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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这碗醒酒汤真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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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晴飔背着墨银竹回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暗如泼墨。
夭老板吩咐伙计把客栈里里外外的灯盏点上,而他则习惯性地来到门外,正亲自引亮那俩悬挂门匾两侧的画有梨花的烛笼。
东方晴飔站在离客栈门堂三步远的地方,没有惊扰点灯的夭老板,只软下声音,哄了哄醉得胡言乱语且摆弄他头发的墨银竹:“六郎乖,我们回房再玩。”
墨银竹听罢,分不清东西南北地抬了抬迷瞪的醉眼,然后口干舌燥地干咳两声,嘴里依然不住地喃喃“飔飔”二字。
夭老板听到身后的响声,转眸瞧了瞧。然而他刚回头,就看见死不瞑目的墨大人倏地移头,在东方晴飔脸上狠狠嘬了一口,而且亲完还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扬言道:“以,以前都是,都是你轻薄我!今天,嗝!”
墨银竹拍了拍东方晴飔胸脯,即使打嗝也碍不住他不甘示弱地耍酒疯,“今天,终于轮到我老六轻薄你!有本事你就还一口,老六我,我不怕你亲!额嗝……”
还未从爬梯上下来的夭老板膛目结舌地看着墨银竹又毫无章法地在东方晴飔脖颈和脸上亲了几口,他想说些什么,但好多繁文缛节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吓得硬生生咽了下去,转而换成一句:“公子的朋友这是……又喝醉了?”
东方晴飔随墨银竹贪喝了几杯,现下脸上也微微泛起发热的红晕,尤其被墨银竹刚刚轻薄的那半脸,简直比那俩烛火中烧的红灯笼还要难受。
而夭老板一看东方晴飔赧然地点点头,什么都没有问,只想着赶紧去熬一碗比上次还酸的醒酒汤,并且心盼着这碗醒酒汤能够对醉酒的墨大人立竿见影,可别让这位醉公子因一时不清醒,再同他们公子做出什么不成体统的事,否则若是之后被沈掌柜知道,怕是会怨怪他没有照顾好公子。
这样一想,夭老板慌乱着步子急忙往后院去,可没走几步似是想起来什么,忙不迭地又返回来,接着在东方晴飔诧异的表情下,将其背上的累赘扶下来,然后边对东方晴飔解释边拖着不情不愿的墨银竹向后院走。
“公子,一会儿我熬完醒酒汤就直接给这位醉公子喂下,公子早去歇息,我保证代公子照顾好他。”
也许是被夜风吹得酒劲上头,东方晴飔虽不至于醉倒,却下意识地敲了敲稍稍晕沉的面额,随即就在他抬眸打算推拒两句时,却不想,夭老板就像生怕他再把人截胡回去一样,竟不惜动用妖术,眨眼之间便拐着墨银竹进了后院的灶房。
然而墨银竹即使现下不清醒,但他认人,而且只认一个人,所以他一看这个让他坐在板凳上并给他一根胡萝卜的人并不是东方晴飔,立马费劲儿起身,晃晃悠悠地向门外走,同时眯着眼,摇了摇手里一根手指头粗的小细萝卜,笑呵呵道:“飔飔!飔飔你快来看,我,我找到根大萝贝!等我带回家,就让福叔,哎吆……”
迈出门槛的时候,墨银竹脚下一绊,陡然踉跄了步子,连累着手里的“大萝贝”也被他扔了出去。
幸而及时出现的东方晴飔恰好接住砸向他的萝卜,还给了即将趴下的墨大人一个满怀的拥抱。
“就让福叔,给飔飔腌萝贝……”墨银竹瘫在东方晴飔怀里,仰起头傻笑着,双手拍了拍东方晴飔脸,继续絮叨,“六郎给飔飔腌大萝贝!”
东方晴飔圈抱住他,见他对萝卜执念挺深,便趁机逗他:“好啊,等回到家,六郎给飔飔腌萝卜,可是,萝卜呢?”
“看!一根大萝贝。”
墨银竹说着,伸出一根食指,并抬起手,晃悠着举在东方晴飔面前。可他晃着晃着,终于觉察到这萝卜不对劲,像极了他手指头,而且还能从一根一下子变成五根,甚至还能变成十根,于是他把张开的俩手掌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倏地反应过来他的大萝贝没了。
“我萝贝呢?我大萝贝呢?”
