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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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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怀心事,便这样僵持着,始终不曾有人开口打破僵局,就连萧家祖母也带着睡醒的俩小孩走远了玩水去了。
一开始还好,就这么待着,时间长了,桑夕也觉得浑身不舒服,更别说萧山寺了,看似打坐,实则并未入定,心思一团乱麻。
终于,就在两人都要憋不住的时候,桑夕开了口:“护族啊!咒术厉害!哈哈!”说完脸都憋红了,心道:“我这说的什么话啊!提什么咒术!难道要告诉他我这一身横扫仙门百家的神力刚好受他造诣颇深的咒术所克制嘛!真是服了!我这是什么嘴啊!怎么办!好尴尬!”
萧山寺却是双目猛地瞪开,面上满是疑惑,一双耳朵听得云里雾里,一双素手捏紧了袖摆,一愣一愣的点着头:“啊!对!”说完又赶紧低下头,嘴角抽搐了下,不知该作何回应,心想:“她在说什么?我这么回答对吗?”殊不知自己那泛红的耳尖早已被羞红了脸的少女去看了个精光!
二人此番谈话着实是好笑,引得归榆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粉白的杏花随之簌簌而下,好不漂亮!
虽说尴尬,但咱们小神女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种小尴尬算什么,桑夕如是想着,深吸一口气又开了口:“话说,林失华堕魔,你们为何要去桃谷寻求庇佑?那十四先生又是谁啊?”
萧山寺闻言心道:“她竟不知桃谷十四先生嘛?是了,新出世的散仙,估计对这仙门百家的状况并不清楚。这问题问得虽是没有由头,但好歹能聊了!”可他又哪里知道,这新出世的散仙乃是天宫神女呢?!当下只是回道:“桃谷谷主十四先生乃是天正司弟子,与萧氏护主林失华乃是同门。仙门中早有护主堕魔的传言,故而我萧氏一族遭尽打压。天正司对此事一直冷眼旁观,而护主执掌的晗泽宫,在现任首宫长的带领下亦不曾维护护主。天正司弟子中,唯有十四先生可能会对我萧氏庇佑一二。”
“原来如此。”桑夕微微点着头,又思忖一二,仍对一事存疑,便又问道:“林失华……堕魔一事,可知真假?”桑夕偏着头,直盯着萧山寺。
萧山寺抬眼,正对上她一双明眸,心里翻江倒海,不知该如何作答,心想:“此事尚未得到求证,护主消失了几百年,凭着天下人一张嘴便认定了她是魔,我萧氏一族才沦落至此。她虽救了我,到底也是仙长,眼里自是容不得魔,在她心里,若是也同世人一样认定了护主堕魔,我该如何辩解?”想到这里,不由得满眼落寞:“她是我的护主,我生来就是为了守护她的。她若在,定不会让我们萧氏受此大辱。”
桑夕见他愣怔了许久,现在又出此言,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可归榆却是忍不住了:“小神女啊,别再问了,若是真的有人堕魔,罹天境早会有示警,万不会等到如今。”
这话自然是萧山寺他们听不到的。桑夕心想也是,便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走。
恰好萧云霆和萧空明回来了,桑夕便起身,跃上杏树枝头,稳稳的躺下了。
夜幕很快降临,残阳如血挂在溪流尽头,旷野上的老杏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树下篝火不多时就熄了火,又被重新点燃,明灭之中自有一番美感。萧家祖母哄着阿恒阿沐早就睡下了,萧云霆和萧空明也相继入睡。
萧山寺靠着老杏树,时不时的添些柴火,并未入睡。长久奔波逃亡,他如今才是日子过得迷迷糊糊,整日不知该如何度过,好像已经习惯了杀戮和受伤,他想到萧氏正宗灭门之景,竟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本不过是萧氏旁支,这一脉在族中向来式微,如今却成了族长。一个月前,他还在给萧云霆作陪练,如今倒是每战自己冲锋在前。
又想,不知护主是否身死,又搞不明白,如果护主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救他们,难道说护主真的堕魔了。
又觉得作为护族,自己本就是与护主荣辱与共的,即便是真的堕魔了,自己也应当担负起护族的职责,誓死保卫护主。
又想,可那是魔,世间不能容忍的存在,堕魔者一旦癫狂,神识泯灭,可是会荼毒苍生的啊!
