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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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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奕怀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棉拖,放在扶桑面前,神色漫不经心:“你先进来。”
声线冷倦,自带一股凉意,似乎在向别人下蛊,让人琢磨不透却又流连忘返。
扶桑把包往肩上提了提,垂下眸,敛起眼中慌张的情绪,提了一下裙摆把双脚放了进去。
脚底的柔软让她的心情稍微舒坦了一点。
陈奕怀偏了偏身,给她留出了一半的位置,方便她进来。
她走进去,越想越不对劲。
这不是她家吗?
怎么,她才像那个外来的客人呢?
习惯性地把雨伞挂在鞋架上,却落了一场空,她往旁边瞥了一眼,目光却定格在了纯白色的鞋柜。
扶桑心里骤然咯噔了一下。
不对!
鞋柜的颜色不是这个。
一种不好的直觉涌上心头。
这不是她家!
扶桑走进去立在拐角处,她环顾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被他收拾地干净又整洁,简单大方的极简风,黑白灰为主,不算宽敞的客厅被一堆快递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刚才应该是在整理东西。
陈奕怀关上门,靠在门框上,眼底噙着极淡的笑意:“坐啊,这不是你自己家吗?”
身后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背脊挺直地坐在沙发上,那架势,像被绑架来的。
陈奕怀在后面自然而然地把她的雨伞挂上,再越过她去到一个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小毯子递给她。
室内的温度并不高,甚至还有些阴冷。
扶桑面如土色、挤出了一个自以为还算礼貌的微笑,伸出手把毯子接了过来。
她轻轻地展开,把它平铺在了腿上,顿时一股热气在她腿上聚集,冰凉地身体渐渐回温。
陈奕怀在她的斜对面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随意地敞开,淡道:“扶桑,好久不见啊。”
“啊?不是过年......”她突然顿住,低下头不再说话。
陈奕怀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膝盖处,语气轻佻道:“过年时怎么了? ”
调侃的语气,不疾不徐,让人分辨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
扶桑一时语塞,愠怒地瞪了他一眼。
此时的陈奕怀已经脱去了口罩,他生得一副好皮囊,狭长的桃花眼、薄唇、高挺的鼻梁上常年戴着一副椭圆金属框眼镜。
与斯文书生不一样,他身上的气质带着些许地随意散漫,像极了戏弄人间的贵公子。
她被盯得有点心虚,低下头犹豫了片刻,迟疑道:“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刚才急着叮嘱黄勇,再加上她头疼地厉害,没注意就按错了楼层。
“没事。”
“那没事的....”陈奕怀抬眼,疑惑:“嗯? ”
“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刚落,她把毯子放在一旁,提起裙摆就打算离开。
“就这么怕我?”
扶桑侧目,两道视线就这么在半空中交汇。
冷淡,无奈。
扶桑攥紧了拳头,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尽可能冷静道:“没有,我就是有点累。”
门一关,她轻抚着胸口、靠在门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让自己的心跳缓慢了一点。
抬头望向门牌号-27-3,而她的房子则在-28-3。
陈奕怀偏头目送着她不急不慢地打开门,再毫不犹豫地“砰”一声把门关上。
此过程没有拖泥带水,由于关得太过于干脆,以至于他自己都怀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
让她如此落荒而逃。
良久,他才转过头来,无奈地靠在背后的抱枕上,揉了揉眉心。
早知道她反应这么大,上次过年时就忍住,不跟她表白了。
没有后悔,就是不想让她不自在。
滴滴滴,
手机里传来了消息提示音。
“谢谢你的拖鞋,我洗干净了之后拿下来还给你。”
他往上翻聊天页面,上次的聊天停留在了过年时他告白失败的那天晚上。
-回去了吗?
-嗯。
-新年快乐,晚安。
自此,扶桑再也没回过他消息了。
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勾唇,扯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难得她手机里还存着他的电话号码,三年前她的父亲去世,她注销了微信。
通知了陈奕怀身边的所有人,唯独没有他。
他也端着,没去问,直到有一次过年陈奕宁让他帮忙去关煤气罐,他才得知扶桑的新的电话号码。
他越想越气,似报复般地也随手回了一个“嗯。”
楼上。
扶桑穿着舒适干净地棉质睡衣缩在懒人沙发上熟悉演讲稿,小小的一个,与沙发融为一体。
尽管她已经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但脑海里还是时不时浮想起了今天与陈奕怀遇见的情景。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演讲稿盖在脸上沉思了一响,最后实在忍不住拨通了陈舒幼的电话号码。
......
