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梦》意抒

7、谢谢

　　一路上相顾无言，顾楉不敢多说话，因为从他刚才那简洁的三个字当中，她就隐约有听出一丝不耐烦。
　　直到奥迪在另外一家老百姓大药房门口停下。

　　顾楉一脸问号，“你，还要买药？”
　　白景寻单手解开安全带：“等我一下。”说完就下车了。

　　顾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入非非，啧啧，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一对男女也是从刚才白景寻买药的药房出来的。看他现在没买药的架势，一切明了。

　　没等多久，白景寻提着袋子出来，难怪刚才她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原来是这一大袋子的缘故。

　　白景寻上车，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从袋子里搜刮着，然后丢给后排的顾楉。
　　顾楉手忙脚乱地接住：“什么？”低头看了眼，两盒999感冒灵。
　　白景寻启动车子，告知：“给你们预防的，明后可能会降温。”

　　顾楉试探性地问道：“这也是我姐让你准备的？”
　　白景寻没说话，专注开车。
　　顾楉知晓他情绪的变化，不再言语，把感冒灵塞进自己的帆布包里就闭眼休息了。

　　等回到客栈的时候，陈璃他们都在，听着屋内激烈的说话声，顾楉有些迈不动脚，感觉有些社死，而且他们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
　　白景寻已经进去了，没听到顾楉的声响，回头看了眼，她低着个脑袋慢吞吞的。
　　白景寻喊她：“干啥呢？快点。”
　　顾楉抬头，哦了一声，跟上他。

　　两人一进去，果然成为了众矢之的，顾楉发现这些人很爱开玩笑，也不管这个玩笑好不好笑会不会让人难堪，他们只管自己快乐就行。
　　“两人去哪啦？”
　　“你俩很不对劲哦，常常腻在一起。”
　　……

　　顾楉此时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特别在看到客厅没有陈璃的时候，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
　　“行了，买药去了，别瞎起哄。”身边白景寻出声制止他们的行为，他表情厌烦，语气也愠怒。
　　顾楉吸了口气，对着众人别扭道，“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

　　有人拦住她：“别啊，这马上就吃午饭了，坐一起聊聊天呗。”
　　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是谁。
　　顾楉看向周天，职业假笑：“我上去放东西，顺便看看我姐。”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没怎么说话了，顾楉也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但她还是礼貌的颔首，然后上楼了。
　　顾楉走后，白景寻自顾自的去了隔壁屋找李惠。

　　到了三楼，顾楉开门进去，发现陈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很。
　　她走近：“姐，怎么了？痛经吗？”
　　陈璃都没什么力气说话，看到她来了，一直憋着的情绪泄露了些：“又痛又气。”

　　顾楉从袋子拿出两盒感冒灵摆在一旁的梳妆台上，又给她看袋里的卫生巾：“买来了，你快用吧。”
　　陈璃哼了一声：“我又没怪你。”
　　顾楉点头：“我知道，姨妈来了脾气不好，能理解。”

　　陈璃被她给气笑了，只能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去了卫生间。

　　等陈璃出来后，又躺在了床上，顾楉赶紧递给她一杯热水：“姐，你们今天怎么收工这么早？”
　　陈璃接过暖着手，不理会旁边响个不停的手机，“痛经，和导演吵了一架。”
　　顾楉不可思议，她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些：“你的意思是和周天吵架了？”

　　“差不多吧，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顾楉愣了一下：“没啊，没怎么。”
　　陈璃扯了个笑，没说话了。

　　十二点的时候，白景寻上来叫她俩吃饭，陈璃因为痛经拒绝了，而顾楉也以要照顾陈璃为由不吃饭了。
　　白景寻没强迫，但还是告诉她俩如果饿了，可以下去煮面条。
　　送走白景寻后，陈璃对着顾楉就是一顿骂：“你怎么不下去吃啊？你姐我交了钱的，不吃白不吃。”

　　顾楉：“等会吃不一样的吗。”
　　“等会就吃面条了，哪里还有大鱼大肉。”
　　“……”

　　主要是顾楉挺不习惯的，和那些人相处让她感觉到压抑，特别是自己再沦为他们口中的话题时，简直一整个想逃离这个地球的冲动。

　　顾楉吃了点面包垫肚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玩手机玩到一点，直到门被敲响。她愣了一会儿，看了眼已经睡着的陈璃，她怕门外的人是周天。
　　“愣着干嘛，开门啊。”
　　白景寻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顾楉吓了一跳，她下床老老实实地去开门。

　　门开，白景寻端着盘子，盘子上面是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我姨给你们做的，赶紧吃吧。”白景寻语气寡淡，在顾楉想要接过的时候，瞪了她一眼，“手还要不要了？”

　　顾楉噤若寒蝉，任由他把盘子放在小木桌上。
　　她顺势道谢：“谢谢你们啊。”
　　白景寻嗯了声，眼睛只盯着顾楉，没乱瞟：“你们先吃。”

