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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完结 ...

  •   高家岭依然还在窝冬,王诚一直都很不高兴。耙子一整天不停的嚷着要妈妈,也不吃饭。他娘也问他金花的下落。王诚无话可说,他也不知道金花去了哪里,他的老娘和耙子可以问他,但是他又去问谁呢?金花走了两天了,王诚觉得这没有女人的日子着实难熬。
      金花走的第一天晚上,王诚还不觉得什么,他认为她是在冬华家里。也许等她消了气,她就会自己回来的。金花这女人也是小家子气,不就是吵了一次架么?你是想我去冬华的家里接吧,哼,我就不去接你,我看你回不回家。
      又过了两天,金花还是没有回来,王诚娘问他金花是不是和冬华在一起,王诚也着急了。
      一老一小的在王诚的耳边问,他异常的烦躁,赌气的想,死在外面吧,不回来没多大的了不起。可是转念又想到这几天没有女人在的日子。他最不愿意想的结果是,金花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他还是想到冬华家里去,最好是在冬华家里,但是她怎么会在冬华的家里住这么久呢?
      王诚忐忑不安的走到了钟奎儿家里,钟奎儿正在家里锯木柴。看到王诚到了,钟奎儿放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说,你看你,金花走了才几天?你就耐不住了吧?
      什么意思?
      怎么啦?不是的?装什么蒜?她们才走没几天,你不是耐不住了,你会到这里来么?
      王诚杵住了。
      钟奎儿放下手中的锯子又说,不过也是,心里是空着的,被窝也冷了,这女人一走,在家的时候觉着她像个老婆娘,又罗嗦又讨嫌。
      王诚明白过来,她们什么时候走的?干什么去了?
      钟奎儿以为王诚跟他开玩笑。
      王诚又问,她们什么时候走的?干什么去了?
      打工去了啊,你别装蒜了啊,装得像真的似的!
      王诚急了,脸色发青,又问了他一遍,声音很高。
      钟奎儿说,是去温州了啊,你不是同意金花去温州打工的吗?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你让她走了?
      都走了这么几天了,你今天来问?
      王诚一下子如坠雾里。
      钟奎儿在屋里架起了火,王诚心里一直堵着,就闷着头不说话。王诚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金花一气之下会去打工。他仔细的想起前些日子两人的吵架,也许是他的不对,但是也不至于去打工不跟家里商量啊,扔下耙子和老娘不管。
      钟奎儿沉默了一会儿就劝他,女人出去是打工挣钱,着什么急呢?何况有冬华和金花在一起,她们俩会相互照顾的。
      王诚听钟奎儿说话更觉得烦躁,气冲冲的说,要不是你家冬华,金花怎么会走呢?
      钟奎儿听这话很刺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是事实。
      钟奎儿见王诚不像是开玩笑,语气也不怎么和善。他一下子也就来气了。脚生在她金花的身上,我们可没有绑着她捆着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哦,你家金花死乞赖活求冬华带去打工了,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也就罢了,反倒责怪冬华了!
      王诚对金花的不辞而别本来就很生气,谁知钟奎儿又十分不解情的说风凉话,他憋了很久的一句话终于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谁知道你两口子把我家金花怎么样了!
      你少血口喷人!
      正高声嚷着,王诚的娘就长一声短一声的站在菜园子旁边叫王诚,他娘的耳朵不太灵光,自从耙子到了能听懂自己的名字并回答的年龄之后,她就养成了长一声短一声的叫她的子孙的习惯。“王诚呐……”“耙子啊,耙子呢……”声音悠长悠长的,使方圆两里的人家都能听到她的声音。王诚曾委婉的说过他娘,他娘争锋相对的说,只要你灵光点,我不出声又不是不行,我还没这么多的气力到处找你们。
      王诚的娘叫得很急,王诚不得不走,扔下一句话说,十天之内给我把金花找回来,不然我翻脸不认人!
