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45 画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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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不知何处跳出来，飞扑到阿佐格腰上，将人硬生生从索林面前撞开来去。短小匕首的反光下显现出卷发夏尔人的一双怒目。这是索林晕倒前的唯一印象。“比尔博！”他唇间无声呢喃，随即彻底失去知觉。
“邦德教授？”阿佐格惊讶过后，扬起不出所料的玩味表情，“怎么，他——索林·橡木盾，也是你的研究范畴？”
过往的种种犹豫，出行前的争吵、一路上被质疑，对索林态度的愤怒、对他口是心非的失望，巴金斯特有的沉着冷静、图克家对危险的敏锐感知，面对此情此景通通都像笑话。对索林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和对远征队如痴傻般的依赖，在听到电话里被惊呼出声的名字时，全都具象化了。
什么东西比身躯大得多，却只住在肚子里。无声也不重，却能提心又吊胆。
比尔博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得来的勇气，在重重包围中对着远近闻名的凶残敌人厉声大吼：“是了！正是如此！”此刻比尔博唯一能感受到的恐惧令他几乎破音失声，这份恐惧本身正躺在他身后不省人事。
阿佐格看着那单薄的身形和聊胜于无的防身武器，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小弟一挥手：“速战速决。”彪形大汉们蜂拥而上，比尔博毫无章法地挥舞匕首向前戳刺，用身体阻挡。
“啪！”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坨旋转的拖把布，劈头盖脸地糊在比尔博面前的一个壮汉脸上。“索林，别怕！我来啦！”是德瓦林的声音，其中掺杂着格罗因不知所云的呐喊和比弗短促有力的低吼。
“比尔博！”“比尔博，小心，让一让！”甘道夫带着全副武装的警察杀到，波弗帮着他们投掷防暴弹，驱散包围。
“索林！”“舅舅！”一金一黑两个青年冲上来对阿佐格默契进攻。奥瑞兄弟迅速拉开比尔博，后者连忙和他们托起索林往外跑。
巴林引导他们坐上调查组的车，然后回身叫上怒发冲冠的德瓦林等人。众人迅速集合，坐车撤离现场。
“这就是你说的走私犯？也太嚣张了！还把不把我们当回事儿？”胸前别着可爱蝴蝶徽章的队长因为噪音太大，只能对甘道夫大声吼：“这里交给我们，带上你的线人们赶紧走吧。这次看在拉达加斯特的份上就算了，以后可别让我抓到你们无证跨境！”
“好说好说！”甘道夫一手一个，帮欧因拽住恋战的菲力和奇力，“我就知道喜欢小动物的人最善良了！”
“少跟我扯皮！”对方哈哈大笑地朝他们挥挥手，随即投入到作战当中。
当天幕渐渐拉开新一日的阳光时，越野车将他们送达哥布林群山最边缘的一处山崖。再往北，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属于另一片国土。司机同志很有原则地不去想他们下一步是否要跨过边境线，打过招呼后，调头就走。
甘道夫匆匆道谢，匆匆跑到同伴们身边，匆匆扒拉开众人，蹲下身匆匆呼唤索林的名字。
“他的头好热！”比尔博跪在索林头顶附近，一手给他当枕头，一手覆盖在额头。欧因抬起头来反应了两秒，根据比尔博的动作猜到了对方刚说的话：“他发烧了？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伤口感染了。”奥瑞和菲力把他们采购的一大兜子药品倒在地上。甘道夫交代比尔博：“抬着他脑袋，对，别让他呛到了。德瓦林，到这边来帮忙把他侧过身来。”
