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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九月 咸阳——

      赵高最近心情好。

      准确的说,最近两个月,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究其原因,在于星魂最近搞的政策。

      哦对,是长公子提议,星魂代理推行。

      长公子离开前上书:“国内官吏数量出现巨大空缺,臣斗胆建议,令中车府令赵高于咸阳宫开设秦吏速成课程,选良家子弟进入学习。一月学习,一月跟随做事,经考核后下放至地方。”

      嬴政对儿子一声不吭离宫出走有意见,对儿子留下的解决官吏空缺办法没有意见。加上赵高确实有能力,很快同意了。

      大笔一挥,赵高喜提讲师身份,每天都在学子们混在背诵中的哀嚎声里笑容满面。

      临近考核,赵高品着茶,对小公子诉说烦恼:“庸才开窍很麻烦啊,小臣真怕他们开了不该开的窍。”

      胡亥百无聊赖用竹片搭高台,闻言敷衍他的先生:“简单,让他们记住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记不住的话……”

      胡亥抽出最底部的一枚竹片,高台向着另一边倾斜倒塌。

      “先让他们知道后果。”

      ——阳城县 军营——

      黑夫被排挤了。

      这是很显然的事,苏禾并不意外。

      黑夫一报到,李由就当众表扬了他的治兵内务,又让手下的短兵五百主按照黑夫的法子,在所有短兵中推广。

      苏禾听完才明白那些块状被衾的由来。

      李由的初心是好的,他希望所有人都能理解他让“守规矩”观念深入人心的想法,但这不现实。

      别说是全军推广,即使是他从关中带来的短兵,也无法全部理解叠被衾意义何在。

      连几个短兵百将也因方方面面的原因,给黑夫起了“被衾百将”这个绰号。

      苏禾将他们对黑夫的鄙薄看在眼里,却不打算帮忙——战士,若连堂堂正正得到同袍认可的觉悟都没有,他还不如不当兵。

      而黑夫,他坦然接受了同僚的轻视,并不生气。

      苏禾不由对他高看。

      不过苏禾高看也没用,黑夫受到排挤的原因太多了。目前李由在营帐里讨论的军情就是其中一个原因:南郡士兵士气低下。

      南郡戍卒们来阳城之前就该解散了,却刚好赶上这场攻打楚国的大战,回不成家。在外奔波作战一整年,回家是南郡兵们心底最大的愿望。

      李由的率长们倒是各抒己见,无奈兵疲师劳,刑赏之术用过头可能造成反向结果。

      苏禾适时给李由递上一杯药茶,后者与他对上视线,便道:“你也有想说的?”

      苏禾后退一步,拱手:“苏禾不通军法,只是觉着,都尉不若叫黑夫百将进来,问问他的想法。今日正好轮到他值守营帐。”

      李由想了想,让旁的人叫黑夫进来。

      苏禾退回原处,率长们面面相觑,五百主中的程无忧多看了他两眼。

      黑夫小步进入营帐,拜在李由案前。

      “下吏黑夫,见过都尉。”

      李由顺畅转换了口音:“黑夫,南郡士兵念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本都尉不多说废话。你是南郡人,又一路从屯长升上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黑夫眼珠转了转,答:“办法有一个。不敢说能重振士气,但至少能安士卒之心。”

      李由精神一振:“快说。”

      “上月,大王有发诏书至阳城,言荆王献青阳以西,已而叛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之……”

      苏禾听得尴尬。这种发兵理由在秦国上层军官里,属于只能信一半的消息。他才明白,原来南郡兵不止是想家,还有怕家里糟了兵灾的担忧啊!

      李由也尴尬,但他会装。认真听完黑夫讲的流言在南郡兵营里发酵的情况,当即写了一篇文章用来说明南郡无事,让黑夫带回去给传令兵宣读。

      黑夫收下文书,犹豫着说:“下吏还有一个法子,不知可否请都尉励士?”

      励士,秦国为了提高士兵战斗力,酒肉或者爵位钱财,很少吝啬。但是黑夫说的励士之法却是……

      “让兵士,写信回家?”

      李由不自觉用关中话说了出来,立刻引来一率长对黑夫的批判。不止是他,除了程无忧以外的人都不赞同。

      等他们意见发表结束,李由让黑夫说出他的想法。

      黑夫转身,对着所有人作揖后,用不熟练的关中话轻声问:“下吏敢问各位,可曾写信告知过家人无法按时归家?”

      营帐里一时都哑了火。

      他们可是军官,有的是人脉关系,托熟人送信,或者把私信塞进公文邮传的专用马车都不是难事。

      黑夫又说:“各位都有自己送信的门路,黑夫都清楚,但是南郡兵五千人,并非人人都有这门路。若无书信往来,兵士不知家中事,家中也不知兵士在外是否安好,兵士之心如何能安?”

