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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烦人,生气 ...

  •   “母亲?”小姑娘的身量已经到妇人胸前,面带疑惑的站在身后,看向对面,强做端庄,撑着面子,手里却紧攥着帕子。

      “阿肆,这是你的阿姐和兄长啊,你小时候见他们的,你忘啦?”祁愈温柔的向她说着,缓解着几个孩子的尴尬气氛。

      韩缜咬紧了下唇,听着祁愈一一介绍。

      “这个是你阿姐,堂叔家的姐姐,韩谂,小字茝之,就是你前几日背过的《离骚》,揽木根以结茝兮,茝之”

      韩谂穿着素净,稚嫩的脸蛋,如待放的花苞,透着一些秀气,亮着眼睛,轻盈行礼,韩缜回礼,却并没有喊她。

      “这是你堂叔家的兄长,韩澈,小字清之”

      “叔父常念叨,妹妹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韩澈看着自家妹妹,怎么看怎么喜欢,转头问韩凌“你说是不是,桓之”

      “丑死了”韩凌刚开口,就被走来韩束听到了,后脑勺挨了一下。

      “臭小子,说什么呢”韩束训斥道,转头又对韩缜扬起了讨好般的笑容。“别听他说,他胡说呢,咱们阿肆最漂亮了”

      对上韩缜有些惊吓的眼神,转身又继续训斥。

      “你怎么回事,说这些?”又打了一下,让还不到他胸口的韩束趔趄一下“快给你妹妹道歉…”

      “你怎么老打孩子”祁愈投去责怪的目光,“我看他跟着你定是吃了不少苦,瞧这黑瘦黑瘦的”

      这个时候的韩凌常年跟着父亲跑军营,肤色比小麦肤色还要黑一些,放在这一堆孩子里面,更加明显。

      两个人又开始打情骂俏,韩缜好奇的投去目光,视线里的韩凌脸上难为情的神色,还未全部褪去,也许是韩缜的目光太过直白,让偏过头去的韩凌回头撞上。

      再一瞬,周身变成了郴关城外,在北门,敌军突然来犯,他们还未进城,韩束去东门抵抗外敌,祁愈去将还未进城的百姓救下,带进城中,这里由韩缜的叔父对抗。

      慌乱中韩谂丢开了韩缜的手,被人群卷走,又听到韩澈呼救,视线寻找过去,韩澈摔倒了,她跑过去扶起韩澈,再然后韩缜就看不到她了。

      她从没来过这里,常年在府中生活,从没见到过这般景象,百姓们乱作一团,互相推搡,有一些士兵逆着人流前去,她慌乱的转动视线,寻找可以相熟的人,突然她看到了一个人,韩凌,那个初次见面就说她不好看的那个人,她的亲兄长,她仿佛看到了路标,拨开人群,跟了过去。

      就在快要走近的时候,脖颈被掐起,脉动频率加快,击打着皮肤,身后人使用着别扭的口音,厉声恐吓。

      “别动!”

      等她反应过来,颈侧已经又存在一个冰凉的匕首了。

      “别乱动!!”

      她被挟持着冲出人群,挡路的人都被砍伤,开起路来比韩缜刚才摸索那一阵快多了,很快走到了韩恒的附近。

      “韩恒!看看这是谁?”

      韩恒一边对抗着敌人的进攻,一边看向她,她看到那个满身是血的人,眸光一动,随即充血。

      “无耻小儿!!”

      随着暴呵,那些进攻被挡开,韩恒看见了什么,不再管她,身后的敌人气急败坏,感受到脖颈紧了一瞬,又松了下来,同时还有什么溅在耳侧。

      “又丑又弱”一声青涩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真是……”

      韩缜扭头,看到身后的尸体,再往上就是不断靠近的韩凌,当即就要蓄满眼泪,想起韩凌刚才那句话,又憋了回去。视线中的人拎着沾染血色的长剑,擦过她的肩头,向韩恒走去,没有再给她一个眼神。

      心头彻凉,目光追随而去,韩凌砍向攻击韩恒的几个士兵的脖子,一瞬间全部收割,耳侧风声微动,韩缜摔在地上堪堪躲开敌人袭来的弯刀。喘着粗气,爬起跑向刚才那具尸体,捡上匕首向一侧滚去。

      她一直习武的,祁愈又在教她,只是她内心浮躁,不肯多练,这是她第一次杀人,矮身躲过,在敌人身后,用匕首插入脖颈,血液溅了满脸,杀了一个人,就会有无数个人攻击过来。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一战成名,成为了压兄长一头的少年天才,她站回城墙,看着韩束和韩恒他们交付军情,在这里,她才看清,刚才城外死了多少人,一墙之隔,一面地狱,一面百家灯火。

      韩缜和宁南在南门外找了个驿站,许是离家太近了,总是梦到从前,她当时也像宁南第一次杀人一样,半夜被噩梦惊醒吗?她忘了,她好像总是很快忘记。

      如果记忆出现偏差,自己还算是以前那个人吗?