正想的一头乱麻的时候,忽然大片淡粉杏花簌簌落下,萧山寺一抬头,便见火苗扑朔明灭中少女忽明忽暗的清丽面庞。
原是桑夕从杏树上掉落了下来。
桑夕直直砸进了萧山寺怀中,惊得萧山寺手足无措起来,这陡然变化自是也惊醒了桑夕,这厢正抬手揉着惺忪睡眼,意识模糊道:“啊?怎么就掉下来了。”
语气颇有被吵醒后的烦躁感,还未等萧山寺反应过来,便要撑着他的身子爬起来。
奈何萧山寺本就是盘腿而坐,被她那么一掉弄得晃了神,半梦半醒中的桑夕甚至连眼都未囫囵睁开,随意伸手一撑,直直朝着他双腿之间那处便要压下去。
萧山寺本双目无神地看着她动作,忽然便意识到什么,慌乱抬手赶忙撑住她的掌心,撑稳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这一动作却大大出乎桑夕意料,偏过头,睡眼朦胧,满脸疑惑地盯着萧山寺,大有不理解此举之意。
萧山寺只好轻咳两声道:“我,我扶你起来。”桑夕这才眨巴下眼,有气无力:“哦——”
桑夕站好后,直接坐在了萧山寺身旁,倚靠着老杏树,再度沉入梦乡。
萧山寺刚从余乱中回过神来,回想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心惊胆跳。
他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女子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可方才,那少女的纤纤素手,直直向他袭来,想到这里,不禁一片火辣辣飞上双颊,当即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把清心咒念上个几百遍!
许久,萧山寺的心绪才平静下来,忽觉左肩头一重,疑惑着睁开眼向左肩看去,少女那黑鸦般的秀发,浓密且长的睫毛,娇小的鼻尖便映入眼帘。
萧山寺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被这忽明忽暗的火苗燎了一下,却全然不曾察觉到自己嘴角已噙上了一丝笑,脑中又开始想:“这少女着实有意思,方才出世不明就里,却要一心护下他们,如今被世人喊打喊杀的他们”
回想着今日初次见面时少女山海翻涌般的白绫,潇洒恣意,想起她以灵力周游自己全身,为自己疗伤,想起她面对护族时狂妄骄纵的姿态,想起她身后是旷野上的圆日,如天神般站在自己面前,巧笑倩兮,问自己:“你叫什么名字?”……他好像想起了很多,昏昏沉沉中也睡了过去。
桑夕醒来时,天还不甚亮,只觉得脖颈酸痛非常,抬手捏了捏脖颈,这才想起昨夜从那杏树上掉了下来,还好巧不巧正中萧山寺怀中,此刻又是从他的肩头上转醒,再看向萧山寺时竟有种羞赧的感觉。随即又是一个激灵,心道:“我怎么会从这树上掉下来呢?!肯定是老杏头干的好事!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整起这些小把戏来如此坦然!”,当即揪了归榆出来,好好奚落了一番。
归榆却满脸不以为意:“难道小神女不希望我老杏头这么做吗!这小子品性甚佳,姿色也是有几分的!”
桑夕闻言,马上口是心非地反驳他:“哪有!天宫之中如他这般姿色的仙君不在少数!比之更好看的也大有人在!”又在心底小声呢喃了句:“可如他这般坚毅果敢之人,我却是头一次见。”
归榆早就看出了自家小神女的这些小心思,只是捻着须咧着嘴憨痴地笑着……
桑夕却再不理他,随手捏了个诀甩了出去,一个结界便包裹住了众人,结界内逐渐升温,就连阿恒阿沐都睡得更加安稳了些。
待到红日初升,旷野上腾起浅雾,众人也就一一转醒了,萧云霆和萧空明一人抱着阿恒,一人抱着阿沐,一行人浩浩荡荡继续前行。
踏进山间林道的最后一刻,旷野上的那棵老杏树也没了身影,孤零零的旷野上,溪流依旧淙淙。
山林中甚是安静。桑夕全然不在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走着,一双眼全盯着萧山寺的背影,脑子里却在回想昨夜的种种——毕竟也是第一次经历,多多少少觉得新奇。
而萧山寺可以说是屏气凝神,走的极其谨慎了——毕竟最近路中突袭的事可没少遇到。
萧山寺盯着前方地面,忽然一抬手止住众人:“停下!”迅速握紧后腰的长戟,同时左手准备起咒!萧云霆和萧空明眼见他如此动作,便意识到此次是个劲敌,立刻放下阿恒阿沐,握住剑柄做抽剑之势。
桑夕被他这么一叫,立刻回了神,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毕竟她可是罹天境最强,在下界就是闭着眼走都难逢敌手的!