      军官们代入一下,顿时尴尬无言。

      黑夫这才又面向李由,深深作揖:“都尉不知,这些日子,黑夫手下众人问的最多的是可否寄信回家。他们不求能收到回信,只希望家中能知道他们安然无恙,有个心安。”

      账内一时寂静无言。

      李由同意了黑夫的提议,只是在如何实施上又集思广益讨论了一遍。

      最后决定,士兵口述让识字的人写信,军官也要帮士兵写信,李由更决定带头做好榜样。

      军议结束,等营帐里没有别人后,李由把苏禾按在桌案前,笔墨和木牍都已经摆好了:“您请。”

      扶苏:“你们难道没有汇报过吗?”

      军营里呆将近三个月,扶苏一点不担心嬴政会不知道他的安危。

      李由:“写信报平安,别人写的哪有本人写的好?而且您写出来也比我们写出来更有说服力。再说,您还真能一点不想家?”

      李由说完就出了营帐,他得给人留点自我空间。

      想家。

      扶苏扪心自问,他想家吗?

      上辈子,扶苏其实写了很多信,只是他没有寄出去。木牍上写的零碎事情太多,又唠叨又碎碎念,扶苏自己写完了都没好意思看的。

      上次在李由马车上写的信,信里是他怀疑昌平君可能叛国,是他想帮星魂脱离东皇太一控制所以才出此下策,是他想以自身为诱饵引楚军冒进的不成熟计划。信里那么多字,唯独没写他后悔离宫。

      嬴政大概会后悔,有扶苏这个儿子吧?

      泪水滴在木牍上,扶苏如梦初醒。

      又在胡思乱想。

      扶苏收拾情绪,深觉自己无药可救,于是仅在信牍上写了一句话,封好以后出了营帐。

      九月中旬,苏禾跟着李由说要帮士卒写信。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苏禾的事。

      李由:快别提了,我都怕士兵折寿。

      李由巡营,在几个营帐里亲自屈尊帮士兵们写信,场面一度失控。总之,李由顺利获得南郡兵们的效忠。

      九月下旬,南郡兵五千人的家书都已写好装载而去。同时,百余里外的陈郢一带,蒙恬和李信下了马车,和来迎接他们的昌平君熊启见了面。

      十月初一,李由所属部队开拔,沿颖水一路向东南行,迅速击溃楚国布置的百余岗哨,攻入顿县。

      十月初三抵达顿县,次日傍晚便已攻破此城。顿县县尹被活捉,带到李由面前时认出肖似故人的面庞,攀扯中说出“上柱国项燕在项城集中了十万大军”的传言。

      李由下令于顿县修整两日,留下少许兵卒戍守后离开。

      十月初七,三千兵卒抵达项城外七八里处,于此处停驻扎营。

      “你们这是要诱敌?”

      李由:“一早就定好的计策,先诱敌引楚军出城,若成,项城就好打了;若不成,也只能等主将来了。”

      苏禾:“那就等吧,希望李都尉能心想事成。”

      李由:“多谢。”

      世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诱敌计策完全失败。

      两次无果,第三次楚军出动战车,黑夫却发现战车后方无徒卒跟随。既如此,李由干脆也不装了,后方跟着的一万秦兵立刻压上,一半逼近项城,一半扩建营垒。

      颖水北岸,秦军主力部队显露真容,搭建浮桥渡河。期间南郡兵一直警惕项城中的楚军,防备心很高。好在直到入夜也无事。

      李由在浮桥处等到了主帅命令:晚间主帅大帐再会。李由只好先等大军安顿好,跟在他身边的短兵黑夫却发现,李由接到命令后是先看了一眼苏禾的。

      黑夫的目光不带恶意,苏禾坦然回视,眼神询问他何事。黑夫摇摇头,表示无事,并认为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造饭时,李由带苏禾与几名短兵亲卫一同穿行在比原来扩大数倍的营垒中。主帅大帐大得像房屋,高大三丈的高牙大纛矗立在帐外,主帅短兵亲卫多达四千人。

      到辕门处,黑夫等人便没有资格再进去了,有专人会领他们到短兵休憩的营帐。黑夫目送李由进了大帐,才带着人跟去别处。

      黑夫忽觉不对,下意识转头,发现苏禾不知何时竟也通过了辕门。

      不要喊!不要喊!!会死!!!

