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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他好像看到了云鹤君的字 ...

  •   张泽通无奈拍儿子肩膀:“想什么呢?你以为名家和地里的萝卜似的到处可见?那些真正值得珍藏的字画,大部分的作者都已经作古,活着的也就云鹤君和名声稍逊的几位,难道你觉得恩人哥哥是云鹤君?”

      张德昌一听,也觉得是自己糊涂了,但还是想看看恩人哥哥的字,拿过字卷正要打开,张泽通却道:“黄夫子最近得了一幅云鹤君的字,我觉得像是仿造的,他却一口咬定是真迹,你要不要看看?”

      听闻是自己最崇拜的云鹤君的字,张德昌立马把恩人哥哥放在了一边:“在哪儿?快让我看看。”

      自打三年前父子俩在山长那有幸见过一次云鹤君的真迹,他们就着魔一般一心想在看到那般飘逸的字体,但一直未曾得偿所愿。

      了解儿子的心情,张泽通一刻不耽误的带他去了黄夫子家,可结果令人失望,张德昌很确定,那字画是仿的。

      回来时他很是闷闷不乐:“哎!爹,我什么时候才能在看到云鹤君的字啊!”

      张泽通也仰天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

      午饭时,王氏鸡鸭鱼肉的,丰丰盛盛的做了一大桌。

      一来是为了庆祝张月玲摆脱了黄小少爷的纠缠,二来也是为了招待柳韵和江云鹤这对恩人兄妹。

      饭桌上,张家人左一个恩人又一个恩人的,叫的柳韵颇为不自在,她便道:“别叫我恩人了,叫我名字吧,这样更亲近些。”

      张家人察觉她不是假意客套,也点了头。

      忽而,柳韵又想起件事:“对了,易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难保日后黄小少爷察觉到什么,会横生事端,若是情况允许,你们还是离开云城为好。”

      张月玲一拍大腿:“英雄所见略同,我爹正合计着辞去夫子的职务,这几日我们就走。”

      柳韵很是惊讶:“这么快?”

      张月玲:“我们这次也是被吓破了胆,一日不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们心里就一日不能安生,至于田产,能卖变卖,卖不了的就施舍给穷人,这身外之物的,哪里比得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呢!”

      柳韵也觉有理,又问:“你们打算去哪儿?”

      “去兖州吧,投奔博铮哥,这样我娘也不用担心我远嫁受委屈了。妹妹,你们兄妹接下来要去哪里?”

      柳韵一顿,下意识看向江云鹤。

      离开九皇子府的时候,她和从之约好的是向北走半月便分开,之后她独自去往北疆,北疆和兖州顺路,只是不知道从之要去哪里。

      江云鹤接过话头:“我们也去兖州。”

      张月玲一听乐了:“那我们一路同行吧,也好做个伴。”

      柳韵也是爱热闹的性子,当即点头:“好呀!”

      因为同行的缘故,柳韵和江云鹤仍是住在张家。

      下午张德昌访友回来,将一两银子交给了江云鹤:“苏公子,这是卖字画的钱。”

      由于柳韵不喜欢被叫恩人,张德昌也就顺理成章的把恩人哥哥改成了苏公子。

      江云鹤接过银子颠了颠,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

      虽然他现在不能用云鹤君落款,但高仿的云鹤君的字,每幅少说也得卖个五两银子。

      而他上午给了张家人三幅字,这落差,竟是少了十倍不止。

      江云鹤不动声色的打量张德昌,面前的年轻人十分坦诚,他又想起上午张家人恨不得把所有积蓄都送给他们做报答,是他们执意不收这才作罢,若说张家人昧了卖字的钱好像不大可能。

      难道是云城太穷了,物价都低,连他的字也跟着贬值?

      不管怎样,一两银子也足够应付眼前的花销,江云鹤也没再追究,谢过张德昌就拿了银子回去了。

      晚上,张泽通来到书坊,看到江云鹤的字卷。

      想到他让张德昌骗恩人哥哥说字画已经卖出去的事,怕在被恩人哥哥看到,他把字卷戳在桌案边,打算批改完课业了带出去,混在垃圾里扔了。

      白日里他和白石书院的山长请辞,过了这周,他就不在这里教书了。

      但那些忽而文才斐然,忽而又变身皮猴,险些将他鼻子都给气歪的学子们,却令他份外不舍。

      他将学子们多年的课业都翻出来,加以比对整理,综合出每位学子文章中的优点缺点,为他们留下最后一份,最中肯也最有帮助的赠语。

      这样一忙,他就忙到了半夜,但心许是留恋,他仍不想去休息。

      张泽通打个哈欠,不知不觉的歪在桌上睡了过去,胳膊无意识的扫到了桌案上一摞课业,纸张翻倒,连同江云鹤的字卷也被带到了地上。

      夜里,王氏醒来,一摸另一边榻还是空的,他知道夫君在书房批改课业,可这么晚了,怎的还没就寝。

      她提着灯来到书坊门口,敲了敲,没人应。

      推开门一看,纸洒的满屋都是,夫君正趴在书案上酣睡着。

      王氏很是无奈,将张泽通叫醒,夫妻二人收拾起满屋的纸张。

      “这是什么?”王氏指着江云鹤的字卷问。

      张泽通就把他谎称恩人哥哥的字画卖了一两银子的事情说了,末了道:“一会就把它扔了免得被恩人哥哥瞧见。”