林道之中忽然树叶翻飞,静悄悄的山林顿时刮来一阵狂风,卷起千堆落叶满天。恍然间,几人已被一群蒙面人团团围住。这些蒙面人手持仙剑,腰间别着一块刻有“晗”字的银牌。
这正是晗泽宫的令牌!萧氏三兄弟不由得疑惑着:“这晗泽宫冷眼旁观我萧氏惨遭灭门也就罢了,如此却要落井下石,把我们赶尽杀绝嘛!”
蒙面人却只是围困了他们,并未出手,双方僵持不过片刻,远处林道便飞来一白衣女子,脚下踩着的乃是一柄通体泛着青光的仙剑。白衣女子飞到近旁便收了仙剑,稳稳落了下来。
这白衣女子便是晗泽宫现任首宫长宛冬儿了!她眉眼间尽显媚态,扫视了一番,浅笑吟吟:“我晗泽宫本不欲为难你们,只是你护族萧氏既然奉林失华为护主,便是如今捉拿堕仙林失华的重要线索。况且,近日可有不少护族送拜贴到我这儿,我晗泽宫辅天正司匡天下正道,理当为天下解忧!”说着便抬手示意晗泽宫人动手。
萧山寺眼疾手快,即刻便结了个咒术甩了出去,将那群灵力不甚高的晗泽宫人困在原地无法动弹。
桑夕打个哈哈,本欲速战速决,了结了这群灵力甚微的修仙弟子,却不料周身尽是咒术,神力居然也遭到了压制,当下竟觉得哭笑不得。
萧氏三兄弟正要提刀杀人,本已转过身的宛冬儿突然回首拔剑,一个剑花使了出去,推过去一个仙印,嘲讽道:“小小咒术,竟想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语毕,仙印已毁了萧山寺的咒术,蒙面人个个飞身向他们袭来!
咒术顿时解开,桑夕也毫不含糊,抬手撑了个懒腰,动了动脖颈,闭着眼就先甩了一个诀出去,顿时那群蒙面人脸朝地被压了下去,他们像是被极大的力量压制着,动弹不得。
桑夕睁眼,缓缓道:“说什么大话呢。”说着便腾身而起,青色罗裙翩舞中,袖中白绫如山河倾倒般飞泻而出,直直向着宛冬儿袭去。
宛冬儿却也不急:“护族早就来报,说是有个自称灵力可横扫仙门百家的小姑娘扬言要护下萧氏,今日,我便来会会你这个狂妄的丫头!”说着,挥剑欲挡住桑夕的白绫。
哪知这白绫却好似无形一般并未受到她手中这把仙剑的阻拦,宛冬儿神色一慌,急忙以灵力催动仙剑,仙剑周身青芒大作,大有破势而出之意。
萧山寺眼见宛冬儿催动仙剑,心下不由得替桑夕捏了把汗,可二人斗法实在激烈,他一个小小护族根本无足插手,只得站在边上紧张地观战。
只见仙剑被缓缓祭起,泛起的青芒在白绫缠绕中微微振动,可那仙剑不过片刻就偃旗息鼓,青芒尽敛,显然是败下阵来了。
宛冬儿慌极了,心道:“这是什么东西!连清河剑都奈他不得!”
就在宛冬儿不知该如何行动的时候,哐当一声,清河剑掉在了地上,落了一地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