      脑中直觉疯狂示警,黑夫迅速扭头假装没看见这一幕。

      待钻进了营帐,黑夫发现里面早已坐满了人,猜测都是护送各自都尉过来的短兵亲卫。

      黑夫带季婴、共敖刚到空处坐下,一碗热水就递了过来。

      有人过来搭话,黑夫接茬,发现大家都是短兵百将,在聊之后的仗可能怎么打。黑夫听了一阵,感叹似的说:“不管怎么打,应当能少死人吧,不是说大王让宫中医者教了很多医师出来随军么?”

      听了这话,立马有人反驳:“那医师哪是那么容易教出来的!有钱人家都未必愿意让孩子去学。黑夫百将,你可别听人胡扯。”

      “也不一定。”周华摸摸他的络腮胡子,作思考状:“我前些日子,还看见军医队伍了,个个背着大药箱。粗略一看,也有个两百人咧。”

      先前那人“呀”了一声,问周华:“那你看见药了没?光有人,没药也不行啊。”

      “哎哎,这我知道,听说阴阳家今年主动捐不少药材给官府。我七月份在军医营帐附近巡逻,好几回深夜路过都能听见捣药声。”

      “那可太好了!咱们这回要是打赢了,受伤也有人有药的,能活着带爵位回家!”

      气氛转变到轻松时,有人忽然问:“那孩子也能当军医吗?我听说有个没到十七岁的小孩在军医里面。”

      “小孩子?”

      “不能吧?当兵还得满十七周岁呢。”

      危险!不能暴露!!

      黑夫笑了:“这位兄弟,你少听人胡扯!我可没听说过小孩子能当军医。要真有这种小孩儿,他老师不得把他供起来!”

      “哈哈哈哈哈!”

      气氛再次松快下来,黑夫却已经退了回去。

      季婴凑近刚想问点事,黑夫对着他和几个手下暗暗摇头。他们心领神会,按捺住心底疑问不再多话。

      黑夫扣紧铁面,身体看似放松,实则紧绷。他有预感,今夜会出事!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坐得离营帐门口近的人像是发现什么,高声喊:“出事了!大帐遭了刺客!”

      营帐内哗然!

      一群短兵百将冲了出去,黑夫等人被挤到了后面,等他们终于出帐,却齐齐吓呆。

      主帅大帐的辕门处站了一男一女。男子黑衣白发,织金抹额戴在头上,手中奇异之剑立在地上。女子红衣烈烈,妖媚如蛇,腰间缠绕数圈红白色鳞片。

      天空还盘旋着一只白色巨鸟,鸟背上跳下一白衣蓝发的俊秀男子,飘散落地。巨鸟不知何时失去踪影,辕门外不知何时彻底安静。

      他们三人仅仅站着,就有匹敌千军万马的气势。

      但是不对,就三个人,怎么能和四千短兵亲卫对峙?

      黑夫挪动身体,看清了他们的倚仗——大片花纹艳丽的蛇。

      毒蛇,巨鸟,形制奇怪的剑。

      黑夫心底涌起惊奇的念头:为什么会有人闯进秦军营地,还明目张胆站在主帅营帐外和秦军对峙?

      这个问题,苏禾也想知道。

      顶着易容后的脸,蒙恬给苏禾穿上兜帽披风,在戴上兜帽遮盖容貌时安抚他:“家里特意交代我们照顾好你,别担心。”

      苏禾只问:“外面是谁?”

      蒙恬:“有点真本事就狂傲的人。”

      八名都尉接连出了主帐,李由端的是四平八稳不动声色:“流沙的各位,是打算投靠楚国吗?”

      “流沙不投靠任何势力。”红衣女子袅袅婷婷开口:“倒是你,眼熟的像一位故人。”

      “本官姓李名由,家父李斯。”

      李由说完,表情很明显带了点恍然说:“差点忘了,流沙就是父亲师兄与人合作创立的那个组织。难怪,只是可惜,父亲近些年不喝酒,不常提了。”

      红衣女子表情不变:“年轻就是好,连激将法都如此粗陋,我却已不是为这两句话就恼怒的小姑娘。”

      李由:“那么请问流沙之主,流沙造访是何原因呢?”

      黑衣男子:“我们的雇主设宴款待,指名要流沙在秦军里找一个孩子——我们要刺杀秦国长公子扶苏。”

      刺客要杀秦王的儿子,还说秦王的儿子在他们当中,秦军的心明显乱了。

      “我有疑问!”

      一声大喝从秦军阵营传来,成功转移众人视线。李由看过去,简直要吐血:黑夫你在干什么!

      黑夫戴着秦军铁面,高举左手的样子特别傻,尤其是他刻意改变的粗犷声线。然后他就用这声音,大声说:“我从没听说秦国允许孩子上战场!各位!你们听过吗?!”

      “没有!我读过书,至今没不知有哪条秦律,是允许孩子上战场的!”

