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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半夏,或□□ ...

  •   我是半夏,29岁。
      我知道我读过的大学,我知道我的老家在江南的水乡,我知道我还有一个大家庭,我知道我有爱我的家人,可是这些是陌生的。
      我还隐约的知道我曾经有一个相恋多年的女友,记忆中还有一套在阳光下的棉裙和亮的耀眼的铜扣。
      不过也有我不知道的:为什么对自己的家人那么陌生?虽然每年我都会回老家陪着他们过一大时间,可是,两位老人在看我时为什么总是眼神氤氲?
      我曾经依照自己断续而模糊的回忆,制定了寻找的路线。可我在皖北的平原间多次的将自己迷失,无法找下去。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只是一件亮着铜扣的棉裙,亮的耀眼,常能刺痛我睡着的眼。

      我还是□□。
      我离职过,以前我是教师。两个原因:我不喜欢那些学生;他们也不喜欢我叫□□,他们喜欢叫我半夏。听说半夏很喜欢那些学生。所以我走了,作为□□走了。
      现在我白天在城市的地下室睡觉,晚上我在电台做事。29岁的□□喜欢听歌,总能找到那些有着破碎的歌词、破碎的嗓子和破碎的曲调的歌,加上些矫情、断续的文字,陪着这个城市那些破碎的人过完寂寞的下半夜。
      我只喜欢穿不带任何标签的棉布的衣服,可是很难找,所以我的衣服只有几件。
      电台那个肚子大的没有办法再好好穿上裤子的领导答应我每年我都可以有两个月的假期。我不知道他是什么领导,他只要跟我说:滚蛋!滚蛋!我就可以走了,一个月后回来。

      假期我做两件事情,冬天的一个月我在江南的老家,假装看看父母,和姐姐聊天,和姐夫打牌顺便输点钱,关心小孩子的学习,以及看着所有家人的小心翼翼。
      夏天另外一个月,我打好背包,在皖北的市、县甚至乡镇游荡。一度我顺着自己画好的路线走了很久,却在一条大江前,迷了路,不得不原路返回。
      我在找她。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是什么样子,可是我在找她,说不出是要开始还是要完结,或者只是一种仪式。

      所以,以前我叫半夏,现在我叫□□;在城市,我是29岁的电台编外主持□□,在皖北江南,我是29岁的盲游者半夏。我好像没有将来,只有一些模糊的过去,模糊到一张照片都不剩下。

      一年中的十个月里我是□□。
      一年中的十个月里我一个人生活。在这十个月里,没有亲人、没有爱情、没有性,甚至没有同事。
      每个下午我到电台准备要放的歌和那些文字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下班了。在准备的我,也不肯过问除自己以外的世界。我知道我会在凌晨的一点上场,放那些歌,偶尔会说几句话。
      节目中也会有电话打进来,一般都是在电话里啜泣,无法形成完整的言语,然后挂断。也有“同志”的问候,温柔的、坚硬的、不讲理的、定好约会时间的,种种种种……
      更多的是女人的哭泣。
      我不是谈话节目的主持人,我没有义务去劝解甚至理会,我只要听,或者不听,只是接了电话,静静的放在那里。
      所以,我冷漠,我会与一些人、一些事失之交臂。

      白天不睡觉的时候,我会写点东西。一本锋锐杂志上会出现我的文字。说它锋锐,那是外界的评价,在我心里,它是柔软的,是和自己的婴儿一样的柔软。

      每个星期二,我会到地下室以上的27楼的公寓去洗澡。
      那套公寓的主人是一家杂志的主编,女性,桑梧,28岁。喜欢穿蓝色提花的裙子,在家的时候会披着一块云南带回来的蜡染的旧旧的披巾。脖子洁白、修长,戴着镶嵌绿松石和玉石的链子。即使从客厅到卧室,也是走路如风的样子。笑容干净而无害,间或有些肆无忌惮。
      我叫她桑梧。而我,是她路边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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