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不许》晚灯昼

5、纯情帝王

　　自那番召见后，群臣闻之人人自危，如履薄冰。太后也收敛起来，而太后党更是夹起尾巴做人，生怕皇帝下一个就拿自己开刀。
　　“打击权臣的气焰只是第一步。”谢师宴照旧来督促纪江雪，盯着这崽子批奏折，“陛下若要加强集权，那便得有自己的势力以分解党派间的勾结。”
　　纪江雪单手托腮，在御案百无聊赖批着那些奏折：“上次召见的五个人中，加上丞相共四位皆是朕的势力。”
　　“不错，但远远不够。除我等四人外，朝中多的是举棋不定，见风使舵者。陛下只有把威信树立起来，那些人才会明白这是纪家的江山。”
　　纪江雪抬起头，对着谢师宴眨了眨眼：“朕这就去把那些叛徒叫到午门去打板子！”
　　谢师宴轻笑一声，一座与世隔绝的宫殿让纪江雪避免经历这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此时的他正如淤泥中盛开的白莲，那样纯真，叫谢师宴不忍让它枯萎。
　　上辈子纪江雪做了个酒池肉林的昏庸皇帝都怪他不受人鞭策，玩乐成性——这亦是自己不尽职责，未进谏言的报应。
　　因此，他现在要一点点教导纪江雪：“陛下可知道治国的首要力量为何？”
　　“权利？”
　　“不，是人心。纵观历代亡朝，无一不是君王倒行逆施，不务朝政，百姓叫苦连天。反之，也有一些君王曾是从平民中被拥护上高位。得其民心，斯得天下矣。⑴”谢师宴眼里满是戏谑，笑道，“所以，陛下，打板子是不管用的。”
　　小皇帝立刻低下头去继续批奏折，不敢对上再那双灼灼的目光。
　　从谢师宴的角度，看得到少年绯红的脸颊。不是吧，这么容易害羞？哈哈，真是可爱。
　　那人轻轻开口：“那丞相的意思是让朕改革吗？”
　　谢师宴勾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可徐徐图之。而有些事情，由臣来帮您做就好了。”
　　——也许这朵白莲无法不染污泥，终会凋零，但请让我再多呵护你一刻吧，让你也有如寻常少年般的无忧。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我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
　　谢师宴知道这种力度远不够按捺住太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结果在约摸十日后，皇城里突然私传出了“太后宠幸多个男妓”的消息，经民间说书人的精心加工以后这件事情变得更加详细，成了天子脚下之地人人关起门来谈论的趣事。
　　自然也传到了纪江雪的耳朵里，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能猜到这消息来源。于是遣人暗中去查探，发现确有此事……
　　连纪江雪都知道了，那她本人又怎会不知？原来是被人掐中了命处，吃了哑巴亏。
　　纪江雪等夜晚偷摸进了丞相府时眯起眼，质问道：“丞相怎会知晓这等秘事？”
　　“啊？”谢师宴装傻，“陛下说的是哪件事？”
　　纪江雪恼道：“就是太后宠妓的事！”
　　当然是上辈子亲眼所见啊。
　　谢师宴糊弄道：“随便一查就能知道啊。您不是也查到了？”
　　纪江雪不吃这一套：“我的人日夜蹲守，才知道太后是半夜时分偷偷将人送进宫的！莫非丞相是自己撞见的？”
　　“我的人也是日夜蹲守啊。”谢师宴理直气壮道。
　　“你当太后那是旅舍呢，谁都能日夜蹲着！？”
　　谢师宴漫不经心一笑：“是吗？那陛下是怎么让人蹲到的？”
　　纪江雪气势渐弱：“那……那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法子的。”
　　“什么法子？”谢师宴察觉到了这点，反客为主地追问道。
　　纪江雪避而不答：“我不告诉你。”
　　谢师宴不依不饶：“我偏要知道。”
　　“就是……就是让人偷偷送了个妓子去试试而已。”纪江雪心虚道。
　　谢师宴调侃似的把音拉得老长：“哦——”故意笑出声：“原来不是派人蹲守啊。”
　　纪江雪跳脚，但不敢再继续盘根问底：“你干嘛要糊弄我！你肯定使的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嘛！”
　　“好了好了，”谢师宴正色道，“总之太后会老实的。”
　　他心里又想：“帝王家的孩子怎会有这般纯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