“退烧药有吗？”“这儿呢。还有消炎药。这些都用上，有水吗？”甘道夫和欧因手忙脚乱地指挥，其他人慌不择路地配合。“这些都不顶用，”甘道夫疲惫地揉着眉心，“我们得把他转移到山下，我知道林子后面有个隐居的退休兽医。”
“兽医！”刚用雨衣盛回来一捧溪水的奇力瞪圆了眼睛，“你在开玩笑吗？”
“这会儿就不要挑了，我还怀疑那怪脾气的医生愿不愿意收治索林呢！他很擅长救治哺乳动物。怎么，索林不符合吗？”眼看着甘道夫就要和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吵起来，比尔博一边接过比弗在水里泡好的一截麻布，随便卷成几层按在索林头顶，一边大吼，提醒众人：“都别吵啦！他要醒了。”比尔博感觉到贴近自己指尖的眉眼微微蹙动。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索林？”甘道夫重新俯下身，轻声呼唤。
德瓦林怀里的手臂抽动了一下，惊得德瓦林猛地让开身体，给索林更多的活动空间，以确认自己方才是不是感觉错了。结果他这主要支撑力一撤，索林侧卧的身体立刻往仰面平躺的方向倒下。“诶！”从脑后搂着索林的比尔博惊呼着坐倒在地，伸出腿垫在索林的一侧后背下，控制住索林转动的趋势，同时松开盖在索林额头的手支撑住自己向后倒去的上半身。索林就是在德瓦林和甘道夫从他身体两侧提供支撑的手忙脚乱中悠悠地睁开眼睛。
在人群身影间隙中逐渐放肆的日光晃得他睫羽轻颤，比尔博伸手为他遮出一小块阴凉。“……”索林转醒，头脑空白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跟着身体的进程醒来，“比尔博呢！”生命力火红的气色就着明媚阳光，稍稍回归他的脸庞。甘道夫终于松下一口气，看来不用担心这个命硬的倔驴能不能撑到医生家了。“他就在你头上，一切都好。和你比起来，那就简直是好得不得了。”一放松下来，甘道夫就上了插科打诨的瘾头。
“我在这。”比尔博短暂抽回手，将满脸的欣喜若狂暴露在索林直直望上来的视野当中。
索林眼神一颤。那是心跳的余震，震源是眼前人顽皮的微笑。索林一路上基本没见到比尔博有过礼貌以外的表情，原来对方也会对有他所在的空间感到放松愉悦。比尔博的笑容突然淡了。索林大脑空白了两秒，然后猛地推开众人，爬了起来。比尔博愣愣地退后，站在他的对面。
“你怎么能……”索林气喘吁吁，一瘸一拐地拉近距离，“你怎么想的……”然后一个趔趄。德瓦林赶忙从身后扶住他，而巴林等人则怕他又对比尔博发脾气，也纷纷涌上来推开他，重新拉开两人。
比尔博被波弗推着后撤，心脏扑通扑通地制造杂音，却不是因为害怕索林发怒。他居然听到了索林的心声。“太危险了，太欠考虑了！他怎么打得过阿佐格，要是甘道夫他们晚了一步……”比尔博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令他疑惑地皱眉。
“舅舅，不要吵啦不要吵啦。”两个小伙子胡乱推搡着索林。索林先是惊喜地摸了摸两个外甥的头发，观察了他们一番，紧接着就为他们的阻拦感到莫名其妙。索林一脸茫然，他都要被推到山崖下边去了。
欧因站到中间打圆场：“好了，索林，你现在精神过头了。先把药吃了，消消炎症。”比弗闻言打开手里一直攥着的雨衣。索林：？！！！
“我**喝完这水，不会发炎更重吗？”索林看向浑浊到都看不出自己倒影的液体，表情谨慎。
“噗嗤！”比尔博在对方看过来前，连忙挡住嘴。索林的心声随着他的展现出空洞的表情而瞬间消失。难道说……？比尔博想到出门前，索林望向自己那一脸茫然的神情，突然明白过来：他一直都能听到索林的心声！只是对方不像波弗，索林的内心如冬天的山林一般，沉默寡淡。
菲力和奇力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物品，他们头顶传来格外密集的鸟鸣声。菲力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黄色的小鸟经过众人。欧因也注意到了：“哦，渡鸦？”甘道夫微笑着纠正：“欧因，那是只画眉。”
