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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出来了又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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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号,言汀禁闭结束回到伐木场。
正好赶上饭点,言汀走去工棚货架上拿上自己的碗筷。看着许久没用过的东西,想了想,从地上抓起一把白花花的雪搓了搓碗筷,然后吹了吹冻得红肿的手,排队打饭去了。
不出意外肯定又是大白菜炖红薯,或者是大萝卜炖红薯。言汀在排队的队伍中张望,没看到昔日玩得好的小伙伴安红梅。
换了只手拿碗筷,言汀把空出来的爪子塞进棉裤兜里取暖。
此时此刻,她真想去砍树劳动下,暖和暖和身子。
前面排队的队伍慢吞吞的,言汀也慢吞吞地伸长脖子看,好像多看几眼队伍就能快一点似的。
终于排在她前面的人都离开了,言汀伸出碗的同时瞟了眼大锅里的饭菜,果然今天吃的是大萝卜炖红薯。
“给我多来点汤行不,太冷了。”言汀抿了抿嘴,轻声细语地说道。
打饭的炊事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确认了几下她的长相,又从底下捞啊捞,竟然神奇地捞出一点猪油渣。
原来这是锅猪油肉炖大萝卜红薯。
言汀眼睛顿时放大,排在她身后的罪犯也看见了,咽了咽口水。
那炊事员把掺着点猪油渣的萝卜汤轻轻扣在言汀的大碗里。
端着碗蹲在工棚的空处,言汀第一筷子就把猪油渣全夹进了嘴里,然后斯文地喝汤吃红薯萝卜。
“也给我多来点汤。”排队的一个罪犯要求。
炊事员看都没看她,舀了一勺汤,重重扣在人碗里。
言汀感受到自己的一点特殊照顾,不想惹麻烦,偷偷绕到不起眼的地方独自一人享受晚餐。
吃完回到旁边不远处的大棚子里,言汀摸到自己的床。好几天没住了,里头一股潮湿发霉的难闻味道。
言汀把被子拿出去,在外面抖了抖,又问身边的舍友,“安红梅小同志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她前些天收拾好全部东西离开伐木场了,一分场新建棉花加工厂,招人去做工。安红梅运气好,被安排去那里了。”舍友语气酸溜溜的。
言汀愣了下,对,是有这回事来着,她一时间忘记了。
本来贺有桓想把她弄去棉花加工厂享享福,总比在伐木场砍树搬运要轻松。但是她打架闹事,贺有桓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地包庇她。
自己没进去棉花加工厂,安红梅进了也不错,好歹那是自己在劳改农场交到的唯一一个好朋友。
言汀把被子抖了很久,还是有股奇怪的味儿。这里条件不行,现在没有太阳没有碳火让她烤被子,只能这样了。回去房间刚想铺上,发现床单下面的稻草又发霉了,言汀只好又去找劳教干部帮忙。
“领导,我被子下面的稻草发黑发霉了,有没有干净的稻草给我换一换?”言汀站没个站像,软绵绵的。
一个眼生的冷脸女同志走过来扫了一眼言汀,然后伸手狠狠拍了下她的背,让言汀站直了再说话。
言汀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
那女同志又抱了一堆干稻草,交给言汀,“发霉的稻草不要扔了,还可以拿去给炊事员生火。”
被拍了下的背现在还疼着呢,言汀撇了撇嘴,抱起稻草就跑。
跑到漏风的棚子里,把发霉潮湿的稻草扔出去,言汀铺上干净干燥的厚厚稻草,再把床单被子铺上去。
忙了这一小会儿,现在身体倒是暖和了。
角落里,嘀咕的声音传来。
“关了几天禁闭,谭超她们半死不活的精神都恍惚了,怎么言汀还活蹦乱跳的?林翠看上去也没事。”
“林翠以前是特务,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还能理解。言汀一个普通人,肩不能扛的,咋被关了几天啥事没有?”
“对呀,不是说咱们农场的禁闭室是被关进脏兮兮黑漆漆的地窖吗?男的都受不了会崩溃,咋言汀还挺高兴的?”
………………
有胆大的过去拍了拍言汀的肩,“你在禁闭室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虐待你?”
