具心口插着的银针尾端,都系着她生辰八字的符纸。
      "这才是你真正的兄弟姐妹。"
      凤族长老的骨杖敲击鼎身,婴尸的哭声化作锁链缠住洛璃脚踝。她挥剑斩断的瞬间,素问的白衣突然裂开——红莲纹从她心口蔓延至锁骨,与沧溟的魔纹如出一辙。
      焚心剑劈开幻象时,洛璃的瞳孔映出骇人真相:那根本不是银针,是缩小百倍的锁魔链,正将女童的魂魄抽入鼎中。
      沧溟的白骨踏着血浪撞碎禁地结界,残破的指节捏着半块命石。
      魔纹凝成剑锋刺向素问的刹那,洛璃突然被吸入镜墟——水墨凝成的守墓人墨爻正与自己对弈,棋盘黑子是凤族骸骨,白子是淬毒的银针。
      "赢我,便告诉你沧溟的第一滴血落在何处。"
      墨爻的衣袖拂过棋盘,棋子化作怨灵扑来。洛璃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虚空绘出红莲业火。
      第49颗黑子焚毁时,棋盘映出少年沧溟跪在桂树下的画面:素问的银针刺入他眉心,红莲纹顺着血管爬进瞳孔。
      "从今往后,你的情劫就是她的命劫。"
      素问的嗓音与鼎中婴啼重叠,洛璃的剑锋不受控地刺向棋盘。墨爻的衣袖燃起蓝火:"你带进来的东西……"话音未落,沧溟的白骨已浸透镜墟的水墨,魔纹刻在画中素问的眼角——那根本不是美人皮,是裹着青铜齿轮的天道容器。
      现实中的紫微殿,云弈捏碎最后一颗锁魂钉。
      他背后的星图裂开血缝,每滴血珠都映着镜墟里的洛璃。
      紫微殿主的拂尘绞住他脖颈:"逆徒!你要为那妖女叛出师门?"云弈引爆藏在肋骨的陨星碎片,星辰大阵崩塌的轰鸣中,他咳着血在虚空写下血书。字迹穿透镜墟落在洛璃掌心,是句未竟的警告:"刺偏三寸……"
      洛璃的剑锋正对画中沧溟的虚影。
      素问的残魂突然从墨色里浮出,七张美人皮层层剥落,露出青铜齿轮拼凑的骨骼。
      素问将最后一张面皮按在洛璃脸上——那是她第一世的脸,眼尾有颗与夜无痕相同的刺青。"他每世剜心,都是在替我更换容器。"素问的银针扎入洛璃太阳穴,沧溟的白骨却在此时暴起,魔纹凝成喜秤挑开她脸上的面皮。
      镜墟红烛燃成业火,素问的青铜指骨捏碎合衾酒盏。
      洛璃在酒液飞溅中看见往生镜的真相:三百年前雨夜,沧溟的冰魄剑贯穿的从来不是素问,而是她体内滋生的天道触手。
      那些所谓"剜心镇魔"的画面,皆是素问用银针篡改的记忆。
      "你腕间的魔纹,原是我的嫁衣。"
      素问的冷笑被青铜碎裂声打断。
      现实中的药王谷,沧溟的白骨正将命石按进桂树根系——那根本不是树根,是天道喉管化成的血管。
      青州城在崩塌中褪色,洛璃腹中的红莲胎记突然盛开,魔纹顺着剑身爬上沧溟的脊骨,与他白骨上的剑痕严丝合缝。
      "师尊,这剑痕……"
      "是你第二世用戮仙箭留下的。"沧溟的残魂在业火中轻笑,"那日你说,要在我身上刻满破阵的符。"
      紫微殿的陨星碎片穿透镜墟。
      云弈垂死的血书在洛璃掌心发烫,她猛然调转剑锋,焚心剑擦着画中沧溟的虚影刺入素问的青铜心脏。
      齿轮崩裂的刹那,三百张美人皮燃成灰烬,露出天道核心的命盘——盘面刻着的《焚香诀》残章,正是素问每世为她续命的药方。
      "阿璃,闭眼。"
      沧溟的白骨覆上她双眸,洛璃在黑暗中听见血肉重生的声响。
      再睁眼时,青州城的桂树开满血色梨花,树下站着少年沧溟与七岁的自己。他手中的木簪闪着温柔的光,残莲纹路里藏着一句凤族古语——
      "以吻封缄,万劫可破"。
      血色梨花卷过镜墟的残垣时,洛璃腕间的刺青突然灼穿皮肉。
      夜无痕的名字在水墨中浮出,每一笔都渗着素问银针上的药香。
      沧溟的白骨捏碎最后一块青铜齿轮,天道核心的命盘开始逆旋,盘面上《焚香诀》的字符突然扭曲成锁链——那是夜无痕卧底三百年刻下的反噬咒。
      "你竟把名字刻在天道椎骨上……"
      素问的青铜指骨掐住洛璃脖颈,齿轮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夜无痕的残影从刺青中跃出,断肠刀贯穿素问的肋骨:"祭司大人,您教过我的——背刺要扎丹田。"
      紫微殿的陨星雨穿透虚空。
      云弈的血书在洛璃掌心凝成星链,捆住素问的青铜身躯。
      沧溟的白骨趁机捏诀,魔纹顺着星链爬上素问的脊椎,将她钉在命盘中央:"该还债了,药王谷的窃命者。"
      素问的冷笑震碎漫天梨花。
      她撕开胸口的青铜甲,露出跳动的水晶心——里面封存着三百个洛璃的初生啼哭:"你以为沧溟真能逆天改命?他不过是用七百世轮回,把我的傀儡养得更美味些……"
      镜墟的水墨突然倒灌进现实。
      洛璃看着三百年前的自己吞下漆黑药丸,女童的瞳孔逐渐染上魔纹。
      药王谷的桂树根系暴起,缠住沧溟的白骨拖向鼎中婴尸——那些死婴的哭声突然变成沧溟的声音,每声都在喊"阿璃"。
      "师尊!"