“什么？”失去助听器的欧因正常发挥。
菲力本来以为这只小鸟只是恰巧经过，但他随后发现并不是。准确地说，这只画眉是围着他这边在转圈。菲力好奇地站起身来，伸手向上够去。小鸟非但没有被吓走，反而终于锁定了目标一样，扑腾着翅膀，绕着金色的长卷发来回打转，清脆地鸣叫。
“啊，敲击宝藏的画眉鸟正在敲击我们的继承人！好兆头，好兆头！格罗因，快把手机借我。”欧因兴奋地小声尖叫。刚给他传达完信息的格罗因摊开手：“我手机也早丢了。”比尔博不明所以地递上自己的进口货。
“它没有在敲我的头。”菲力对着欧因的一顿狂拍十分不解。“把你那只手放下，它才敲得到。”欧因十分自信。
菲力并不相信，但还是放下手来。没想到小鸟飞了一会儿，真的落在金黄色的发旋上。尽管它并没有啄菲力的头，但这一幕足以让众人兴奋不已。
菲力惊喜地大气都不敢出：“我的天呐，画眉这么亲人吗？”
欧因大笑着转圈拍照：“不是，我想他只是单纯地亲你。菲力，试着伸手，看它跑不跑。”菲力缓慢地举手，画眉鸟像是看到什么新鲜事物一般，腾地跳到他的指尖。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欧因果断拍下这明艳的一幕。
“嘎嘎！”不远处又传来另一种鸟鸣声。一道迅猛的黑影向菲力头顶的黄色小鸟袭来。一直蹲着的奇力连忙跳起来驱赶：“啊！是舅舅的渡鸦！索林你快控制住它，它会把画眉啄死的。”索林连忙吹起口哨，黑色渡鸦立刻放弃了诱人的猎物，飞到主人的手臂上。“发财？”索林安抚地摸了摸自己的宠物，“放过那可怜的小东西吧。”满头伤疤的黑色渡鸦盯着对面被众人簇拥保护着的小鸟，歪了歪头，似乎不再有攻击的兴趣。
看着大家围着小伙子们其乐融融，索林注意到扒开兴奋人群出来透气的比尔博，对方喘匀了气后也看向他。“坦诚一点，索林，有话快说，别再让飞毛腿夏尔人跑掉了。”索林心道。于是他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索林放开了渡鸦，后者立刻被奇力控制在手里，免得它再伤害弱小。
“巴金斯先生……”准备好的索林背着手向比尔博走来。比尔博强忍住因为听到心声而过分上扬的嘴角，干脆一蹦一跳地跑过去，让有伤的索林少走两步。“比尔博。叫我比尔博。”他坚持到。
“比尔博，”索林看了他一会儿，结果又微笑着低头重新组织语言，“我想我一定要为过往的一切做出诚恳的道歉。”
“我曾认为你弱小迷茫，我表现得好像你对我毫无益处，我以为你肯定会抛下我，”他舔了舔嘴唇，重新对上比尔博的视线，“我简直是大错特错。”目光如水，那么轻柔。比尔博不自知地放开了微笑。
“事实证明……”索林面对那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顿了一下，“霍比特是个勇敢无畏的民族。”
听到他心中所想的比尔博笑着垂下眼帘，掩去自己的一双白眼。索林此刻的所作所为可是和坦诚八竿子都搭不上边。不过比尔博原谅他了。老倔驴能说出前面那些话，就很有进步了。比尔博摸了摸鼻子，红着脸看向各举着一只飞禽互相逗趣儿的兄弟俩。“画眉也是你们族传说的一部分？”他试图转移话题，主要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尔博告诫自己，差不多行了，要给人充分的隐私，不要腻在心声里。
“是的，”索林靠在旁边，双手搭在身前，他同样注视着年轻一代，不假思索地回答，“画眉代表着故乡。”比尔博闻言下意识地抬头，但是控制住了没有转去看索林的眼睛。这样他就不会读到对方的心声。
“我们会回家的，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比尔博背起手来，好与索林的臂膀拉开一小截容不下任何他物的空当。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1-45 画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