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交易沦陷》关别山

7、第 7 章

　　因为经纪人入狱的事，程雪驰和周源元在公司里几乎成了弃子，即使程雪驰争取到出演《新台旧事》男三的机会，老板仍然不太看好，只是叮嘱他小心行事，可能觉得让程雪驰一个人去横店不好，又给他派了个小助理。小姑娘叫安叙，刚毕业没多久，跟在程雪驰身后小小一个，两人托运行李时，安叙的行李竟然比程雪驰的还要重，他不禁调侃道：“安叙，你这是把家都要搬到横店了吗？” 安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解释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出这么长时间的差嘛，就多带了些东西，万一有需要呢。”
　　程雪驰也跟着笑，“好的，安姐，那我就靠你了。”安叙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出轻蔑与鄙夷，没有因为被分给名声败坏的小演员做助理而甩脸色，反而安慰着程雪驰：“不过说真的，驰哥，我始终相信，你一定能熬出头的，现在就当是在走一条很艰难的路，我们就像游戏里刚开始冒险的主角，虽然等级低、装备差，但只要一路升级打怪，总会变得强大起来的。而且我还要靠你变成大明星，这样我就是大明星助理了！”
　　程雪驰也被安叙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好啊，我会努力，让你早日成为大明星的助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管着我，别让我骄傲自满。”

　　这些年程雪驰也跑过一些片场，但每一次来到横店，还是会被这里的景色震撼到。各个朝代、各种风格的建筑群落鳞次栉比地排列着。秦王宫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着巨大的铜钉，宫巷幽深，跑过手提宫灯的宫女和满身盔甲的士兵。明清宫苑几乎一比一复刻了故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长长的宫墙蜿蜒曲折，将宫殿重重包围，偶有白鸽成群飞过纵深的宫阙，广场上正在拍摄行跪拜大礼的密密麻麻的人群。路上行人如织，穿着古装的演员与前来游玩的游客擦肩而过，从充满古风韵味的茶楼酒馆，到连锁的咖啡店和便利店，杂糅在一起，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程雪驰静静地站在路边，目光追随着那些群演的身影。安叙也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程雪驰拖着行李箱往酒点的方向走去。
　　到了酒店，程雪驰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进组训练做准备。他坐在书桌前，打开剧本，仔细研读每一个细节，在空白处密密麻麻地标注着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和感悟。写到正入神处，手机屏幕接连闪过几条通知，程雪驰以为有什么急事，点开一看是廖南星发来的信息，正是那日与他一同在车里被拍下的照片，廖南星还贱兮兮地发来一个表情：“他们说我们是朋友哎~”
　　程雪驰也发去一条信息：“是啊，托你的福，被你的粉丝骂了几千条不要靠近她们的南星哥哥。”随后便将手机静音，扔在一旁。
　　门外有人敲门，程雪驰想起刚刚安叙说给自己下楼带咖啡，便以为是她回来了，打开门，却看见廖南星站在门口，旁边是提着咖啡的安叙。“看到了吗？小朋友，我都说了我们是好朋友。”廖南星带着那副标志性的笑容，笑得捉摸不定，但安叙并不想理他，只道：“驰哥，他看到我在敲门就凑过来了。”她把咖啡递给程雪驰，眼神里满是对廖南星的警惕。
　　廖南星却像是没看到安叙的态度一般，顺嘴道：“要不要一起到楼下餐厅吃饭，这家的意大利菜做得挺好吃的，记得穿好看点下楼。” 程雪驰眉头微皱，他并不喜欢廖南星这种突如其来的邀请方式，“不了，我还有很多训练内容要准备，没那个时间。” 他语气平淡地拒绝道。
　　“别这么扫兴嘛，程雪驰。”廖南星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依旧没有放弃地劝道，“赏个脸呗，楼下会有很多人，不提前和他们打招呼吗？”
　　程雪驰知道廖南星口中的 “很多人” 意味着什么。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脸上却温和地笑着答应了，“南星，谢谢你的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廖南星望着程雪驰，似乎想要在那张完美的笑容上找出一点破绽，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清澈坦然，迎着廖南星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你嘴上说愿意，心里其实超抵触，但依然能保持着一张完美的假面，确实有当演员的天赋。”廖南星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程雪驰。”
　　“记得穿得帅气一点，七点我在楼下等你，可别迟到了。”随即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廖南星走后，安叙有些担忧地看着程雪驰，“驰哥，你真的要去啊？我还是觉得他不安好心呢。” 程雪驰轻轻拍了拍安叙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我，小叙。但有些时候，不能一味地逃避，既然已经走入圈子里，就得学会在这些复杂的情况中周旋。”
　　回到房间，程雪驰在收拾好的衣柜里翻找，他把一件件衣服拿出来又放回去，翻来覆去地找，却始终没有找到太合适的衣服。那些衣服要么是旧衣服，要么就根本不适合今晚这样的场合。程雪驰的目光在衣柜里继续搜寻，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袋子上，他心里一紧，那是周源元送的西装，他捡行李时顺手把那一套衣服带走了。
　　他将西装从袋子里拿出来，眼神有些复杂。那时他们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学生，周源元拉着他去西装店定制了一套，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总有一天要做到人上人，只可惜如今天各一方，物是人非。程雪驰把西装穿上，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发现西装有些不合身，肩部略显紧绷，裤子的长度也稍短了些，但好在他那出色的身材撑起了这套西装，让它依然展现出独特的气质。
　　镜中男人肩部线条微微紧绷，反而增添了力量感，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程雪驰没有时间纠结衣服合不合身，转身离开向楼下走去。