      恨恨的回家里,也并没有多大的事情,他娘看他的脸色不好,料想是找金花没有结果,也就没问他。
      王诚问,扯起嗓子叫我,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叫你?儿媳妇不在屋里我不能叫自己的儿子?王诚的娘又借机数落了他一阵子。
      王诚听得浑身不舒服,他干脆开门出去了,王诚的娘横了他一眼,才住了口。

      金花和冬华到了温州之后,先在一个制衣厂的附近找了一间民房住下了,两个人一间房,月租金300,这是那里最便宜的住房了。金花只巴望着早早的找到工作,早点挣钱回去,省得家里着急。
      冬华对那里比较熟悉,带着金花左转转右转转就到了她以前工作过的制衣厂,她俩费了好些周折才找到了冬华以前认识的一个姐妹,冬华向她说明了情况,那个姐妹答应帮忙去跟她们打听,但是让她们别抱任何希望。
      冬华又带着金花跑了好几个厂,得到的答复是让她们等消息。金花老是担心能否找到工作,冬华说,即然来了,还是不要空着手再回家去。再说了,那些熟悉的姐妹也都是仗义的人,有机会的话,她们不会不帮忙的。
      这么一说,金花就安心了。一门心思的和冬华到处找门路。第四天的时候,冬华的一个姐妹过来说她以前工作的制衣厂缺一个打包的工人,但是只有一个岗位。
      这下子,冬华和金花都犯了难,打包的工作虽然比制衣车间的工作累点,但是也还是有很多妇女在里面工作。对于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冬华和金花来说,她们是都不愿意放弃这个岗位的,背井离乡的,有份工作总比没有的强。
      冬华就不说话,金花想了一会儿说,冬华,你去吧,我没事的,我还四处去找找,你的熟人也多,你也帮我打听着,找到工作是迟早的事情。
      冬华还是没说什么,金花又说,再说,你挣了钱,你什么时候救济救济我也好嘛!
      冬华说,那好,我先去做,如果不行,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我一定不让你一个人空手回去。
      金花就很仔细的看路边的招聘广告,又一个人在工厂里打听,她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
      冬华也还是在一边工作一边为金花打听工作的事情。她在打包的车间过得还不错,每天多劳多得,如果加班,冬华每天可以挣40到60元,那里男人比较多,而且单身的男人也很多,冬华发现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总是喜欢和她说话,他干活的时候也喜欢拿眼睛朝她这边看,冬华也就很开朗的跟他说笑。没多久,冬华就知道他叫赵八,家里有九兄妹,他是老八,如今,他已经有40岁了还是个单身。尽管他在老家的条件不怎么样,但是他私底下还是存了不少钱。
      冬华开玩笑说,我给你找个对象,你要么?
      赵八眼睛一亮说,真的?好啊,是哪里人?他又黯然了,说,她看得上我么?你开什么玩笑?
      冬华就不说话。
      赵八说,妹子,你帮我访着,有合适的对象给我介绍一个。
      冬华点头说,好。
      赵八又说,我倒没什么要求,头脑明白就好,拖儿带崽的也行。……我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冬华点了点头。开玩笑的说,那你给我两千的介绍费,我一定帮你找一个。
      赵八说,只要成功,自然少不了你的。
      过了几天,金花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反倒是冬华的一个熟人托一个熟人找到了一份比打包轻闲的工作,一个星期后上班。她没有立即告诉金花,她正在犹豫是自己去做还是让金花去。
      她看到了赵八,就想起了赵八托她找老婆的事情。她忽然心生一计。于是,她把赵八叫到一边说,赵八,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认识,但是你真得给我……
      赵八问,你把她介绍给我认识是好,但是,我不能保证她是否愿意跟我。如果她愿意跟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冬华说,虽然我不保证她是否愿意跟你,但是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机会,我把她介绍给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她的情况你知道的,我跟你说过,我还要冒着被她察觉的危险呢!所以我要创造机会给你啊。
      什么机会?
      你想想,如果你纯粹的接近她岂不是很明显?她现在不是还没有工作吗?我把工作让给她,这样你就有机会接近她,你只要能接近她,事情就成了一半了,你再加把劲,努点力,事情就成了!