      以前的她又是否是现在这个人?

      “小姐,该用晚膳了”

      宁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韩缜迷愣了一刻,从思绪中移开,想起自己睡前的吩咐,随即回话。

      “稍等”

      韩缜穿上外袍,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略微整理了一下,戴上幕离,随着宁南走向一处闲置的桌子,经过前台时,隐约听到争执。

      “凭什么有空位也不让我们坐?”

      “那个位置,早就被定下了,您看现在他们已经在用膳了”

      两人坐下后,饭菜也相应端了上来。

      “那房间呢,房间总有了吧”

      “不好意思,最后几个房间,那两位客官全包了…您看支张桌子在门外怎么样…”

      “那就加张桌子…”一位语气收敛的人试探开口,又被刚才那个刁蛮的声音打断。

      “不行不行,外面黄沙漫天,尘土喧扬,哪里能吃饭?”

      那个男人眼眸一转,看向韩缜他们,打起了主意,拉着身边那位一同走向他们。

      “二位,拼个桌呗,你们就两个人,这座位都空着呢”

      宁南转头请示她的意见,韩缜轻微点了点头,宁南便将几盘菜往他们这边拢了拢。

      “多谢”随后那人又撩着嗓子喊“小二,两斤牛肉,一盘凉菜,再来三张饼,一斤酒”

      三人携手落座,对着宁南的目光,以为是自己嗓门太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嗓门大的和那个始终没说话的男人,衣着打扮看起来像是商贾,旁边这个像是他养的小倌,脸上涂抹着胭脂,姿态楚楚可怜,柔媚姣俏。

      韩缜点了点饭桌,宁南才收回目光,对男人歉然一笑,继续吃饭。

      “上次的事你听说了没,尽管投注,回升这个数”那个嗓门大的男人,展开五根手指,脸上尽是激动神色。

      “不去,你上次说的那个保管翻倍的,尾款还没结清呢,这也才回本金”另一个男人恹恹开口。

      “真的,这次不一样”说着左右看了看,声量小了些,“这次有苏家的店铺,他们向来稳赚不赔”

      “得了吧,苏家都倒了,苏氏两兄弟一个入了朝堂,一个不知道在哪颓废呢,苏家的铺子有什么用?再说了,多少人盯着,你能怎么做?”

      “几位客官,你们要的菜好了”

      等到小二离去,那位嗓门大的,又继续说“不不不,苏家是倒了,可是苏家的家产充公,商铺依然存在,现任城主捏着苏家的家产,那些店铺正缺资金,若是你雪中送炭…”

      “苏家大多走官商,管茶叶,盐和粮食的,官家会让你买?”另一位扯了块肉,越过那位大嗓门,放进了小倌的碗里。

      那个人喝了口酒送下刚才那口肉,继续开口道。

      “所以说要尽快啊,官家现在大病初愈,还未找到解决办法,文书未发放,先下手为强,你又不是不知道盐和茶叶赋税多高,入股一家官商,也就轻微薄利,入股多家,这不就稳赚不赔了?”

      “若真如你所言”那人撕了口肉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那你是怎么有渠道的?官府程序文书,那么复杂”终于咽了下去,声音清明。

      “一纸通关文书都尚且要半月,若真拟了条约,恐怕还没到手里,新的政策就下来了”

      “你就放心吧,我的消息保真”那个大嗓门,声音又小了些,神色紧张“我跟你说,我家有位长辈在都城做生意,与宫里的大太监的儿子的儿子有联系,他说此番国库空虚,要等上元节南邦进贡,才会解决”

      “真的假的?苏家赚的盆满钵满,官家会缺钱?”

      “这谁知道为什么,苏家死亡的原因也没说,万一是苏家…”那个人止住,没有说完,转而又说“况且苏家家产充公,也不知什么缘由,竟然没有上交,一直握在郴关城城主手里,也没动用这些钱去改善军队”

      “不过这事儿保真,他们说是户部尚书亲口说的,在朝堂上,泪流满面的”

      随后两人的交谈就逐渐偏移,韩缜也吃的差不多了,起身离开了席位。

      苏家家产为什么没有上交给官家,韩缜也很疑惑,他没有过问过苏辛他们经商的事,对他们遵守规定,穿着与他们面料不同的衣服,也没过多的言语,生怕有了什么隔阂。

      如果说苏家本就是一个空壳,她倒是没看出来,毕竟苏荆平时大手大脚的。可如果说苏家盆满钵满,国库却始终空盈,这也不合理。郴关城的城主现在是谁她不知道,但那人也不会胆大包天到不上交,置全城百姓于那种境地。

      “小姐…”

      宁南跟上,小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些交谈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韩缜瞥了一眼,放慢了脚步。

      新进门的几个人看起来也都是商人,面色凝重,朝刚才那几个人赶过去。

      “郴关今天进不去了,北门受袭,全城戒备,只能等过几日了”

