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之美人前妻》苏苏政

33、请病假

　　“林姐，你认识那个曹队长吗？”
　　“不认识，但听说她是贺场调过来的，是贺场信任的人。最近贺场严抓干部腐败和罪犯的霸凌斗殴之风，我们关禁闭的那段时间，有一些屡次闹事的罪犯被调到危险的爆破组和打井组去了。”林翠给言汀说了下自己听来的消息。

　　听到这言汀松了口气，既然新来的曹队长是前夫贺有桓调来的，想必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上午的活计干完，言汀和那两个贱人不等吃饭就跑去找曹队长。

　　言汀不怎么担心，虽然她和贺有桓的关系有意藏着，但是一些农场职工能看出一二，嘴上不说，私下也会多多少少给她行个方便。

　　曹队长坐在屋里喝着红薯白菜粥，让她们几个在外面站着等。

　　冷冽的寒风刮得人脸上生疼。

　　言汀脸上白嫩的皮肤不一会儿就被吹得发红发热，甚至没了知觉。言汀往屋里一看，那曹队长还在慢悠悠地喝着粥。

　　这女干部，是故意的，让她们在这吹冷风。

　　曹队长动作慢悠悠，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任她们在外站桩。

　　言汀受不住了，冷得跺了跺脚并把手塞进兜里，旁边两个贱人也是跺脚暖和身子。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混着冷风吹进她们耳朵，“我让你们动了吗？”

　　三个人一愣，犹豫着不敢再大幅度动作。

　　“我不管之前的干部是怎么放水的，从现在开始，一律严格按照场部的规定做事。就说今天打架斗殴之事，你们三个人，把屋前这堆树抗到木材加工厂，不能用任何工具。”

　　言汀看了一眼前方那几棵不算大也不算太小的树干，有些迫不及待运动下暖和暖和身子。

　　六根木头，每人抗两根。

　　言汀用绳索捆着，一根一根地分别在地上拖行。

　　她们身后，一个小干部跟着监督。

　　言汀咬牙搬运了不到三分钟，身上就已经因为劳动而暖和起来。

　　身体倒是不冷了，接下来就是无尽的痛苦。从这里到木材加工厂，坐车也要一个小时左右，她拖着两棵树走去木材加工厂，想想就想死。

　　“呼～”言汀不停喘气，心脏已经跳动飞快，吃力地行走，一会儿抱着一棵树走几步，一会儿拖着另一棵树跑几步。

　　她落后在最后头，那两个贱人比她稍微能干点，已经把她甩在后头。

　　监督她们的小组长骑在单车上，不停摁着单车铃铛，提醒言汀加快速度。这是打架斗殴的惩罚，不是让她休息享福的。

　　想死，想死，想死，言汀累得脑袋里不停重复‘想死’这两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个贱人也累得瘫倒在地，言汀同样趴在树上动弹不得。

　　小组长将她们几个踹起来继续。

　　言汀重重咳嗽几声，如行尸走肉般恍惚地拖着树前行，突然遇到了武大队长。

　　“干嘛呢这是？怎么不用板车运输？”武大队长停下，问她们小组长。

　　小组长苦笑，“都是曹队长吩咐的，这是对她们打架斗殴的惩罚。”

　　武大队长不可置信，走到双眼空洞的言汀身边，“你又打架了？怎么最近经常惹事，不想被放出去了？”

　　言汀脑袋昏昏沉沉，没搭理武大队长。

　　“那个曹队长凶着呢，不怕投诉，以后你小心点。”武大队长笑了笑，拍拍言汀的肩膀。

　　言汀一把抓住武大队长衣服，扯着他外套，缓慢半跪着休息，“让……让……我……休，休息。”

　　言汀呼呼喘气，话都说不利索，额头冒冷汗，脸色煞白。

　　“让她休息会儿，别真把人弄死了。”武大队长叹气，小组长不再说话。

　　武大队长在一旁给她挡风，感慨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犯罪不闹事，不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言汀眯了眯眼，喉咙感觉有了血丝，突然控制不住地猛咳几声，听上去可怜兮兮。

　　小组长扶她坐下，言汀这时候还穷讲究，不肯随便席地而坐，硬是吃力地扯下一块树皮，然后坐在干净的树皮内侧。

　　爱干净的样子，还是和大儿子贺道然一样，一天到晚瞎讲究。

　　武大队长在旁边教育的话言汀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已经累瘫了，脑袋接受不了任何信息。

　　休息了几分钟，言汀主动起身继续搬运。

　　“不休息了？”武大队长担心她吃不消。

　　言汀擦擦累出来的眼泪，鼻头哭红了，不吭声地继续干活。

　　坐车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言汀和其他两个贱人拖着两棵树木，用了七个小时才到木材加工厂。

　　此时木工牛师傅已经下了工，正和一家人坐在屋内吃着暖和的饭菜，烤着木屑取暖。

　　言汀双眼无神地直接躺在牛师傅家夏天用的凉席上，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五点，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外面的大风呼呼的响，透过木头房的缝隙吹了进来。但是言汀不冷，因为身边放了个盆子，里面放着一盆的木屑，木屑正以缓慢的速度燃着，飘出一阵阵熏人的烟，也让周围变得暖和。