      王氏点头,就没急着捡那字卷,等两人将学子们的课业都收拾好,在看那字卷却不见了。

      莫非那字卷还能长脚跑了不成,夫妻二人又在书房中一顿寻找,这才发现那字卷已经滚到了墙角,肯定是他们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了。

      字卷随着滚动逐渐松开,松松的摊在那里,随着王氏拿起的动作,一张字就这么滑了出去,大喇喇的摊在了地上。

      张泽通困意上涌,眼皮子打架,看到王氏还在倒腾那些字卷,催促道:“快点。”

      说完他随意往地上一撇,熟悉的字就这么映入眼中,刹那困意不翼而飞。

      他好像看到了云鹤君的字。

      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他猛然蹲在地上正要仔细看,那张字却从眼前消失了,原来是被王氏给收了起来。

      张泽通激动伸手:‘给我看看。’

      王氏茫然:“什么?”

      张泽通:“字画,快给我看看。”

      说完他急不可耐的从王氏手里把字画给扯了过去。

      张泽通展开字卷,端详半晌,脸上滑过不可置信、大喜过望、如痴如醉等神色,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

      深更半夜,只有两人的书坊,其中一人突然发疯狂笑。

      王氏被吓得打个激灵,连声呼唤:“夫君,夫君……”对方却恍若味觉。

      她抖着手去探夫君额头,不热。

      莫非他这是中邪了?

      不对,夫君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是突发了什么恶疾?

      她急忙往儿子屋里跑,想喊他去请郎中,可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咚咚咚。”

      张德昌睡梦中听到敲门声,迷迷糊糊的打开门,看到是张泽通:“爹,你大晚上不睡觉,这是干嘛呢?”

      张泽通把字卷往他怀里塞:“你看看。”

      张德昌此时正困着,摆手不接:“明天在看吧,先睡觉。”

      张泽通硬是扯了他胳膊,把字卷强塞到他手里:“觉什么时候不能睡呀,你快看看。”

      这时候王氏也到了:“德昌,你爹好像发了癫症,刚才在书房里大笑,我喊他也没反应,你快去请个郎中。”

      “娘别急,我这就去请郎中。”

      张德昌困意都被王氏的话给吓醒了,把字卷塞给王氏,就要穿衣往外跑。

      “我没病,你先回去睡。”张泽通这才惊觉吓到了妻子,把字卷拿回,嘱咐了一句,就进了张德昌的屋。

      “你看看,这是不是云鹤君的字。”

      云鹤君!

      爹还知道云鹤君,应当不是癫症,张德昌这才放了点心,在灯下将字卷展开。

      他耐心端详着字卷上的字,又和记忆里的小心比对,最终脸上爬满喜色:“是。”

      听他也这么说,张泽通心中越发确定。

      父子二人对着字画,看的如痴如醉。

      门外,不明所以的王氏担心夫君,趴在门缝上瞧,眼睁睁的就见儿子和刚才的夫君一样,虽没有大声狂笑,但也是对着一幅字就发起呆来。

      莫非这癫症还会传染?

      她更为慌神,转头要去喊女儿,却听屋里父子俩说起话来,他顿了顿,停住了步子。

      “爹,这幅字是哪里来的?”

      “这就是恩人哥哥的字呀。”

      张德昌一顿:“莫非恩人哥哥是云鹤君,不不不可能,云鹤君乃是当今九皇子,怎会来咱这荒郊野岭。”

      张泽通也从激动中回神,静心思索:“我也觉得不是,若恩人哥哥是九皇子,那恩人难道是公主,可恩人虽自带贵气,却不像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宫中女子,若恩人不是公主,却从未听说过哪家女子与云鹤君走的如此近。”

      张德昌叹了口气,满脸怅然,还以为终于见到了云鹤君的真迹,没想到还是空欢喜一场。

      不过仿的如此之像,也十分值得珍藏了。

      他突然又想到件事:“爹,凭恩人哥哥的字,一幅能卖六七两银子不止,我们却只给了恩人哥哥一两银子,岂不是自作聪明,这可如何是好?”

