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卿词》裴湫

3、头彩

　　接下来的几日里大多数的人都在努力拔得头筹。
　　谢凌安虽为二皇子，但他在朝堂上十分受朝臣拥戴，只不过崇迎帝从来都没有看好过他。此次春猎，他自然也想夺得头彩，好让崇迎帝刮目相看。
　　谢凌安开弓射箭，一击射中咽喉，雄鹿倒在地上不休片刻便没了气息。他翻身下马，刚走过去却见谢宇浩一行人走到了雄鹿的跟前。谢宇浩用脚踢了几下雄鹿的头，有些玩味的说道:“还真是一头好鹿，有了他我必定拔得头筹。”
　　“宇浩，这是我猎到的。”谢凌安将握住弓的手捏的发白。
　　“你猎到的？”谢宇浩将手背在身后，缓步走到谢凌安面前。“有谁看到了？”
　　“你！”谢凌安咬紧牙关，奈何自己身边没有可以证明的人，最后只能狠狠的说道:“走着瞧！”说罢，他便翻身上马飞快离去。
　　谢璟辰虽看着瘦弱，但也是会一些射箭之类的，他在猎物较少的区域也猎到了不少。
　　“把这些都送到二皇子那里，别说是我送的。”谢琅卿一边数着箭筒里的箭一边对着身旁的近卫说道。
　　待近卫走远，陆珩昀才从不远处走过来。
　　“又被你看到了。”
　　“嗯，现在我手里已经有了你的两个把柄了。”
　　“反正你知道的也不少，不差这几个。”谢琅卿射箭击中一只野兔。“你该庆幸你是陆小侯爷，不然你走不出这个猎场的。”谢琅卿微眯着眼，眼中流漏出不加掩饰的威胁之意。
　　“只要小殿下给的封口费有诚意，我绝对只字不提。”
　　谢琅卿拨弄着弓弦，语气冰冷的开口道:“都打听到什么了？”谢琅卿看着陆珩昀的眼睛，雪青色的眸子看不到任何情绪。“我的出身，我母亲的身份，我的病，我在宫里的生活，有哪个需要我补充吗？”他每说一句都会靠近陆珩昀一步，直到两人之间仅有一拳的距离。陆珩昀鼻息间突然涌来一股轻柔而醉人香味，仿佛在春日的阳光里弥漫出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他沉醉其中，许久他才吐出一句话。
　　“你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难道陆家在宫里没有安插眼线吗？”
　　“我……”
　　“你靠近我，是可怜我吗？”陆珩昀嘴边想说的话被硬生生按了回去。
　　陆珩昀看着谢琅卿的眼睛许久才说道:“璟辰，好好活下去。”
　　谢琅卿怔愣一瞬，他知道每个人做事都是有不同的目的，陆珩昀一定也不会例外。谢琅卿抬头，透过发出新芽的枝丫看到晴朗的天空慢慢飘来几片云彩。
　　“天空不会一直晴朗，云飘来了雨迟早会下的。”那个时候，是死是活自己都无法决定了。
　　为期十五天的春猎在二月的最后一天结束了。
　　谢凌安最后拔的了头筹，皇帝特意召见，赏赐了头彩。谢宇浩在帐子外看着，眼神里分明是藏不住的杀意。
　　谢凌安拿着头彩走出帐子，众人纷纷上前祝贺。
　　“恭喜二哥拔得头彩。”谢琅卿道。
　　“这次多谢你了。”
　　“谢我做什么？”谢琅卿轻笑。“是二哥不负众望。”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但在这里两个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春猎结束后，大家都恢复了原来的生活。而陆珩昀除了喜欢给谢琅卿写信，问他最近怎样，其他都和平常一样。
　　这日谢琅卿刚下学就有来给他传话。
　　“卑职见过小殿下，我家小侯爷想请您到侯府一同赏花。”
　　喝酒品茶比较多见，赏花反倒不像是陆珩昀会做出的事。
　　谢琅卿来到侯府时，陆珩昀已经在正堂等着他了。
　　“还以为你不肯来呢。”陆珩昀上前迎着谢琅卿，把人带到后院。
　　三月初春，后院的花大多都开了。
　　此时正晚霞，微风拂面，携带着花的馨香，谢琅卿一眼便注意到园中的玉兰花树。他轻轻压下一个正开着花的枝丫，垂眸轻嗅着花的清香，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
　　日头渐渐落下，鲜红的晚霞似秋日的红叶铺散在西边，橘红的光撒在谢琅卿的身上，给他镶了一个耀眼的边，在陆珩昀眼里是光明灿烂的。
　　“这花你赏的开心吗？”陆珩昀也压下一枝，细细观赏。玉兰花通体雪白，就像谢琅卿白玉无瑕。
　　“我好生喜欢，多谢小侯爷邀我赏花。”
　　陆珩昀就这样被谢琅卿看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双狐狸似的眼睛含着秋波，时刻都在挑拨陆珩昀心头的弦。
　　神不知鬼不觉的，陆珩昀将手边的花折了下来，戴在了谢琅卿的鬓边。手指不经意间碰到谢琅卿的耳朵，惹得谢琅卿耳根染上红晕。陆珩昀轻咳着收回手。
　　“虽已是春日，但这风还是有些凉，进屋说吧。”
　　“说说吧，你的封口费什么价钱。”谢琅卿开门见山。
　　“我听说小殿下手里有一个会做生意的人，在钤州港口可谓是风生水起。”
　　“小侯爷，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
　　“怎么想杀我灭口？”
　　“不敢，陆老侯爷在北边的前线浴血奋战，若是得知远在寥都的小侯爷遇害，他在前线必定无心征战，这对朝廷不利。”谢琅卿抿了一口茶水。“那说吧，你想要钱还是粮食？”
　　“你怎知我是想要这些？”
　　“你既已经打听到我在钤州港口做生意就一定是想要这其中之一。”
　　“既然小殿下都把话敞开了我也不多说，我要粮食。”
　　“怎么？朝廷不给你们陆家军批粮？”
　　“眼下大梁虽看着繁荣昌盛，实则国库早已亏空，早就承担不起北边的粮食了，前年的时候，陆家军就在北边的戈壁滩上开荒种地了。”
　　“粮食嘛，倒是好说，看你要多少。”
　　“五十担。”
　　谢琅卿笑出来声，却不带开心的意味。他又喝了一口茶。“其实，寥都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少一位小侯爷，或是小侯爷换了个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怎么，打算在侯府把我拿了？”
　　“哎呀你这封口费有点贵啊，看来下次我要注意了，不能人偷听到。”
　　“知道这事的人只有我一个，你只需要封住我的嘴就行了。”
　　谢琅卿抬手扶额。“先不说凑出这粮食要多久，就是这么大一批粮食往北边运也会被朝廷发现的。”
　　“今日殿下若肯出手相助陆家，来日殿下做出任何决定陆家都会鼎力相助。”
　　谢琅卿垂眸思索着说道:“过两天我让人在各州分批次买粮，在分不同时间运到北边战区，到时候你告诉老侯爷一声，让他派人去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