      焚心剑劈开青铜鼎的刹那,洛璃腹中的红莲胎记炸开。
      业火顺着魔纹烧向命盘,素问的水晶心突然裂开缝隙——里面蜷缩着个女婴,眉心血痣与云弈的星图如出一辙。
      夜无痕的断肠刀突然转向。
      他割开自己的胸膛,掏出血淋淋的同心蛊:"魔尊侍女红绡的蛊……能融天道核心……"蛊虫扑向水晶心的缝隙,素问的尖叫声中,洛璃看见夜无痕颈间浮现与红绡相同的鸳鸯纹。
      "原来你偷的不是情报……"
      "是真心。"夜无痕在消散前将断肠刀抛给洛璃,"刺膻中穴,那是沧溟第一世留给你的生门。"
      沧溟的白骨在此刻彻底粉碎。
      每块骨片都映着不同轮回的画面:有世他教她练剑,剑锋偏三寸;有世他替她挡天雷,魔纹深一寸。
      最后一块额骨刻着凤族密语,洛璃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突然呕出带金粉的血——那是素问喂给女童的药,此刻正在她灵台生根。
      "阿璃,接住!"
      少年沧溟的虚影从桂树下冲出,木簪刺入她掌心。
      簪头的残莲纹渗出血珠,与夜无痕的断肠刀产生共鸣。
      洛璃忽然明悟:膻中穴不是素问的死穴,是沧溟七百世轮回的命门。
      断肠刀刺入心口的瞬间,青州城开始褪色。
      素问的水晶心炸成星尘,裹着夜无痕的鸳鸯纹与云弈的血书,在虚空拼出新的命盘。
      沧溟的白骨粉末凝成红绸,缠住洛璃的手腕一拽——刀锋堪堪擦过心脏,挑断了连接天道的最后一根魂丝。
      "你终究……下不了手……"
      素问的青铜身躯开始风化,每一块齿轮都映着药王谷的罪恶。
      洛璃的焚心剑却突然转向,斩断自己腕间魔纹:"谁说要杀你?我要你活着看——"
      血色梨花突然纯白如雪。
      镜墟的水墨凝成往生镜,映出天道剧震的画面:所有轮回中的沧溟同时自爆元神,命盘齿轮卡着素问的银针,将三百年的罪孽反灌进她本体。
      青州城的桂树开出并蒂莲,一株缠着沧溟的魔纹,一株绕着洛璃的断簪。
      "你以为的棋局……"洛璃捏碎掌心血痣,那里藏着云弈的最后一颗陨星,"不过是我们的合衾酒。"
      素问在业火中化作青铜雕像,眼角的刺青正是夜无痕的遗言。
      洛璃踏着凋零的梨花走向桂树,少年沧溟的虚影正在树下斟酒。当她的手穿过虚影碰到冰凉木簪时,三百年前的雨突然停了——
      七岁的自己腕间没有魔纹,只有串沧溟编的桃木铃,在风里响着劫后余生的清音。
      血色梨花瓣凝成刀刃时,洛璃嗅到红绡的气息。
      夜无痕消散处的鸳鸯纹突然活过来,化作红线缠住素问的青铜脖颈。
      洛璃的断肠刀割破掌心,血珠顺着红线渗入素问的关节——三百年前魔尊侍女殉情时的毒,正在腐蚀天道的青铜心脏。
      "你竟敢用我的蛊……"素问的齿轮手指捏碎红线,却见鸳鸯纹已烙进她的青铜骨骼,"红绡那个贱人……连死都要算计我……"
      沧溟的白骨粉末突然聚成星图。
      云弈残存的血书字迹在星图间游走,拼出紫微殿禁术的终极杀阵。
      洛璃的焚心剑插入阵眼,青州城的每一块地砖都浮起星芒——那些被素问篡改的记忆碎片,此刻全成了诛神的暗器。
      "师尊教过我……"洛璃的魔纹爬上星图,"用敌人的棋,屠自己的局。"
      素问的青铜身躯被星链绞入阵中,齿轮关节迸出刺目火花。
      素问突然扯断自己的左臂,露出藏在肱骨里的水晶瓶——瓶中浸泡着沧溟的第一滴泪,泪珠里冻着洛璃最初的啼哭。
      焚心剑的火焰突然熄灭。