      赵八咬着嘴唇。
      冬华又说,她是和她丈夫吵架了才偷偷的跟我出来的。所以你的机会很大。
      赵八还是不说话。
      冬华说,她现在手头的钱也不多了,对这里也不熟悉,一年半载的,她还不一定能挣到钱一个人回去。再说,她丈夫和她吵架了,她也不一定想回去。等你们一起年长日久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你的心愿不就了啦?
      赵八仍然不说话。
      冬华说,算了算了,我还不愿意丢了这份工作呢,我为了你好,你还以为我算计你,你不同意,我乐得轻松,你再也别找我给你介绍对象!
      说着,冬华就要走。
      赵八咬了咬牙,急着说,妹子你别走,有话好商量嘛!
      冬华说,那好,你给我两千块的补偿,我把工作让给她。
      这样吧,我也帮你打听着工作,给你补偿一千。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呢,这样吧,我看在熟人一场,你补偿我一千五。
      赵八咬咬牙说,好,我先给你五百,剩下的,等我的心愿了了再给你。
      冬华想了想,说,你还是一次性给我一千算了吧,但是你得为我保密,不然,她知道了我们今天的事情,就是对你有那份心意也难办。
      赵八想了想勉强同意了。但是他要见到金花上班才把钱交给他。
      冬华就赶紧回去做金花的工作了。
      开门的时候,冬华有气无力的对金花说,你去我干的地方上班吧,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在家里休息几天,你做的活儿工资就算你的。
      金花心里暗暗的高兴。但是她还是知道冬华的休息也只临时的,所以又高兴不起来。她给冬华倒了一杯水,叮嘱她好好休息,就同意去顶几天的班,说等到冬华身体好了再去上班。
      第二天一早,冬华就送金花到她上班的地方去了,去的时候,冬华对金花说,我和赵八很熟,有什么不方便都可以找赵八,他很热心的,我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金花不断的点头。
      冬华进了工厂,就把金花介绍给了赵八,并要赵八好好照顾金花。
      赵八把钱交给冬华的时候,冬华强调说,这可是你对我工作的补偿费。
      赵八说明白。
      冬华就这样白白的挣了一千块。她也拿得心安理得,她这拿的是工作的补偿费。
      两天之后,冬华对金花说,你就在我原来的地方上班吧,这个工作就让你来做,我在歇息的这两天去问问看有没有别的工作。
      金花说,别别别,这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我们姐妹之间的,别这么客气。我有一口饭吃不会让你饿着的。
      这……
      没事,我又去找我那个熟人,让她帮我打听一下。
      金花也就不再推辞了。只是对冬华千恩万谢。
      过了两天,冬华就到新的地方上班了。
      金花也心安理得了。

      两个星期都过去了,钟奎儿虽然暗地里给冬华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金花始终都只知道王诚在家找她。冬华做了亏心事,巴不得金花在外面不回去,省得闹起来。这两个星期之内,钟奎儿并没有如王诚所说的,将金花找回来,王诚心里忐忑不安,他看着自己搭起来的黄莲棚子,看着金花平时穿过的衣服,看着天真可爱的耙子,想起了金花平日的好处,不禁坐立不安的,他都到了高家岭集镇好多回了,希望看到金花的影子,但是他每次都是沮丧而归。
      王诚每次在院子里看到钟奎儿的屋檐,就想到了他和钟奎儿的交情,他尽管不相信钟奎儿两口子会对不起他,但是他不知道金花的去处,要找金花就只有靠冬华,又只有找钟奎儿,他就是耍赖也要赖到钟奎儿的头上。
      在金花走的第二十四天早上,王诚咬了咬牙,还是到钟奎儿家里去了。
      王诚见钟奎儿闲着抽烟,便问他金花的信儿,钟奎儿说,不知道。王诚又问,没有一点消息?
      钟奎儿冷笑:你自己的老婆管不住,还来问我!
      王诚也就撕下了脸皮,我今天还就是找你要人来了!你们两口子把金花带到哪里去了,我不找你找谁?
      钟奎儿还是说不知道,气势汹汹的说,你自己管住自己,到时候别把自己丢了找别人!
      王诚平时不说话,但是发起火来也气势逼人,你不交人我还就不走了,我就是死也死在你钟奎儿家里!