醉酒的人或是比平时固执不少,墨银竹一看自己的萝卜没了,急慌慌扯住东方晴飔衣襟,动手在东方晴飔身上翻找着,同时摆出一副本大人有理的正当气派。
然而他此刻的举动在旁人看来可不是一本正经的。
夭老板重重咳嗽一声,接着以萝卜引诱墨银竹:“醉公子,这有一盘萝卜呢,你要是喜欢吃,都可以拿去。”
墨银竹一听到“萝卜”俩字,也不知道哪来的大力挣开了拥住他的东方晴飔,然后歪斜着身子,跟着夭老板去找他的萝卜。
刚捂热乎的人又被拐跑了,东方晴飔略显失落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心,对夭老板所作所为心知肚明的他仅是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东方晴飔跟着入了灶房,等站在墨银竹身边,看着坐在长凳上的墨银竹抱着一盆胡萝卜喜癫癫地傻乐,东方晴飔趁忙着煮醒酒汤的夭老板不注意,笑着捏了捏墨银竹脸,然后背起手,以洁身自好的清冷姿态走到夭老板面前,提醒道:“夭叔,我明日就要回天界了,您给岚姨的梨花酿还有香料备好了吗?岚姨可从年关就一直盼着呢,这醒酒汤让伙计看着便好。”
夭老板含笑应道:“已经备好了,等今年仲春梨花开了,我再酿一些存着,既然沈掌柜喜欢,公子什么时候得空,随时都可来取。”
东方晴飔一看他夭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又揣着心思问:“夭叔这么久没有见过岚姨,不打算给岚姨写封信吗?我正好一块儿捎给岚姨。”
听到这句话,夭老板神色一顿,借着氤氲的烟火气掩盖住眸子里涌现的落寞,佯装没有听懂东方晴飔这话里的意思,答非所问地搪塞道:“最近没收到贼人暗中勾结作乱的消息,等一有消息,我会立马告知沈掌柜。”
“夭叔啊,这么些年,您倒是一点都没变,不想写信就算了,不过……”东方晴飔凑到夭老板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从年初就听岚姨一直念叨着想要个香囊,夭叔手巧,哪能只送几包香料呢?”
夭老板听罢,犹豫地看向东方晴飔:“沈掌柜当真想要个香囊?”
“嗯!”东方晴飔肯定地点头,“而且岚姨之所以买不到喜欢的,是因为街市上卖的香囊花样虽好看,但里面调的却不是她喜欢的香,再说了,夭叔也知道岚姨那双手修剪花草和揍人可以,可不擅女工,所以只能想而不得,时不时就抱怨几句。”
沉默片刻,夭老板把手里的厨具放下,随即交代伙计熬好这碗醒酒汤后让醉公子服下,而他今晚也顾不得盯着对东方晴飔动手动脚的墨大人,只急忙冲回自个儿房里,想着给沈掌柜做一个钟意的香囊。
东方晴飔知道夭老板一向把他岚姨放在心尖上,可他不知道在他岚姨心尖上的人是谁。奈何有些旧事,沈岚烟不主动提,东方晴飔也不好意思追问,或许等什么时候沈岚烟肯放下心尖上牵绊的人,就会念起她与夭老板之间的那些往事。
不过虽然不清楚让他岚姨挂念千年的人究竟是谁,但东方晴飔清楚此刻蹲在他心头上的人是谁。
于是他支开灶房的伙计,然后端着醒酒汤,带着对萝卜嘴下留情的墨大人回了房间。
然而墨银竹一晚上被带着换了好几处地方,胃腹本就如翻江倒海般难受,一闻到这仅掺杂一丝丝甜味的酸汤,不仅下意识地躲避开,还差点打翻了东方晴飔凑到他嘴边的汤碗,漾出不少汤水溅在了两人身上。
不知消磨了多久,东方晴飔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手端着碗,一手把墨银竹箍在怀里,然后示范性地喝了一口汤,换着花样哄骗道:“味道真不错,六郎若是不信,可以尝尝。”
墨银竹整个脑袋被酒气醺得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心思去思量什么。他一听东方晴飔说好喝,便咂咂嘴,但眼睛却没有盯向汤碗,而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东方晴飔。
东方晴飔见他有想喝的欲念,当即舀了一勺汤水,轻轻吹过后凑到他嘴边。
可紧接着,令东方晴飔没想到的是,墨银竹完全没有在意他嘴边的汤勺,而是稍稍踮起脚,猛地覆上东方晴飔微启的唇瓣,并趁着东方晴飔没有推开他的念头,在其唇上纠缠了良久才释开。
而这时,碗勺落地的惊鸣都没能唤醒东方晴飔忽地麻痹的思绪。
事后,墨银竹笑了笑,咂摸一会儿道:“甜……真是好酒!掌柜的!再给我们来两坛好酒,本大人今天要和飔飔不醉不归!”
豪言壮语刚落,墨银竹安抚似的拍了拍东方晴飔肩膀,接着理直气壮道,“飔飔,我要请你喝酒,喝天地间最好喝的酒,你放心,我,我不会让你付账的,我有钱,我有五千两银子!我要带你逃离天界!”
墨银竹一边分不清今夕何夕地做着梦,一边去翻自己的钱袋,可他掏了半天袖袋,甚至连鞋里面都看了,愣是没找出一文钱。
于是他摸不着头脑地愣了愣,接着把目光移向兀自僵滞在原地的东方晴飔。
“银子……付账……”
墨银竹嘟囔着凑近东方晴飔,颇自然地去拽东方晴飔挂在腰带上的荷包。然而等他眼花地脱手拽了几次,便皱起眉头,转而不死心地去解东方晴飔的腰带。
东方晴飔任由墨银竹得心应手地抽下他腰带,然后看着他得寸进尺地扒下他外袍,眼底终于忍不住晕染开一丝炽烈的红晕。
随即就在墨银竹伸手解他里衣的束带时,他蓦地抓紧墨银竹不老实的手,并压抑着沉促的气息,撩开墨银竹披肩的长发,俯近他耳边,用蛊惑的音色道了句:“六郎再不住手,飔飔怕是会伤了你。”
墨银竹没有听清,固执地看向东方晴飔:“会怎样?”
东方晴飔用指腹划过他下唇,克制着触过他唇角,问他:“六郎想知道?”
墨银竹把头往身前人颈窝一埋,迷糊地哼唧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