　　听到言汀起来发出的声音，牛师傅的儿媳妇从旁边厨房走出来，“醒啦？我正做早饭，待会儿吃了再回去。　”

　　“姐，我们小组长呢，还有那两个和我一起的女犯人呢。”言汀浑身酸痛，又半躺着，离取暖的盆近了些。

　　“昨天她们把木材送到就走了，你一下瘫在这里怎么叫都不醒来，我们吓坏了也不敢再动你，就叫了个赤脚大夫过来，看你没事就让你睡在这了。”

　　话正说着呢，赤脚大夫来了，是一个截肢失去一条腿的姜知青。

　　当初运送棉服出事失去一条腿，如今在农场里养伤，还自学医术看书，平常给大家治治感冒开方子啥的，没事再待在场部学习医学知识并养伤。

　　“我昨天过来的时候你心率达到190，吓死我了，后来翻医书才知道你昨天的情况算正常，大家才缓过来，”姜知青笑道，“我昨天走的时候你心率慢慢降到150了，我现在再测测。”

　　言汀听不懂，但是她在城里人面前向来是羡慕崇拜又自卑的，所以人家说什么她都照做。

　　“心率77，正常。”姜知青松了口气。

　　言汀一直盯着人家看，想讨好这个城里人，“你腿都这样了怎么不好好休息？真是个好人。”

　　“死不了，我还年轻呢，不能一直躺着，总得做点事为社会做贡献。”姜知青一笑就有小虎牙，可爱。

　　言汀直皱眉头，心想这个城里人怎么这么蠢，能病退回城却不回，能养伤休息却不休。

　　而且听说姜知青家世好，这么有钱的独女城里人，咋这么蠢。

　　不行，自己可不能像她一样蠢。

　　“姜知青，你刚才说我心率不正常，那给我开个方子吧，我要休息。”言汀病殃殃地躺下去。

　　姜知青不干这种作假的事，“你是昨天心率不正常，是太累了运动过度导致的，现在正常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后遗症？你又不是隔壁青云农场那些专业的医生，”言汀反驳，“你之前截肢出事，我还给你献过血呢，你得报答我，就给我开个方子吧，让我请病假休息几天，我现在胳膊完全抬不起来，真的，这个我没撒谎。”

　　姜知青一瞧她这懒懒不想干活的样子，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好哇，我给你开个单子，让你再休息几天。”

　　言汀喜笑颜开，在木工师傅家吃了顿热乎的红薯粥以后，拿着病假单坐上场部的班车回去伐木场。

　　言汀回去伐木场，和那两个打架的贱人再次遇上。

　　奇怪的是，以前喜欢挑衅惹事的俩人，如今见了言汀也不惹事了，面无表情，成了个哑巴。

　　“她们两个怎么了？”言汀问小组长。

　　“你的惩罚昨天已经结束了，她们两个的惩罚还在继续，哪有闲工夫惹事。”小组长同情道。

　　昨天三人累得差点吐血，是对她们三个打架的惩罚。今天，曹队长要另外惩罚她们两个造谣安红梅的事情。

　　言汀听到这开心得不行，累死这两个王八蛋才好，哈哈。

　　她其实昨天也累个半死，胳膊其实已经抬不起来了，但还是找到曹队长，并挣扎着抬起胳膊把病假单递给曹队长。

　　看着言汀傻乎乎的笑脸，曹队长深吸一口气，突然拿起一旁的扫帚往人身上狠狠地抽，“上面写的什么你认识吗！”

　　言汀狼狈地躲，

　　等曹队长气喘吁吁地冷静下来，言汀紧张地凑过去

　　“我认识啊，我之前有看字典，也认识了一些字，”言汀吃力地抬起手指，“你看，这两个字是我的名字，言汀。这两个字，心脏，我心脏跳太快了，还没好，需要休息几天。”

　　言汀有些吃力地辨认病假单上的字。

　　曹队长抿了抿嘴，指着最后一行字，“认识吗？”

　　前面都是一简字，最后一行写的繁体字。

　　言汀慢吞吞摇头，“我只学了一些常用的一简字，繁体字不怎么认识。姜知青说，这是药名，药名都用的繁体字。”

　　曹队长沉默了，最后一行繁体字，写着【以上，皆是谎话。】

　　言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期盼地看着曹队长，眼神亮晶晶的，想休息。

　　她两条手臂跟废了一样，滑稽地垂在身侧，想抬起来都得费老劲了。

　　“昨天你打架的惩罚已经结束，我不会再罚你。经过昨天的惩罚，相信你也长了点记性。除此之外，她们造谣安红梅和干部有一腿，你出来说公道话，这一点我要表扬你。”

　　言汀感受到一些温暖，不太自在，别扭地道出感谢。

　　“病假单我看到了，既然这样你就休息两天。不过话放在这，你想休息可以，到时候每月发的工钱会给你扣除这一部分。”

　　言汀一时无话，刚刚感受到的温暖顿时没了，心凉。

　　“另外，文盲就要多扫盲。”曹队长敲她脑袋。

　　言汀不明就里，带着僵硬的两条胳膊，像个笨拙的稻草人，欢快地休病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