      张泽通想了想道:“明天你在拿三十两银子给恩人哥哥,说昨日那些只是卖字的定金,买字的人昨天身上带的银子不够,只给了一两定金,今日才把钱补齐了。”

      “好。”张德昌点头。

      门外的王氏听到父子二人说的头头是道,虽听不大懂,也知道他们并不是发了癫症,这才放心的回去睡觉了。

      同一时间,江云鹤趴在赵货郎的屋顶上,小心拆开柳韵家书上的蜂蜡,借着月色看信中的内容。

      他与柳恒轻不过有几面之缘,对他不慎了解,但能爬上左相之位的人,自然不能小觑。

      他那些从小被九皇子欺辱的故事,骗骗单纯的柳小姐也就算了,若是换成柳恒轻,怕是一眼就能看透他的伪装。

      只需要稍深想一想,他接近柳韵的目的也昭然若揭。

      爱女如命的柳恒轻若是知道他要利用柳韵,定然第一时间就把柳小姐给带回去,如此他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因此决不能让左相知道柳韵在九皇子府中,以及关于他的所有事,至少在柳韵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嫁前,决不能惊动左相。

      看来他要加快攻略柳小姐的速度了啊,江云鹤想。

      将信从头到尾看完,江云鹤有些意外,在信中柳韵只提了黄家的事,并未提起他和九皇子府。

      关于黄家,江云鹤本想派云五忙完汴京的事就去查的,不过有了左相的插手事情自然会妥善解决,倒是省了他的事。

      既然信没有问题,江云鹤便重新将信封好,悄无声息的放回了原处。

      接下来的几日,王氏都在张罗着把家里的宅子和地卖掉,余暇了还要收拾东西,把带走的挑出来装箱,不能带走的能卖就卖,不能卖的就扔,是忙了个昏天黑地。

      张泽通还要在教几天书,白日里帮不了她的忙,回来时见着王氏低头整理着杂物,抽空揉揉肩膀,不禁默默心疼。

      好在杂物没几日也就整理完了,而且更令王氏宽心的是,田地和宅子都已合适的价格卖掉了。

      王氏本以为出手这么急,买家定会压不少的价,结果那买家是夫君的学生,早年还受过她家的恩惠,出价很是公道,说到底也算善有善报了。

      王氏忙完家里的事,张泽通也教完了最后一天书。临行前一日,王氏和张月玲打算上街买些路上的需用之物,出门时恰好碰上柳韵,问她要不要同去,柳韵闲来无事,便一起逛街去了。

      柳韵喜甜,各种糕点都买了一些,又买了几身衣裳,本想在买些画本子,可惜云城没有卖画本子的地方,只好作罢。

      还有件令柳韵头疼的事,就是她和从之的假路引都掉进河里了,如今她却不知何处可以办假路引。

      不过他们和张家人约好要走水路,水路盘查不严,进城无需路引,因此倒是不急着解决。

      回到张家,柳韵收起新做好的易容膏,她和从之容貌都太引人注目,避免麻烦易容是必要的。

      只是那些精细些的易容膏所需的关键药材,她跑了云城不少药房都是没有,没办法也只好凑合,不过这样的易容膏是注定不能将他们的美貌完全遮去的了。

      次日清早,一行人吃了早饭,就坐着马车直奔码头。

      码头上已有船停泊,叫来船家一问,正好有往兖州那边去的,他们大喜,谈拢了价格,就要上船。

      张家人行李不少,有十几个大箱子,倒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大部分都是些书。

      “我说扔了那父子俩偏不肯,说是什么孤本,瞧这死沉死沉的,搬起来累死个人。”

      王氏提起个大箱子,边走边唠叨。

      柳韵也想帮着搬,搬了个大的,费了好大劲儿箱子才将将离地,想往前挪动却已没了气力。

      这时候面前出现个小箱子,江云鹤温声道:“你拿这个吧。”

      柳韵接过那小的颠了颠,嗯!还是很沉,但没到拿不动的程度,便抱着那箱子往船上去了。

      江云鹤提起原先那大的,轻松的跟在她后头,张月玲瞧见了,忍不住笑柳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箱子里头装的是石头,你哥哥那个装的是棉花。”

      柳韵喘着粗气道:“哪有……哪有那么夸张……”

      说着,她脚下踩上踏板。

      船中有人扬声:“胡姨娘,快些。”

      这头女子答应一声,浓郁香风袭来,接着柳韵尖头被重重一撞,一个插满珠翠,金光灿烂的脑袋从眼前掠过。

      柳韵知道自己走的慢,怕碍了别人,本就走的靠边,被这么一撞,手里箱子也跟着一晃,整个人就往江里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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