      钟奎儿不想跟王诚磨嘴皮子,两个人吵了一会儿,钟奎儿就要关门,王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王诚看钟奎儿没有告诉他的样子,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威胁钟奎儿,你不交人,我就从你家楼上跳下去,钟奎儿也不吃他这一套,冷笑着说,你跳啊!
      王诚想,跳下去就跳下去,大不了一死,无论怎样,钟奎儿都要负责任,怎么也要给钟奎儿一点下马威……
      钟奎儿估计他不敢,就轻蔑的笑,你连自己老婆都没管住,你还有胆量跳楼!
      王诚经钟奎儿这样一激将,就真的下了决心,他发誓要让钟奎儿吃不了兜着走。
      钟奎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王诚却真的从他家楼上跳了下来。他听到王诚的呻吟,就真的愣在那里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王诚会动了真格的。
      钟奎儿家的楼并不高,地面是泥巴,所以王诚从楼上跳下来也还不至于摔死。但是他却在那里不能动弹。
      钟奎儿见他呻吟,念及多年的交情,就将王诚送到了医院,医生仔细的检查了之后说坐骨神经受到了轻微的伤,王诚走路时可能会有一点破相,其他没什么大碍。
      钟奎儿也就放下了心,也不和王诚说话,独自回家。
      钟奎儿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把这事跟老太太说一下,就又折身去了王诚家。王诚的娘听说王诚在钟奎儿家里跳了楼,心里一着急,就背过气去,耙子拉着奶奶又是哭又是摇,钟奎儿见着也不忍,就掐老太太的人中,终于把老太太掐醒,老太太的精神就完全垮了。钟奎儿只好将老太太扶到床上躺着。老太太只念叨着本来家里就走了个金花,王诚这个挨千刀的,也想丢下老娘和孩子不管,想着想着她就来气,看到耙子那可怜的模样,老太太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钟奎儿见老太太也没什么大碍就告辞回家。
      钟奎儿想着这事情就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又叮嘱儿子在家听话又转身去了街上。他给冬华挂了个电话,把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又问冬华,金花呢?
      冬华说,金花上班呢!
      你还是叫金花回来吧,把她家里的事情都给说一下,她不回来,这事情都收不了摊子了。
      她刚来呢,工作刚刚开了头,再说了,她愿意回去么?
      这个你就甭操心了,我和王诚为了这个事情都闹到这般田地了,她不回来怎么行?
      冬华正想着自己拿的赵八的钱,一时就没吭声。
      钟奎儿问,冬华,你和金花没什么想法吧?叫金花回来,你也回来!
      冬华说车费钱都还没有挣齐呢,怎么回来?
      你少来这个,你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金花带多少钱我还不知道,你一个人带的钱就够你们俩来回几趟的了。你想办法也要将金花带回来。
      冬华打断了他的话说,那要是金花他自己不想回来呢?
      我不管这么多,你想办法,她不回来,这边不好收场。你也别老是想在外边跑,图轻松,回来种药材一样挣钱。
      冬华还想说什么,钟奎儿说,你不回来也行,十天之内你不回来管儿子,我也不管了!说完就撂了电话。
      冬华就犯了难。她拿了赵八的钱还是小事,钱还在这里可以还给他,但是让金花知道了她做的事情之后怎么在高家岭立足呢,听钟奎儿的语气,这回的事情的确是有点严重,还是只有先回去把事情了一了再说。
      打定了主意,冬华赶紧就找到了赵八,客套了一些话,最后把钱都如数还给了赵八,赵八起初不肯,他一定要娶了金花做老婆,冬华见他不买账也就顾不得许多,非常诚恳的说她知道这件事情她做得不应该,也认识到了错误。赵八本来就是个本分的人,看到冬华如此的诚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才答应冬华不把这件事情捅出去。
      冬华看赵八怏怏的拿着钱走了,她才放心去找金花。
      找到金花的时候,金花正在打包,一脸都是灰。见到冬华一脸愁容的样子,金花有些诧异。
      冬华把高家岭发生的一切都给金花说了一遍,金花听得只流眼泪,一边心疼婆婆和耙子受苦了,一边对王诚恨铁不成钢,想不到她才走这么短的时间,王诚就在家里闹出这样的事情。
      冬华见金花伤心,就在一旁宽慰她,并巧言劝金花回去。
      金花收了眼泪又给冬华赔不是,说要不是自己偷偷的出来打工,冬华也不会被王诚误会,王诚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冬华见满眼泪花的金花一脸真诚,不觉心里阵阵惭愧。