“哈哈哈哈,扶桑,你也太纯情了吧,不过你们俩个确实蛮巧的,那个房子他去年就看上了,就这你们都能遇上。”电话那头的陈舒幼捧腹大笑。
谁曾想扶桑在外人面前是清冷娇小美人,可私下里却是一个母胎solo26年的纯情少女。
向她表白的人不在少数,但让她单身岂止最大的原因,就是别人向她告白,她比别人还紧张,可以说是,紧张过度。
被告白过后,躲别人跟躲瘟神一样。
只有陈舒幼知道,她越冷静内心就越暗涌波动。
陈舒幼觉得这是一种病,找过心理医生咨询过,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她是个社恐,但只恐对她表白的人。
“不是啊,可谁让他......那啥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打算继续说。
那头停顿了一下,认真道:“确实,我也没想到他会跟你表白。”
扶桑幽怨道:“是吧,我一直把他当作我弟,自从那件事之后,我现在只要一看见他我就感觉我在乱|伦。”
“哎!打住,你们又没血缘关系,但是据我所知,他在清北可谈了不少恋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老渣男了!估计对你也是见色起意,那天我也在,你拒绝他过后他没什么反应,还跟陈铭出去玩了一个通宵,回来睡了一天,晚上干了三大碗饭。”
“是吗?”
陈舒幼拍了拍胸脯:“真的,而且你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倒紧张了,显得你是不是心虚?”
扶桑扶着额头,听到陈舒幼的话后茅塞顿开:“对啊,我这么紧张干嘛!”
“他还没毕业呢,明后天他就回清北读书了,而且毕业了也不一定立马回来工作呢,你就不要多想了。”
“嗯,不过话说回来,你弟变化真的蛮大的哎。”扶桑感慨道,现在的陈奕怀与她十年前认识的陈奕怀,简直判若俩人。
甚至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也觉得,上了大学后,他就像哪根筋搭错了一样,变得贱兮兮的。”
“奕宁,过来吃饭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顾远乔的声音。
扶桑没有接话,懒叽叽地长呼一口气后跳开话题,调侃道:“好了,顿悟了,你去吃饭吧。”
“那你呢?”
“我吃狗粮。”
陈舒幼语气娇羞起来:“嘿嘿,么么,我先挂啦。”
叮咚,门铃响起。
扶桑跻着拖鞋,踮起脚往猫眼看,门外是小黄衣外卖员。
她隔着门,大声的问道:“你好,你是不是走错了?”
外卖员看了看单子,询问道:“这儿是不是胡林园H栋,28-3?”
扶桑一愣,应道:“对的。”
“那就没错啊。”
估摸着是陈舒幼点的外卖,扶桑回道:“那谢谢啦,你放在门口就行。”
她透过猫眼,确认外卖员进电梯后,才打开门把东西拿进来。
然而里面却是消毒水和几盒感冒药。
无可厚非,就是楼下那位送的。
她把手机拿出来,点开陈奕怀的信息,想道一声谢谢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
陈奕怀并不知道她就住楼上,那这个外卖什么情况?
嘟嘟一声,对面那位发来了消息:【只能买到消毒水,家里有消炎药的话记得喷上。】
【谢谢,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你猜去年你出去旅游时,是谁去你家把的煤气罐给关了。】
……
晚点的时候,陈舒幼在微信上发了一张图片给扶桑。
【你看,这是以前陈铭发给我的。】
扶桑点开,是一张聚会时的照片,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陈奕怀坐在中心位置,此时的他则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烟,偏着头与旁边的人交谈。
笑得肆意姿然,眼睛里看不清是深情还是玩味,再配上医学生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更是撩人于无形。
诺大一个空间,里面几乎全是女生,大多都长着一张科技兴国的脸,穿着也是袒胸露背,扶桑越看越脸红。
扶桑点了退出,回:【啊?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你又不是外人,反正他不是一个好东西,他说的话就是放屁的,你要实在气不过,我就给他揍一顿。】
扶桑没忍住,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行行行,你最好啦,快睡吧,明天见。】
【嗯呐,晚安。】
脑海里一激灵,扶桑赶忙点开微信问道:【哎!你明天订婚宴你弟在吗?】
【他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远乔。】
扶桑看到这条消息过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前两个月的除夕。
扶桑本来打算像往常一样出国旅游,但由于国外的疫情让她不得不放弃这项计划,所以陈君和就极力地要求陈舒幼把扶桑带回来过年。
本是阖家欢乐的日子,扶桑坐在他们一家三口之中,明明脸上洋溢的是笑容,可心里的苦楚却越发的深,周遭人影纷扰,越是嘈杂扶桑觉得自己越是孤寂。
那种感觉像远处不见的高山,近处不见低端的悬崖,是苦涩的果,是扶桑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区。
所以在吃完团圆饭之后,扶桑自行离开,先前往了墓地。