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森林》白果子w

5、灰烬鸢尾

　　方口陶杯，茶黄。阿桐和九旻有的没的，说了一些话。又像什么也没说，白天的玛格丽特是没什么人的咖啡馆。
　　“今天白天有空？”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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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桐还是坐在吧台后侧。窗外有棵老桂花。
　　“只有你一个人？”
　　“生意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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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酒。”
　　“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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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其实都不怎么想说话，心里静静的，讲的那些话如同若隐若现的桂花香，藏在苍绿厚大的桂叶深处。阿桐坐的那地方照点太阳，窗外摆动的枝条在她锁骨处烙下一枚影，颤颤地动，暗色里掺着点光的晕。九旻看在眼里。
　　九旻发现阿桐从包里拿出一本书。
　　“看的什么？”
　　“一本诗集。”阿桐给他看封面。“《野鸢尾》。”
　　“哦……野鸢尾，这名字有点意思。”
　　“你的玛格丽特不也以鸢尾花为装饰吗？”阿桐指指吧台上，旧蓝喷漆的花瓶，里面好多束蓝紫纸鸢尾。
　　“我确实挺喜欢鸢尾花的。”
　　九旻低声笑了下，“你知道荔城的荔是什么意思吗？”他终于问她这个问题了。
　　阿桐没有回答。
　　（“阿桐，你知道荔城的荔是什么意思吗？”
　　“阿桐你知道吗？”）
　　“是荔枝的荔啦。”他抢先自答。
　　（“阿桐，不是荔枝的荔哦。”）
　　“不是。”
　　（“不是荔枝的荔哦。”）
　　“嗯？”
　　“不是荔枝的荔。”
　　“那你说是什么。别人都说是荔枝的荔哦。”他笑着。
　　“是鸢尾的意思。”
　　九旻的脸在发白。
　　很久以前，荔江因多生荔草而得名。荔草，也是马莲，属鸢尾花种，长在河边，蓝紫如雾。在荔水河畔建城，便称之为荔城。后来荔草不再。人们传荔为荔枝之意。
　　你是那
　　忘记了通往另一世界道路的人
　　我对你说，我可以重新讲话了
　　无论什么从遗忘中回返的
　　回来寻觅一个声音：
　　从我的生命中心涌起
　　一束巨大的喷泉，深蓝
　　在蔚蓝的海面上投下阴影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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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旻在给杯里加碎冰。哗哗的，剔透的冰光。倒入苏打水，啤酒。气泡一个个炸开，青柠绿漫延。梦。
　　“我确实挺喜欢鸢尾花的。”他饮了一口，然后他说“杰伦的‘莫吉托’哦。”没有什么了。那是梦。
　　阿桐的脊背发凉。
　　他们各做各的，度过了白天。阿桐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今晚橘子跳舞哦？”
　　“每周日不都是她专场吗。”
　　“要来啊，又是新舞啊。”
　　“才十六岁，好拼啊。”
　　“就是因为是十六岁啊。”
　　“……”
　　“我们二十五了。”
　　“嘿嘿，二十五了。”
　　他说起，橘子，是他起的名，第一次见她时还是橘色的烫发。走过她身边时，闻到了灰烬鸢尾的香水。鸢尾在静静地燃烧，烟熏从幻梦般的鸢尾池水里慢慢升起。
　　“总觉得这个妹妹，和我挺有缘。”
　　“橘子跟我也挺像的……”
　　“嗯？”
　　“以前的我。”她尴尬地笑了，“看不出了吧。”
　　九旻不知怎么回复。
　　“开玩笑啦。”
　　九旻笑了，“我以前还像橘子呢，阳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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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啦。”
　　她准备回去。
　　他叫住了她。
　　“没事。”
　　“嗯，你要说什么。”
　　“嗯……没什么。”
　　她在等。
　　“很奇怪，我一般不会和别人聊这些。”
　　阿桐握紧了背包带。
　　“嗯，我也是。”
　　“今晚来吗？”
　　“来，再见。”
　　“再见。”
　　阿桐晚上没有去。阿爷的脑神经痛又犯了。阿桐也没了心情。等阿爷睡去后，她进房坐下。这个时间，月色已映入窗台，在墨笔旁留下一抹水光。暗河在涌动，她看向黑暗里，月光深浅不一，河边仿佛有灰黑的烟，从阴影里，缭绕漫起。
　　蓝紫鸢尾花一味梦幻，
　　都相约暗下，暗下
　　清晰和蔼 委婉
　　不知原谅什么
　　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阿桐决定在河边种鸢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