      “啧,这可恶的野狗,耽误我们的财路”

      嗓门大的那个“啊”了一声,“可是今夜我们没有住的地方啊,这驿站没有房间了”

      韩缜没有再听,快步上楼,“宁南,回去收拾东西,进城”

      “是”

      韩缜回房间,拿上包裹,郴关城平日受袭,不会封锁全城,出事了。

      “走大路,快些”

      她在内心安抚自己,父亲手下那么多武将,区区北门受袭,应当可以应付,封锁城门可能是因为,有奸细,以他们的巡察手段,很快就会排查出来。

      一支箭羽射来,与宁南的兵器发生碰撞。

      “小姐,有……”埋伏

      韩缜撩开车帘,打断了宁南的话,跳下马车,拾起地上的箭矢,朝射箭的方向冲去,矮身躲过他的视线,刚才的箭矢插入那人的喉咙。

      这一系列动作,宁南看呆了,他见过韩缜杀人,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快。

      宁南坐在马车上,看着韩缜泄愤一般将那些人解决,最后拎着一个人,询问了什么,得到了回答,割了他的喉咙。

      手里还拿着那支箭矢,脚底生风般走来,甩出一句“我来驾车”,便坐到了宁南旁边。

      雾雪被她驱使好像更快一些,很快他们就到了北门,城门紧闭,门外是一队尚在打斗的士兵,没有将领,身边零零散散的尸体。

      韩缜跳下马车,给宁南下达了命令“杀了野狗”

      自己却冲的比宁南还要快,快速解决几个,筋疲力尽的士兵看到有人帮助,顿时劫后余生般感谢。“太感谢了”

      韩缜一边解决他们,一边观察地上的尸体,数了数刚才那些活着的人数,野狗区来了将近一百人,而郴关只派来两队士兵,还大门紧闭,两人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残局。

      那些士兵还没来得及凑过来感谢,就看到韩缜拿起地上的弓,将手中一路杀人的那支箭矢射向城墙上的城主。

      城墙上传来惊呼,随后一声命令。

      “给我拿下她!!押入地牢!!”

      城外的士兵听令拿下,但心中有些赧然,方才他们刚被这人救下。

      宁南看韩缜毫无防备的双手被反绞,押往城中,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宁南认出了这些人都是和他一同出自训练营。

      “小姐!?”

      “我刚刚救了你们”韩缜停下,闭上眼睛,再开口,语气平静了下来“能照看好我的马车吗”

      几人正不好意思手下有些松懈,听到后半句,向后看了看,有些诧异,但还是应下了。

      “您放心”

      “宁南,你跟他们回去吧”

      “小姐?”

      “郴关城内,我不需要你保护了,回去吧”

      宁南看着韩缜随着他们走往城门,因为要下车杀敌衣衫单薄,周身不似刚才那般满是戾气,背影一如往常的温婉,好似从未出过府门的娇娇小姐,被一群糙人大汉挟持,他总觉得,韩缜的背影很孤单。

      走进地下,灯光昏暗,走下楼梯穿过通道,就是审问犯人的地方,各类刑具,韩缜没见过,想来兄长经常在这里审问,再往里走,关押着各种囚犯,他们趴在笼子旁,慌张的,好奇的,询问的,嘲讽的,叫嚣的。

      再往里,牢笼里很暗,看不清有什么,里面的人很安静,大概走了三四个牢笼,引领的人才停下。韩缜被独自关押,几个人被她救过,动作并不粗鲁,幕离是宁南追来给她的,几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一个人将她的双手解绑。

      “姑娘,您先凑合着,明日我给您找人收拾收拾”

      “这灯就给您放这里了”

      其中一个人随意擦了擦桌子和椅子,将灯笼放在桌上,周围稍微有些亮度,空气里的尘埃也被照亮。牢房里的环境都差不多,空气潮湿弥漫着发霉的气味,偶尔有老鼠的吱叫,茅草堆积成的床铺,

      “多谢”韩缜拱手道谢“明日能带来纸笔吗”

      “这里犯人除了书写罪状,不能用纸笔,抱歉啊”那位给她解了绑的士兵尴尬开口。

      “是我唐突了”韩缜说完,安静的坐到灯笼旁边,盯着灯笼没再开口。

      几个人见她不说话,也没什么需要他们在,转身离开。牢房中唯一的生气离开,晦暗和寂静再次蜂拥而上,又被一旁苍老的声音打乱。

      “韩四小姐?你是韩四小姐吗?”

      这个声音,她认不出是谁,思索了半天才回话。

      “你是谁?”

      “我是江靳啊,四小姐你不记得我了吗?”声音的主人有些激动“祁府,糖葫芦,菱琳糕”

      韩缜想起来一个人,那人是父亲的副将,还在凛城时,不被允许出门,有个副将经常给她送吃的,后来到了郴关城,却很少见他。

      “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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