言汀冷淡地瞟了对方一眼,“关你什么事。”
她连禁闭室都去过了,再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谭超她们从禁闭室出来后胆子都吓破了,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问。
“她们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才吓破了胆。我又没做亏心事,我不怕。”言汀不正面回答,总不能说那个前夫确实没让她受太多的罪。
“你该不会没进禁闭室吧?”有人心中怀疑。
“禁闭室空气污浊,到处都是土腥气,蚯蚓虫子就往身上爬……”言汀轻飘飘地说起禁闭室的遭遇,听上去有些阴森。
“那虫子可真多,一长条的肉乎乎的,还有蜈蚣,一节一节的,往你手臂上爬,整条手臂又麻又疼,有时爬到一半你才能发现。熏了薄荷草也没用,我刚进去都吓哭了。”
……
言汀形容起刚进去时的遭遇,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听她描述的女犯人们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让她不要再说了。
面对着她们的言汀闭上嘴,慢悠悠地翻了个身,和门口抱着双臂的劳教干部四目相对。这是刚才给她干净稻草的女同志,一张陌生脸,以前没见过。
那女同志环顾一周,把每个人的名字和脸对上,基本了解情况后,又离开。
这又是哪里来的人,莫名其妙,
言汀心想。
当天晚上,言汀睡了个好觉,甚至能闻到稻草干枯的清香味儿。
第二天早起,喝了碗红薯粥,大家集合,一步步往山上爬去。
“什么时候也能把我分进棉花加工厂?我每天晚上睡觉想到第二天要去爬山砍树,浑身都疼。”有人在队伍中发出叽叽喳喳的抱怨声。
“也不知道那个安红梅是怎么被选中的,竟然走了狗屎运。”
“说不定安红梅是和哪个劳教干部睡了,所以现在分到一个轻松的活。”有人嘻嘻哈哈,造谣。
爬在前头的言汀回头,皱眉看着她们几个,“安红梅进劳改农场以来从没有犯过事,表现好,所以才被选中了。”
切,那几个女犯人翻了个白眼,眼神不友好地回看着言汀。
言汀瞪了她们一眼,继续爬山。
“我看安红梅平时和武大队长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搞上了,要不然这样的好事能轮到她?”身后那几个人还在造谣,嫉妒心十分明显。
或许是前夫的存在给了言汀敢反抗的底气,言汀现在本事不大但是脾气大,平时懒得动弹,生气的时候却是动作极快,猛地一转身走了几步,把那嘴贱的两个女犯人推倒在地。
推倒人她就跑,跑回原队伍。
想反击的女犯人被听到动静赶来的小干部呵斥一声,暂且按压住想报复的心。
到了山上,开始砍树。
清理完周边的树桩子,把砍完的树运到指定地点等牛车板车来拉。言汀把扁担横放在木头的一端,和前来帮忙的林翠几人一起挑着扁担,六个人三根扁担,将一棵大树给抬了起来。
吃力地在不平坦的山路上走着,突然踢到一个滚来的树桩子,言汀往前一扑就要摔倒。
六个人的平衡打破,树桩子眼看着就要往言汀身上滚下去,林翠拼死抱紧了,其他四个人也拼尽全力阻止。
最终,摔倒的言汀逃过一劫。
“是她们踢的。”林翠皱眉,往那边看去,是刚才在路上因为安红梅的事而和言汀起了争执的女犯人。
言汀气得脸通红,身上摔了一身泥。
刚才差一点被树砸死,不死也伤,言汀一阵后怕的同时,起身撩起袖子,捡起地上的树桩子就往那几个贱人身上砸。
最近农场里对霸凌打架等事情管得严,林翠她们几个也不敢加入战争,只是在一旁劝架。
“你们在干什么!”远处,一个女干部大吼一声。
打架的两个女犯人识时务,赶紧松手,言汀不解气,用树桩子继续冲着那俩人的脑袋砸。
身后奔跑的脚步声传来,女干部跑来一脚将打红了眼的言汀给踹翻。
言汀冷静下来后,看着女干部居高临下的眼神,一时间又有些害怕。
从昨天回来伐木场,就没看见之前管她们的劳改支队队长。这个女干部昨天到现在一直有看见,言汀估摸着这女的该不会是她们支队的现任队长吧?
“曹队长,她拿树桩子打我们。”那两个贱人率先告状。
言汀一听,果然,之前的队长离开了,重新来了个女队长。
被新队长的眼神密切扫视着,言汀坐在地上不起来,揉着腰给自己辩解,“她们故意在我们抬树的时候扔树桩子,我还是走在最前头的,差点被大树给砸死。”
曹队长微微眯眼,言语有力,“之前的领导有没有和你们说过,遇到事第一时间该怎么做?”
“第一时间打回去再说。”言汀不服气地微抬起下巴。
“第一时间和我们劳教干部汇报!”曹队长严厉地指着她大吼。
言汀被吼得心脏噗通一跳,吓得低下了头不发一言。这从哪里来的队长,比上一任队长凶多了。
“上一任小陈队长,遇到事就和稀泥,不敢打不敢骂,以至于欺凌事件时有发生,贺场长严厉批评了我们伐木场领导无能,”曹队长环顾着她们每一个人,“我常说,你们这些屡教不改的犯罪东西不用当正常人对待,甚至不用当人对待,该怎么罚的就要重重罚。”
“你们三个,”曹队长突然手指头一点,“先把手上的活干完,中午午饭时间给我滚过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哪来的力气天天打架斗殴!”
言汀和林翠的眼神对上,看到林翠眼中的担忧,言汀忽然也慌了。能让林翠都担心的管教支队队长,估计不是个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