      洛璃看着水晶瓶中的婴儿,那是她被素问剥离的"善魄"。
      三百年的业火灼烧突然有了温度,她腕间凋零的红莲重新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映着沧溟轮回中的剜心画面。
      "你以为的善,不过是我的药引。"
      素问捏碎水晶瓶,沧溟的泪珠化作冰刃刺向洛璃。
      千钧一发之际,桂树下的少年虚影突然凝实——七岁的洛璃扑过来抱住冰刃,掌心桃木铃炸成齑粉。
      "阿姐……"女童的血染红衣襟,"这次……我护住你了……"
      洛璃的识海轰然炸开,被封印的记忆倾泻而出:所谓"药王谷试药",实则是素问用她亲妹妹的魂魄做器皿,将天道的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些鼎中婴尸,全是她血脉相连的姊妹。
      沧溟的白骨星图突然暴起。
      每一颗星子都化作银针刺入素问的青铜关节,魔纹顺着针孔腐蚀她的核心。
      夜无痕的断肠刀从虚空重现,刀柄鸳鸯纹亮如血月——红绡的残魂握着洛璃的手,将刀刃精准刺入素问的丹田。
      "魔尊的刀,要这样用。"
      红绡的虚影在洛璃耳畔轻笑,断肠刀旋出猩红莲花。
      素问的青铜身躯寸寸龟裂,露出藏在心脏的《焚香诀》原本——每一页都用人皮誊写,墨迹是凤族婴儿的脐带血。
      青州城开始崩塌。
      洛璃抱着七岁妹妹的尸身,看着沧溟的星图裹住素问的残骸。
      桂树下的少年虚影拾起染血的桃木铃,轻轻系在她脚踝:"阿璃,你听……"
      风掠过枯枝的呜咽中,藏着段被血浸透的往事:
      三百年前的雨夜,少年沧溟闯入药王谷救下的不是她,是她拼死护在怀中的小妹。
      素问的银针本要刺入女童眉心,是洛璃以身相替,从此成了天道的容器。
      "这才是……真正的初遇……"
      洛璃的泪混着血滴在命盘上,沧溟的星图突然坍缩成红绸。素问在青铜碎屑中尖笑:"你赢了又如何?他的魂魄早已……"
      红绸突然缠住洛璃的腰肢。
      沧溟的白骨粉末凝成喜服,魔纹在嫁衣上绣出合欢花。
      沧溟残破的虚影执起她的手,按向自己空荡的心口:"七百五十次轮回,等的就是此刻——"
      焚心剑刺穿两人胸膛的刹那,青州城的时间突然静止。
      素问的尖叫卡在喉间,夜无痕的鸳鸯纹爬上她的青铜眼球。
      洛璃在神魂俱焚的剧痛中看见真相:沧溟每世剜出的心,都藏着一片她的魂魄。七百五十颗心脏在虚空拼成命盘,此刻正逆向碾碎天道的齿轮。
      "阿姐……"
      七岁女童的残魂突然浮现,将桃木铃按进洛璃心口。
      青州城的血雨开始倒流,桂树开出雪白梨花,树下站着真正的初遇——少年沧溟将木簪别在小洛璃鬓间,素问端着药碗在回廊微笑,眼底尚未爬上青铜的冷光。
      焚心剑的灰烬中,新的契约缓缓展开:
      以爱为烛,照彻永夜;以恨为刃,斩断轮回。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血雾时,洛璃在沧溟的臂弯醒来。
      沧溟颈间魔纹开满桃花,心口跳动的赫然是她的半枚魂魄:"这次,换我当你的药引。"
      青州城的早市传来吆喝,卖花女篮中的残莲并蒂而生。
      在风里响着劫后余生的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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