　　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千万颗水晶璀璨明亮，洒下的光芒照彻整个大堂，地面铺满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倒映出周围的一切，显得空间更为开阔，四周摆放着精美的绿植，连带着每日更换的鲜花，氤氲着迷人的香气。程雪驰一眼便看见倚靠在楼梯间的廖南星，穿着一套花色夸张的西装，像一只花孔雀，华丽却轻浮，但他笑起来恣意又张扬，中和了那点浮夸。
　　廖南星斜睨着眼睛望向程雪驰，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嘴角上扬，又露出那抹坏笑道：“程雪驰，你穿西装的气质，一般人可比不了。” 他的目光在程雪驰身上来回游移，看似夸赞，却又像是在探究着什么，“难怪那家伙这么在意……”
　　程雪驰也跟着假笑道：“你这套西装也很特别，一般人可驾驭不了这样的风格，你穿上格外耀眼，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众人的目光，我要避其锋芒，不能和你走一块去了。” 廖南星看着程雪驰恰到好处的笑容，竟挑不出一点毛病。
　　“走吧，好戏要开场了。”廖南星率先向着大门走去，他像是想起什么，回眸又笑道：“别担心，我不是那种捐客，不会像你朋友一样把你出卖的。”程雪驰眼底一暗，但那点阴郁很快就消失不见。
　　大门缓缓打开，门内是一个更加热闹喧嚣的世界。璀璨的灯光、华丽的服饰、衣香鬓影的人群，一切都像是梦幻中的场景。廖南星一进来就被人簇拥着聊天去了，程雪驰便在大厅一角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站着，他的眼神在人群中梭巡，站在这里，一切尽收眼底。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人群中，他轻易地辨认出许多熟悉的面孔。那个正被众人簇拥着谈笑风生的是知名导演，那位是新得奖的影后，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富商、制片人、投资方聚集在一起，他们聚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一些笑声。程雪驰离得远远，便也听不清他们在笑些什么。
　　一位侍者托着托盘走来，微微弯腰，将一杯香槟递到程雪驰面前，他微笑着接过，却并不喝。经过此前种种，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不会再随意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站在角落也并不安全，时不时有人过来搭讪，面对每一个人，程雪驰都笑容温和得体，耐心倾听，时不时点头回应。其中一位制片人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夸赞道：“你这形象条件挺好的啊，想不想试戏？” 程雪驰谦逊地回应着，感谢对方的夸奖。廖南星不知又从哪里蹦出来，跟着附和道：“王姐，我早就看出他与众不同了，这可是潜力股啊。”程雪驰只能微笑，心里只想让这个夜晚快点结束。
　　就在交谈之际，大门处有人姗姗来迟，众人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笑声与交谈声渐渐停息，程雪驰原本有些无聊，目光只是不经意间向大门处望去，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与林易目光相交那一刻，脑海中有海浪翻覆叫嚣，只一瞬间，两人便都同时错开了眼。
　　林简穿一身银白色长裙，裙摆如月光下的海浪，轻盈摇曳，五官本就精雕细琢，不用浓妆也叫人移不开眼睛。林易和她穿着同色系的西装，剪裁的线条利落笔直，宽肩窄腰尽数展现，但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眼底一片青黑，和旁边容光焕发的妹妹相比，竟有些憔悴。
　　程雪驰不再看向那边，只低头啜饮着手中的香槟，喝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自己不能多喝酒，廖南星从刚才开始便围在他身边，嬉皮笑脸，程雪驰总觉得有股若有若无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但他向人群中张望，人群像海潮，拥挤在一起，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去一趟洗手间。”程雪驰将那杯香槟一口饮尽，反正喝都喝了，又何须在意到底喝了多少呢？程雪驰无视身后廖南星的呼喊，推开门便往走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