　　他走后，还顺手轻轻地带上了门。
　　陈璃睁开眼睛啧啧几声，学着白景寻那语气，她演技加分，学的像：“手还要不要了。”
　　“……”顾楉把盘子端到她旁边的床头柜，无语道，“赶紧吃吧，别学了。”
　　陈璃爬起来坐好，不再飙演技：“饿死了。”

　　面条一如既往的厚实，上面铺了很多的料，顾楉只有一个想法，感觉在喂猪。
　　吃到最后，两人都饱的不想动了，陈璃肚子是又饱又痛，恰好这时，旁边的手机又在不停的响。
　　顾楉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来电显示江敬。
　　“姐，人家江敬给你打了好久的电话，你怎么一直不理。”

　　陈璃闭着眼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不想理。”
　　顾楉简直佩服：“姐，还是你牛。”
　　陈璃看她，嚷嚷道：“怎么就牛了？你不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哦，原来不是像之前一样晾着人家了，顾楉顺着话题往下，给她个口是心非的机会：“做了什么？”
　　陈璃呵一声：“你知道吗，他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和别的女人去酒吧蹦迪。你说，他该不该讨打？”
　　顾楉一副不知道如何说的表情，她只知道江敬好像不是这种人。

　　“姐，你是不是搞错了？”
　　陈璃看到自家妹妹胳膊肘往外拐，而且还拐的如此彻底：“到底我是你姐还他是你姐？”
　　顾楉一脸无辜：“可他是我姐夫啊。”
　　陈璃被气的不想说话：“去去去，把这碗给我送下去。”

　　顾楉被赶了出去，她撇撇嘴，端着盘子下楼了。
　　不过好景不长，楼下客厅周天坐在沙发喝茶，一边喝还一边抽烟，烟雾浓厚看来抽了不止一根。
　　她有些迈不动脚，但周天已经看到她了，顾楉就算想躲也躲不了，她硬着头皮下楼，对着他礼貌笑笑，就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她以为厨房会有人的，结果一个人也没有，唐玉荷不在，白景寻也不在。
　　顾楉把碗放进洗碗池里，就两个碗，她打算洗了，挤了点洗洁精，撸起袖子认真地洗着。
　　突然视线一暗，她转头看了眼，周天站在门口，这个厨房又小又狭窄，再加上周天庞大的身躯，一下子就遮挡了全部的光亮。

　　顾楉没说话，周天手里把玩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看着她：“你姐呢？”
　　顾楉客气的回答：“睡觉。”
　　周天：“她没事吧？”
　　顾楉以为他关心陈璃的情绪，毕竟两人吵了一架：“挺好的，谢谢导演的关心。”

　　周天低头笑了声，他笑声挺宏亮的，可能是人比较壮实的缘故吧。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声顾楉听起来特别的毛骨悚然，特别是在配上他的眼神。
　　顾楉：“周导，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上楼了。”
　　但周天好像并没有让开的意思，顾楉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没多久，烟味飘进了她的鼻子，烟熏火燎，呛人得很。
　　“你姐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她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吗？”

　　顾楉摇头，不想多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的。
　　周天吐了口烟，顾楉感觉她左边的头发都被吹得摆了起来，感觉周天在故意对着她的脸吹，她突然一阵恶心。
　　“那你呢？上次你姐说你有男朋友？”

　　顾楉并不想回答他这些毫无质量的问题，可是，不开口又怕他加倍为难，正两难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白景寻的声音。
　　“周导，怎么站在这？”

　　顾楉顿时就松了口气，她看了眼门外的白景寻，他人本就高，虽然身影都被周天给挡住了，但身高的压迫感十足，很有气势。
　　再配上两手插兜，俯视着，周天和他比起来，真矮人一等。
　　周天转身，笑道：“我和小顾聊聊天。”
　　白景寻看向厨房里头，只见顾楉在洗碗，他蹙眉，暴躁：“你洗碗干嘛？”

　　顾楉磕磕巴巴的，被他这么一说，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了：“我，”
　　白景寻指导她：“放那就行，不用你洗。”
　　“没事，就两个碗，马上洗完了。”说完，不等白景寻反应，顾楉快速地洗完了。
　　手部能得到运动，也是可以加速恢复的。

　　周天站在一边看两人争执着，他表情就跟看戏一样。
　　看完后，还评价一句：“不是我说，小白你俩真的很配。”
　　白景寻实在是不想理会周天这时不时的毛病：“周导没事就上去休息吧，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

　　周天把烟扔地上，踩灭：“行嘞，上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白景寻转头看顾楉，跟老家长，语重心长道：“下次记得自己学会脱身。”
　　顾楉觉得这么一想还心有余悸的，周天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她以后都很难在如常面对他。
　　“嗯，知道了。”

　　白景寻真是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你别这么老实，该说的话可以说，直白点没事的。”
　　顾楉看着他拿过一边的扫把和簸箕，把周天扔的烟蒂扫进去了。
　　还是第一次有男生给她讲这些东西，说实话，不感动是假的。
　　她原本就是个有社恐的人，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忍忍就过去了，并不会当下去争辩去做些什么，她觉得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挺没意思的。

　　顾楉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谢谢你。”
　　白景寻只觉得她这个“谢谢”特别刺耳，而她今天还说了两次“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