      季婴最先回应黑夫的喊话,他甚至特意离远了回应。

      “那边的白毛!你是不成心污蔑我们大王来的?我们大王他有钱又有闲,哪会让他儿子来抢我们的爵位土地!”共敖也离黑夫远了些,起手就是一发挑衅。

      黑夫汗颜,共敖真不愧是共敖。感叹一下,黑夫掀起铁面,将一只短笛横在嘴边。

      “他肯定是!”

      周华也如此喊。反正戴着铁面,谁知道他是谁?这么一想,周华胆子大了不少,他喊:“楚国人不要脸了!不敢出城打仗还叫刺客来污蔑我王,他们就是诚心的!”

      喊话内容的方向不知不觉发生偏移,很快就扩展成全军怒骂楚人。李由有点傻眼,愣愣想:黑夫真的很有用。

      李由愣神时,白衣男子得了流沙之主的眼神示意,飞身向李由冲去!

      “咻——”

      白衣男子一惊,只能翻转身形,跳跃后撤。抬眼一看,是名戴铁面的弓箭小兵,正拉着弦等他再次进攻呢。

      “李、李都尉麾下短兵,南郡小陶,刺客休得放肆!”

      ……紧张了会结巴的弓箭兵。

      白衣男子轻蔑一笑:“我是流沙白凤凰。”

      他话未落地就化作一道流光,小陶看不清动作,凭感觉下腰躲过了白凤凰的踢击。

      眼睛跟不上速度,身体的反应能力却超过一般人。

      小陶借下腰动作就地翻滚,重新站起来继续瞄准白凤凰。

      白凤凰:“你只会瞄准?我看你也不像傻的。”

      李由提醒他:“因为没有人下令进攻。”

      这句话一出,白凤凰惊觉秦军虽戒备,却无一人主动进攻。他再看向流沙之主的方向,发现他身边红衣女子脸色铁青——她的蛇正在与一群不知哪里来的狗对峙。

      李由:“我大秦一向讲道理,流沙不妨推了这桩事,左右现在还未出现伤亡,大家还能各退一步。如何?”

      时间会在等待里被无限拉长,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里,流沙之主终于收剑:“既然多说无益,退让也未尝不可。”

      变故在此时再次出现,军帐里突然传出打斗声。李由被身边都尉拉了一把,躲过一道身影的冲撞。

      而白凤凰在半路上就想接住那身影,却被一股冲劲带着撞到流沙之主身前,他一只手就卸去了两人身上的冲劲。

      “咳啊!”

      “玉麒麟!”

      玉麒麟咳血,身体软倒,手中匕首都握不紧。

      主帐里传出一道声音:“想必这位也是流沙成员,流沙之主要走,便莫忘了自己人。”

      “唳——”

      鸟鸣声响起,空中再次出现那只白色巨鸟盘旋。

      白凤凰撒出一片羽毛,抱起玉麒麟,踩着羽毛跳到最高处,身体下落时巨鸟刚好用背部接住他们。转头看,流沙之主带着红衣女子也在。

      四名刺客乘坐巨鸟远去,地面上蛇群退散,狗们分别追了上去,很快也不见了。

      一场刺杀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

      八名都尉又都进入了主帐,账内主座仅有易容的蒙恬。

      见人进来,蒙恬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们先安静,然后才说:“诸君辛苦了,蒙将军方才报来喜讯,他们已经离开上蔡,现在,在平舆!”

      李由最先配合,拱手作揖:“大秦铁骑无往不利,将军果真国之栋梁!”

      见状,其余七人也跟着作揖,重复了一遍李由说过的话。

      演戏很累。

      都尉们陪着蒙恬演了有一刻钟,才得以解脱出了营帐。不过好在该交代的已经提前说过了。

      “李都尉。”

      出辕门见到黑夫,李由有点苦恼:又得演但是好不想演。

      但是黑夫,他向来善解人意,问:“李都尉,您每日喝的药茶,还需要备着吗?”

      药茶。

      苏禾每天都在泡药茶给他喝!

      李由疲惫的脑子猛然清醒,对上黑夫的眼睛,他说:“药茶乃是父亲恩人所赠,仅此一份极其珍贵,本都尉行军打仗生怕谁把它撒了,干脆觍着张脸找主将给帮忙收着了。你什么意思?”

      “下吏自然不敢有意思。不过是看您今日离了药茶脸色这样差,打算回去多嘱咐手下人,都别在您面前提起。”

      李由欣慰,拍拍黑夫的肩膀,说:“你关中话不熟练,回去以后,我来叮嘱其他人。”

      黑夫乐得轻松,真心实意道:“谢都尉。”

      至于黑夫私下找好同僚翟冲学关中话,这事李由也能装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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