      十五
      金花和冬华回到高家岭是上午,金花说想先到医院看看,冬华也只好陪着金花去医院,但是王诚却并不在医院,医院的人说他出院有两天了,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走路有点败相。
      金花一听就哭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冬华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就默默的走在她身边,两个人一路无话的回了家。
      金花走到自家菜园子时,那条卷尾巴的黑狗汪汪叫了两声,金花提高音量说,才几天没喂你,就不认识了?黑狗听到声音就蹿过去一个劲儿朝金花摇尾巴。
      耙子正在屋檐下玩石头,听到她娘的声音就跳了起来,她边朝她娘跑过去,边朝屋内喊,爹,爹,娘回来了。
      金花见到耙子的花脸,忍不住心酸酸的。金花抱着耙子走进屋内,王诚正在劈柴,见金花回来,足足的看了金花一眼,说,你回来了。
      金花板着脸说,不回来咋办?说完就径直往王诚娘的房间走去,见到金花,王诚的娘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拉着金花的手叫了一声金花,就不停的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金花看到他娘越渐消瘦的脸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问,妈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他娘摇头说,你回来比吃什么都好。
      金花听他娘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家常,王诚已经端了满满一碗面条递给金花,金花还想跟王诚赌气,看王诚走路时有点瘸的模样就心疼,如果当时有钱,王诚的腿也能治好。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已经是多余的了,于是又不忍心赌气。她接过面条问他娘吃不吃,他娘说,你饿了,你吃,我不饿,一会儿我让王诚煮点稀饭就行。
      金花说,那我去煮。
      王诚说,已经煮好了,我去端。
      耙子过来说,我也要吃面。
      金花就找了个小碗来给耙子夹了一碗。
      金花吃完面就内内外外的看,一个多月的时间,家什都是老样子,只是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她心酸酸的。
      看到厨房的许多树枝和叶子,她就开始收拾了,毕竟是农村人,一段时间没做农活,重新做起来还是一样的上手。
      自金花回来,耙子是开心了许多,王诚却比以前更加的小心翼翼了,做事也是格外的卖力。
      王诚娘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王诚和金花也是尽量的借了些钱给她抓药,买好吃的,但是自金花回来之日算起二十多天,王诚的娘就是吃点稀饭,后来就连一小勺稀饭也吃不进了,金花也还是端茶倒水的,他娘只有力气摇头了,再不然就是眼皮一沉。王诚和金花也知道再就医和弄药都是无济于事的了。金花就把早为他娘准备好的寿衣拿出来放在她枕头边,她娘看了漂亮的寿衣勉强露出点笑意。
      这天,金花和王诚一直守在床边细心的伺候着,他娘打起精神对王诚说,和气生财呢,你好好待金花。
      王诚点了点头。他娘没看到耙子就张了张嘴,王诚明白她的意思,就叫了耙子,耙子得得的跑来,手里拿着刚摘回来的蒲公英花。她看见爹娘都面色凝重的在奶奶的床前守着,也就很懂事的叫奶奶。
      王诚的娘说,耙子你鼓劲长,和蒲公英一样乖。她看着耙子和她手里的蒲公英就笑了,半天没有动静,耙子就哇的哭了。
      王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和金花商量着他娘的后事。

      拢好了他娘的坟,金花也送走了最后一批送葬的客人默默的收拾房子。王诚又独自一个人来到他娘的坟前,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的衣襟,他看到了金花为他缝在裤子上的红裤腰,一下子想起了这一年发生的这许多事情。他一把扯下了红裤腰,恨恨的踩了两脚。他身后的那片黄连正茂盛的生长着,一阵阵风吹过,鼻前有微微的黄连的味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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