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白夜 ...
-
袁朗回去的时候队员们正在打球,因为刚加入了新南瓜,所以大家有事没事就一起打打球,让新老队员们快速熟悉起来。
袁朗刚进球场,就看到吴哲跳起来一个盖帽把陆放的球给拍掉了,徐新在下面接应,想传球给许三多,被人撞了一下球朝着大门口的方向飞过来,齐桓大喊,“老大,接球!”
袁朗单手接住球,抛回给他们,对着吴哲勾勾手指,徐新飞快地吹了声口哨,贼笑着跑开了。
吴哲卷起背心擦了擦汗,对着徐新比了个中指,小跑过来,看袁朗绷着脸,担心地问,“怎么了?”
袁朗瞪他一眼,抖开自己的帽子扔他怀里,吴哲立刻明白了,他眉开眼笑,“哦,这个啊,被发现了哈哈。”
袁朗抽出他的帽子看,果然一个差不多模样的小人儿,旁边写着BEST,锄头!
“你还知道没把自己大名儿写上啊。”
“那可不,我可是很谨慎的,搞笑而不失专业。”
袁朗笑骂,“小兔崽子。”把帽子扣他头上,也没舍得实施一路上的计划,一顿胖揍。
进藏的人员名单和时间很快确定了。
任务代号:白夜。任务等级:A+
行动小队一共十五人,其中包括3名卫生员和2名技术人员,吴哲自己顶了一个,陈珂算一个,他是应用物理方面的高材生,和吴哲一样,都是尖端技术发展领域的稀缺资源,他体能考核没过关进了二队,总算让二队队长心里平衡了。
陆放也在其中,这次新队员就他俩参加了。
西藏路途遥远,他们先乘飞机到藏南军区,再转军车秘密前往任务地点。行动队里大部分人都没去过西藏,因而难掩雀跃和好奇,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
袁朗一上飞机就坐到最后一排,盖着帽子睡觉。
徐新撇撇嘴,往后一竖大拇指,对着两个新兵解释,“一向如此。”
陈珂开玩笑,“晚上偷牛去了吗?”
“队长是个夜猫子,作战计划和整你们的计划都是晚上熬夜写出来的。”
齐桓在旁边检查弹夹,扭头打断他,“别听他胡说,白天忙的没空,队长事儿多。”
到了藏南军区,袁朗和驻地军官交换了文件,军区给他们准备好了必要的防寒装备,食物,两辆军车,后面的路要靠他们自己了。袁朗和齐桓各开一辆,没有耽搁就出发,盘山公路绕了一个下午,到大伙儿都面有菜色忍不住要吐的时候,车终于停了,他们在一个叫塔公的小城过夜,暂做休整。
吴哲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冷洌的空气进入到肺部,整个人瞬间活了过来。
天已经转成深蓝色,天边亮起几颗星星,下小雨了。吴哲抬头看,西藏的天空高而远,清澈明净。
许三多走过来,看到吴哲看天,他也看,看了就站住不走了。
“三多,这里的一切,太干净了。”
“是啊,天空好漂亮,星星也好漂亮。”
袁朗最后一个出来,往俩人后背上拍了一下,“欣赏够了就赶紧进来,带你们尝尝西藏的美食。”
吴哲和许三多相视一笑,跟着走进一个类似蒙古包的圆顶房子里,肚子饿了,先吃再说。
越往前走越要隐秘,到了这里他们只和驻扎在当地的一个排长接头。排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兵,矮胖个儿,红鼻头,笑起来满脸褶子,活像个和蔼的炊事班叔叔。他在塔公生活了大半辈子,亦军亦民。
“我是你们的最后一站喽,今天晚上吃饱喝足,明天的路要自己走啦,离开我这儿,可就没有这么香的饭菜了。”
进来的一帮饿死鬼早就听不清他说什么了,一个个对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瞪直了眼,油酥茶,青稞酒,大块的清炖羊肉,手抓饭。
徐新眼巴巴看着队长,口水快兜不住了。
袁朗没说多的废话,“青稞酒一人只能喝一杯,其他随便吃!”
一群恶狼“嗷”地扑了上去。
袁朗和排长坐在一边慢慢吃着,排长看着这些精气神十足的大好青年,满眼欢喜,“哎队长同志,我们这些同志们都有否婚配啊,我家闺女还没嫁人呢。”
袁朗笑了,“嫁给我们这些人,排长可真想的开啊。”
排长不高兴了,“看你这话说的!军人,军人是最光荣的!你们,就是军人里的无名英雄!”
袁朗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喝着自己的酒。
那边一群小鬼交换了个眼神,徐新大着胆子吼了一嗓子,“排长,找我们队长啊,我们队长尚未婚娶!”
排长哈哈大笑,一群人也跟着起哄,眼睛都停在袁朗身上。
难得的队长没生气,他笑得一团和气,四平八稳地开口,“我不行,我有心上人了。”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不知哪个不知死活地小声接了一句,“谁?”
袁朗把他们一个一个看过去,
“你们啊,我说过,常相守。随时随地,一生。”
陆放看呆了,他没想到队长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鸡皮疙瘩整齐地起了一身。齐桓最先反应过来,拿着汤勺跳上桌子,“A我们!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啊——”徐新紧跟其后,拿着汤碗冲上去,于是乎一群大老爷们仗着一碗青稞酒给的胆子对着袁朗发起了酒疯。
只有一个人没动。吴哲坐在角落里,握着筷子的手轻轻颤抖。那道目光最后一个落在他身上,而后便没有走,里面是春雨般的柔情。
隔着喧嚣,隔着热闹的人群和灯火,吴哲和他的队长相对而坐,轻轻举起了酒杯。
?刚过9点,袁朗一声令下,刚才还状若疯魔的一群人令行禁止,散了个干净,各自洗漱休息。只要一出来,任务开启,晚上轮值守夜就是他们不成文的规矩,袁朗把吴哲分给了自己,守12点到2点这一班。
12点一到,吴哲睁开眼,抱着枪轻手轻脚摸出去,看到袁朗已经坐在一处山坡上。
他走过去,盘腿坐在旁边。
“喜欢这里吗?”袁朗抬头看星星。那些在内地永远雾蒙蒙的星辰,此刻在4700米的高原上熊熊燃烧。
“嗯,喜欢。”吴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虽然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坐在这样的夜空下,会让人产生动摇,相信也许真的有神明。”
“这是我第二次来西藏,第一次是七年前,也是执行任务。”袁朗静静地说,“在那一次任务中,我失去了三名战友。”
“刀枪无眼,任务中有伤亡是正常的。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吴哲的声音没什么波澜。
袁朗扭头看他,眼底是无声的赞许和欣慰,“这是我想和你说的,看来已无需多言。吴哲,我们的生命也许很长,也许只在一瞬间。我能给你的不多,没有承诺,没有永远,在任何时刻,家国高于一切。”
吴哲耸耸肩,“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袁朗几乎没有犹豫,“我有的,你要的,都可以。”
“那就足够了,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瞬间即永恒,最美的是刹那芳华。”
吴哲回看他,眼睛一如既往的清亮。
“队长,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站在队列里,在任何一步之遥的地方,注视着你。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平凡的幸福。”
袁朗闭上眼,手抚上吴哲的后脑勺压向自己,额头对着额头。
稀薄的氧气让心跳声格外清晰,当流星划过天际,感情早已深藏,有些话不必说出口,而高原的星空永远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